在走進那扇金屬門的一瞬間,林牧能夠感受到自己原來的灰色身體的躁動,不過這種感覺只出現了一瞬間,就徹底消失了。
高牆內外完全是兩種天地,林牧在高牆外的這幾天就沒有看到過一絲陽光,而高牆內卻是陽光普照,沒有那些姿勢詭異的樹木,也沒有那些無法驅散的迷霧,高牆周圍是一棟棟看起來十分破敗的木屋,簡陋地讓人懷疑這種東西到底能不能稱之爲房子。
門內整整齊齊地站着七八個身穿銀白色重甲的士兵,看起來和林牧身上的輕甲十分相似。
老圖爾帶着林牧穿過這些身穿銀甲的士兵,來到一頂看起來有些破舊的帳篷,裡面不算大的空間裡緊湊地排列着十幾張病牀,上面零零散散地躺着傷勢輕重不一的一些傷者。
在這些傷者周圍,站着兩個穿着白色修女長裙的婦女,看起來像是護士類的角色,正給一個腿部受傷的傷者換藥,一個身穿黑領長袍的類似神父的老人一臉慈祥地站在一旁,時不時還指點着那兩個婦女手裡的動作。
“德克斯特神父。”老圖爾叫了一聲那個神父的名字,衝他揮了揮手。
德克斯特神父擡起頭,看到老圖爾,笑吟吟地打招呼道:“願神保佑你,老圖爾,看來你這次的牆外之旅似乎很順利。”
“如果在牆外真的能夠毫髮無傷的回來,我就不會只是一個普通的初級調查員了。”
老圖爾彷彿自嘲般的笑了幾聲,並且指了指自己胸前的一枚勳章,上面用金色的紋路畫着一個護目鏡的圖案,下方空白處刻着一顆小小的五角星。
德克斯特神父似乎看出了老圖爾的窘迫,笑着看向站在老圖爾身後的林牧,“讓我們忘掉牆外那些邪惡的東西,介紹一下這位小夥子吧。”
林牧正打量着周圍的傷員,一擡頭,就看見這位老神父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老圖爾將林牧推到自己的面前,神情有些凝重地說道:
“這是我在迷霧之林裡發現的小傢伙,當時他正在嘗試喝那些水池裡的水。”
德克斯特神父眉頭一皺,臉上的皺紋擠到了一起,伸出乾枯的右手,捏住林牧的下巴,似乎是在觀察林牧外表是否有什麼異樣。
林牧能夠感受到這位德克斯特的神父瘦長的手指傳來的溫度,看起來已經十分枯老的手掌卻並沒有讓林牧有任何疼痛的感覺。
老圖爾似乎知道德克斯特神父在觀察着什麼,解釋道:“當時他還沒喝下去,就被我攔住了。”
德克斯特神父鬆了一口氣,鬆開了手掌,“盧卡斯,你做的很對。”
老圖爾點了點頭,“不過,根據後來我和這小子的交流,他似乎是被食夢蟲咬了一口,失去了記憶。”
“食夢蟲?”德克斯特神父低頭沉思了一下,“這種生物對人體的損害其實不算大,一般來說只要靜養幾天,記憶就會慢慢恢復。”
在得到德克斯特神父的建議後,老圖爾鬆了一口氣,“沒有什麼大問題就好,畢竟每一個年輕人,對我們來說,都是非常珍貴的。”
德克斯特神父讚許的點了點頭,“尤其是一位年輕的聖殿騎士。”
林牧站在二人身旁,靜靜地聽着二人談話的內容。
“聖殿騎士?聽這名字,這位老哥的地位貌似不低啊……”
林牧裝作一副茫然的樣子,似乎對於老圖爾和神父二人所談的內容一無所知。
當然,林牧自己確實是一無所知。
老圖爾摸着自己下巴上毛絨絨的鬍子,有些苦惱地說道:“但是現在有一個問題,這個小夥子幾乎忘記了所有事情,貌似連自己叫什麼都忘了。”
德克斯特神父挑了挑眉,朝林牧身上努了努嘴,笑着問道,
“爲什麼不去問問那位大銀行家呢?”
老圖爾扭頭看向林牧身上的銀色輕甲,在林牧胸口的位置,刻着一行小字:
“蓋烏斯商會出品”
……
有一說一,當時林牧在得知這具身體原主聖殿騎士身份的時候,就猜測到原主的身份地位應該不低,但是當老圖爾帶着林牧回到“自己”的家的時候,林牧才意識到,原主的身份到底有多高。
鏤空雕花的鐵門夾雜着濃厚的歐式風格,庭院裡種植着許多林牧兩輩子都沒見過的各種花卉,幾個身穿黑色蓬裙的女僕忙碌地穿梭在別墅內,看起來就像是一位貴族的私人宅邸。
一個身穿黑色西裝五六十歲看起來管家模樣的人從別墅中走出,向着林牧二人走了過來,在看到林牧的第一眼,這位老管家先是一愣,然後一臉不可置信地問道:
“諾伯特少爺,是諾伯特少爺?!”
看來是“自己”的家沒錯了,林牧心中暗道,外表露出一副疑惑的樣子,“諾伯特……這是我的名字嗎?”
老管家似乎是被林牧這個奇怪的問題問得一愣,扭頭看向一旁的老圖爾。
“咳咳。”老圖爾咳嗽了一下,解釋道:“他是我在牆外遇到的,不過目前似乎是失憶了,能讓我們先進去嗎?”
聽到老圖爾的解釋,老管家反應過來,急忙招呼着一旁的門衛打開鐵門,又向一旁的女僕吩咐道:“德麗莎,快去告訴老爺和夫人,少爺回來了!”
“主神保佑,諾伯特少爺終於回來了!”管家虔誠地在胸前畫了一個類似水滴的圖案,似乎是在慶幸“諾伯特少爺”活着從牆外回來了。
“諾伯特,我的諾伯特回來了?!”別墅內跑出一位衣着華麗,面容精緻的華貴婦人,臉上的粉裝被淚水打花,再看到林牧的第一眼,就激動地緊緊抱住了林牧。
“諾伯特,哦我的諾伯特,我的孩子。”這位尊貴的婦人丟掉了往日高貴的貴族姿態,將自己的兒子牢牢抱在懷裡。
“母……母親?”雖然自己已經不再是這位貴族夫人真正的兒子,但是這位母親抱住自己的那一剎那,林牧竟然下意識地喊出了母親這個單詞。
在喊出這個單詞後,林牧能夠明顯地察覺到,這具身體似乎與自己更加契合了。
“看來這是那位聖殿騎士的遺願吧。”林牧暗道一聲,下意識地伸手抱住了這位諾伯特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