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莎塔娜破碎的大門上沾染着墨綠色的液體,粘稠帶着黑色血腥,有些溫熱,應該是大門被射穿融化時,黏上了那人的血跡。灰白的指甲,觸碰着污濁,鼻息間充斥着一股特殊的香味,嘴角勾勒出興奮而又僵硬的笑……
“是她,是她的血……”一個披着深咖色花紋大衣的女人,高舉着她沾滿了黑色血液的手指衝着身邊穿的衣衫襤褸的六七歲小孩說道。
小孩子的劉海蓋住了灰色的半張臉,只看的清,那張原本可愛的嘴脣乾燥的抿着話:“阿娑婆,我渴了……”
“可是,是那個惡毒的女人,我已經聞到她的氣味了……”被稱爲阿娑婆的女人將遮面的莎莉打開,露出了她雪白的鼻尖,黑色的雙珠閃爍着確定之光。
然而,小孩子卻不顧她的話,獨自走進了芭莎塔娜。
“等等,你一個人不能去……”阿娑婆急忙抓住小孩子的肩膀,環顧着館內,那些轉動的金屬,發亮的浮動監視器,彷彿都是一種可以讓他們兩個當場斃命的武器,只要一步錯了,那麼……倒下的她們就再也找不到那個女人了。
小孩子低着頭,沾滿灰塵的雙手按着腹部:“可是我又渴又餓……而且……我感應到……”
“感應?你也感應到那個女人了是吧,哈,感謝上天,他們沒有將你的天賦毀掉……”阿娑婆興奮的抱住孩子,低頭親吻,黑瞳中的淚水滴落在孩子乾涸的嘴脣上,觸動了小孩新鮮的發音:“……Nox……”
“倪克斯?那個代替我照顧你的人,她在這!”阿娑婆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突然不忍鬆開懷中的孩子,如果按照預言那樣,那個人的出現就是爲了替代自己,那麼自己離開這個孩子的時間也近了……
“恩。”孩子點點頭,小手搭在對方顫抖的肩上,安慰道:“沒關係,阿娑婆,她在牆上。”
“什麼?!”阿娑婆驚嚇的擡起頭,看着牆上虛擬人物的投影,心中鬆了一口氣,可是突然又一臉擔憂,這個孩子確實感應的到嗎?他的天賦到底恢復了幾分,還是已經徹底喪失了……
看着對方的擔憂,黑髮掩蓋下的小臉,也因粘附的灰塵,變得有些灰暗:“阿娑婆,我們進去吧……”
阿娑婆點點頭,將她的深咖色的大衣解下,一邊走一邊將大衣翻轉過來,她沒有進電梯,而是沿着復古的樓梯一步一步而上,在一個監控的死角,她將孩子裹進了大衣中,突然之間……所有的監控器中都無法顯示出他們兩個的身影,而連同之前的那些記錄,卻像機器出錯似得,自動刪除,沒人見過來過,更不知此時的他們正走向慶功會的人羣中央……
十分鐘過去,懷中的孩子依舊對着滿桌的美食狼吞虎嚥,似乎永遠都吃不飽似的……雖然擔心,他這樣的大吃,會引起懷疑,可是畢竟這段時間這孩子確實餓壞了……
“阿娑婆,這是什麼?”小手從大衣裡伸出,朝着前方移動的一盞金色的高腳杯伸去,阿娑婆立刻將他的小手抓回,只要離開了這件大衣,他的一切這裡的人都看的到。
“是酒?!”像金粉的一層巧克力醬下,沉澱着血紅的液體,竟然聞不到任何氣味。
“不是……是血……還有溫度!”
“回來……不!”
阿娑婆全然不知道懷中的孩子是如何走出去的,竟然一直跟這那杯晃盪的金盃,他已完全暴露在這歡宴中,但願,但願……沒人看見……阿娑婆撐開大衣,疾步上前,只要沒人看見,她們還是可以不被發現的。
“哈哈。抓到你了,你……這個……”一個穿着白裙的小女孩一把抓住金盃,一雙特殊的紫藍色眼睛好奇的看着握住她金盃的人,突然之間掛在嘴邊的話,一下子都嚥了回去。
而這位白羣的貴族少女在這羣赴宴的人中有極高的地位和榮耀,她的一聲話,竟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是……是狼血!”衣衫襤褸的孩子將手從金盃上鬆開,失去了平衡力量的金盃,立刻朝他的方向傾倒……紅色的液體眼看就要潑落到他身上……
衣着華麗的貴族人都準備好了等待一場責問,責問這樣的孩子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那些腦袋中裝了記憶芯片的黑衣人也在掃描何時放進了這樣一個孩子,而更值得期待的事,得罪了他們的公主,會是怎樣的下場……
可是就當衆人等着好戲開場的一刻,女孩子的白裙上綻開了紅花,金色的高腳杯從她的雪白的背部滾過……衆人根本不知道在一眨眼之間發生了何事,只知道,他們的小公主竟然爲這個骯髒的孩子擋去‘污漬’……
“你是誰?”小女孩的聲音靠在他的脖頸處。
“阿娑婆別過來……”
阿娑婆伸向的女孩子的手停在了大衣裡,而那個孩子彷彿可以察覺她的存在般,離開了她要保護的人,紫藍色的眼睛朝她的方向看來,十分的詭異……
“阿娑婆,原來你不是一個人……”女孩子神秘的一笑,此時身邊的皇家護衛已經將地上的那個孩子抓起,準備帶去質問。
“公主殿下,你沒事吧?”一樣關懷的臉色,只是程序設計中的那般,冰冷的一堆金屬,連同聲音都是那麼僵硬。
女孩搖搖頭,拎起破紅的白裙,天真的一笑:“沒事,我想是我該回去了……”
一聽到公主要回去,舉辦這場慶功宴的人,芭莎塔娜的館主當然感到十分的尷尬,立刻上前賠禮:“公主,真是十分抱歉,是我看管不利,竟然這種小孩子,闖入宴會破壞了你的興致……真的……”
“呵呵,這孩子?館主,你可不知道這個孩子是誰?竟然這麼說人家!”小女孩撿起地上的黃金酒杯,握在手中,可以猜到這杯中之物的人,一定不是普通的孩子……而且……阿娑婆,如果那個預言是真的話,呵呵……這個孩子註定與自己的命運糾纏……
“這……個孩子,是誰?”館主沒想到公主竟然不惱怒反倒爲了那個落魄的孩子責備自己,難不成這個孩子真有什麼特殊的來歷,這樣的裝扮只是掩飾?
小女孩擋在了被抓的那個孩子的面前,阻斷了那些注視他人的目光以及好奇心:“你們不覺得在每個人都喊着富裕的時代,有這樣的一個孩子不正常嗎?你們所謂的科技,你們所謂的進步,就是這樣給人財富和羞辱的嗎?”
誰都沒想到,一個十歲不到的孩子會說出這樣的話,她所說的話讓每個酒紅了臉的人都聽的一陣暈乎,她們的公主,今天這是怎麼了……
館主起先也是吃驚,不過轉念一想,按照公主的年紀,也許看到年紀相仿的孩子,會有寫同情心,而且按照調查般,這個公主的脾氣似乎一向都古怪的,除了蒐集奇怪的書物,似乎也不太關心政事,怎麼今個?但是不管怎樣,在慶祝會結束之前,就走了,傳出去,對他這個舉辦人以及慶功者都不好……
“公主,摩森博士還沒回來,你不是一直想見他嗎?”館主以摩森爲藉口想要留住公主。
“算了,下次吧,恐怕他這次回不來了!”小女孩輕蔑的嘲笑着愚昧的館主,竟然不知道自己的館內發生了何事,她要不是發現這桌上的食物突然少了,也不會留下來調查到現在才走。
“什麼,博士回不來,公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館主一聽摩森不會來,比公主要走更加緊張,而且若摩森走的消息是真的,那麼缺少主角的宴會,這……些人不都……他重修科學館的善款也將得不到,所有的一切都將付之東流啊!
小女孩拎起桌上半大開的糖果盒,在護衛的護送中離開了宴會。而一直‘隱身’在他們之中的阿娑婆也急忙跟了出去。
“慢着,你要帶他去哪?”阿娑婆知道那個女孩聽的到自己的聲音,可是那個女孩卻一直沒理她。直到走出了芭莎塔娜的大門,女孩子纔開口。
“你們把他放了吧,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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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公主的命令,皇家護衛也不得不遵從,將手中的孩子放了。
“呵呵。祝你好運!”小女孩天真的一笑,這算是忠告吧。
在兩人擦肩而過時,低頭的孩子突然抓住女孩的手,然而握到的確實她的糖果盒。
“你是誰?”
“伊麗莎白•凱莉安兒……是在這個國家被撫養長大的公主……呵呵,下次再見吧,今夜太晚了,我怕會出事……”女孩將手中的糖果盒留給了他,帶着染有狼血的白裙步上了飛艇。
坐在飛艇上,手中的黃金盃已重新注入了紅色的狼血與金色巧克力粉末,一口而入的清滑,這樣的有趣的味道,卻抵不過窗鏡下那個衣衫襤褸的孩子,以及……
“阿娑婆,若預言是真,那個孩子……就是先知!呵呵……我們會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