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螺號大船,甲板下面三層船艙。
李赫從黑石城堡中離開,出現在屬於自己的艙室內。
暗影學院控制大船後,李赫只專注繼續研究,除此外沒有做任何出頭的事情,也沒有參加任何一次血腥格鬥,低調的行事風格讓他成爲一名三類學生,於是住在原來的艙室中,沒有任何調整。
呼吸一口氣,能清楚的聞到艙室中的黴味,李赫搖了搖頭,但沒有太在意,邁步向着門口走去。
按照他的推測,現在在外界應該是深夜,甲板下面的船艙沒有巫師學徒駐守、巡邏,巫師骸骨會像之前一樣忙着恢復傷勢不會對任何事多加理睬。他可以趁機繼續探查一下大船,順便進入底艙操作室拆卸幾個“無關緊要”、不會“打草驚蛇”的小零件進行研究,幫助他破解心中的諸多疑惑。
結果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門外一陣輕微又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嗯?
李赫微微挑起眉毛,有些疑惑。
這麼晚了,會是誰來找他?
阿雅·艾米麗?
說起來,之前對方服用了麻醉劑後,被他直接丟到了黑石城堡中,直接跳過了暗影學院搶奪大船這段經歷。
等到事後被他從黑石城堡中移出來,解除了麻醉的效果,知曉大船已經是在暗影學院掌控下,頗爲震驚了一番。
但對方很快控制住了情緒,像李赫一樣低調行事,到目前爲止倒是一直很安全。
難道有什麼意外發生?
李赫想着,打開了門。
剛把門打開一道縫,外面敲門的人就閃了進來。
望去,並不是阿雅·艾米麗,而是一個有些清秀的男生,十六七歲的樣子,長着一張娃娃臉,看上去有些稚嫩。
對方進來後,沒等李赫有所動作,主動快速關上了門,並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了半天外面動靜,確定沒有人發現,這才望向李赫。
對方露出有些嚴肅的目光,出聲:“你是李赫對吧?”
“對。”李赫輕輕點頭,有些探究的看着對方,猜測對方的身份和目的。
“看來沒有找錯地方。”對方鬆了口氣,頓了頓道,“自我介紹一下,我是……”
“反抗小組的吧?”李赫道。
對方一愣,之後快速恢復正常,點點頭承認道:“不錯,你猜到了,我是反抗小組‘野火’的組長,你可以叫我普爾。”
“所以,伱來找我,是想要我加入你們?”
“很正確。”男生普爾點點頭,露出一抹微笑,“你很聰明,我們小組就需要像你這樣的人。”
“但我拒絕。”李赫望着對方,平靜的道。
“嗯?”對方愣住,頗爲詫異,上下打量了一下李赫,忍不住問道,“爲什麼?爲什麼不加入我們?”
“爲什麼要加入你們?”
普爾激動起來,語調提高:“這還需要原因麼?船上的情況,你只要不是盲人,就能看到吧。每天都會死人,每天都會有太多無辜的人被殺死、被丟到海里面餵魚。今天是他,明天是我,後天可能就是你!想要不死,我們就得團結起來!就得想辦法,改變這一切!”
普爾說的慷慨激揚,十分有渲染力,但李赫卻完全不爲所動,聽完普爾的話,淡淡的道:“我想問一個問題——你說要團結起來,改變這一切,但怎麼改變呢?殺了暗影學院的巫師?殺了所有暗影學院的巫師學徒?你們能做到麼?”
“我……”普爾眉頭扭動了幾下,握住拳頭,咬牙狠聲道:“我知道這很難,但總有辦法的。巫師很強,服從他的走狗也很多,但總能找到機會殺掉他們的,總能!”
“所以,你們還沒有找到是吧?”
“我……”普爾語塞。
李赫繼續問:“好吧,假設你們找到了辦法,真的消滅了所有暗影學院的人,那接下來呢?”
“我們就自由了啊!”普爾眼睛裡露出彩光,“我們就不用再經歷這樣的生活了,我們就安全了!”
“然後呢?”
“啊?”
“然後呢?一直呆在這大船上?你會駕駛船麼,你知道海圖麼,知道駕駛前往那裡麼?知道如何避開風暴和天災麼?”
“我……”普爾瞪大眼睛,握着拳頭,忍不住就要反駁,但張開嘴卻像是有一顆雞蛋堵在喉嚨中一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把自己憋得整張臉通紅。
“我……我……”
李赫看着對方的樣子,忍不住在心裡面搖搖頭。之前對這所謂的反抗小組有所瞭解,現在親自接觸,則有了更深入的認識。
反抗精神是不錯的,但可能也只有反抗精神,憑着一腔憤怒建立起組織來,但沒有任何具有現實可能性的反抗方式。
這只是爲了反抗而反抗罷了。
“你是怎麼知道我名字的?爲什麼專門找上我來加入你們的小組?”李赫望向普爾問道。
普爾緩緩閉上了嘴,士氣明顯有些下落,緩了一會望向李赫這才道:“從別人那裡打聽到的,知道你叫做李赫,一直待在這甲板下面第三層船艙中,從來不主動參加血腥格鬥。我覺得,你也許不滿意現在的生活,就過來找你了。”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普爾道,“我們‘野火’沒有任何門檻,只要你和我們目標一樣,就能加入。”
“但你怎麼確定,我不是暗影學院的暗探呢?之前偷襲大船,他們安插了暗探,現在爲了維持秩序,就不會麼?”李赫道。
普爾陡然一驚,望向李赫,露出警惕的表情。
李赫笑了:“當然,我並不是。”
“真的?”
“如果是假的,你覺得還有機會確認麼?”李赫反問。
普爾有些認同的鬆了口氣。
“不過,這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我不是,不代表別人不是。你們組織的反抗,太粗糙了,很難成功。”李赫直言道,凝視普爾,“所以,我找不到任何加入你們的理由。回去吧。如果你聰明一點的話,先想明白怎麼反抗會成功,再去尋找反抗的人,不然……隨沒有任何希望。”
“所以,你拒絕了是吧?”
“是。”
“好吧,再見。”普爾根本不多話,轉身就走。
李赫在後面,緩聲道:“最後的勸告,尋找人的時候,謹慎一點,不然隨時都會失敗。”
“哼,你只是爲自己的行爲開脫吧。”普爾冷聲道,沒有再搭理李赫,邁步走出了門。
李赫也沒有生氣,只是輕輕搖了下頭,覺得已經看到了最後的結果。
……
轉眼兩天後。
天還沒有完全亮,突然甲板上傳出有些憤怒的聲響。
“所有人,立刻到甲板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