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我們的誠意
年度測試結束了。
暗心學院裡面因爲年度測試帶來的緊張的氣氛，在數天的時間裡就消失的乾乾淨淨。
一切都像是又恢復了之前平靜生活。
大多數巫師學徒，只不過是年度測試的一個普通參與者，很多連一點額外的積分都沒有獲得，就被直接淘汰，然後迴歸了以往的生活節奏。
在宿舍中休息，去教學區上課，路上見到高級別的巫師學徒快速行禮，閒暇時絞盡腦汁的想辦法賺取魔石、獲取修煉資源。
當然，還有一些高級別的巫師學徒，對於這次年度測試結束這麼快，抱有好奇。特別是排名比較靠前、能夠得到獎勵的強力三級巫師學徒們，紛紛打聽原因。
但他們註定是徒勞的，一無所獲。
就這樣，時間一天天過去。
……
年度測試結束三天後。
晴天碧空，萬里無雲。
夏日的灼熱太陽，像是燃燒的火球，兇猛的炙烤着大地。
暗心學院駐地，一片安靜。
建築物外的空地上，罕有人跡，偶有幾個巫師學徒也是匆匆經過，快速避進陰涼處。
只有高等級的巫師學徒，依仗着自己的實力，可以完全不顧及消耗的施展水系、或者冰系法術給身體降溫，哪怕行走在烈日下，也毫無畏懼。但他們大部分都在學院外、或者學院內的某個角落忙碌着，要麼是研究各種知識，要麼是想辦法積攢晉升巫師的資源，幾乎不露面。
駐地谷地靠近中央的位置，有一片清澈的湖水。
像是一面光滑無比的鏡子，清楚得倒映着上方蔚藍色的天空。
在這“鏡子”邊緣，在“蔚藍天空”的角落，密集生長着一簇簇的水生植物——白色的細嫩蘆葦、綠色的睡蓮，像是一小片水中森林。
幾十只青蛙、蟾蜍，十分聰明的躲在這片“水中森林”的陰涼中棲息着，偶爾張嘴發出懶洋洋的聲響。
“咕——呱！”
一隻灰褐色的大號蟾蜍，在水中泡得有些久了，緩緩擺動兩條粗壯的後腿，向着泥濘的岸邊游去，登上岸，找了一處積水的小水坑臥進去。
就這時，突然一雙細嫩的手出現，精準的抓住這隻大號蟾蜍，沒給任何反應的機會，直接丟進一個厚厚的褐色布袋、用力系緊。
細嫩雙手的主人——一名瓜子臉的年輕女學徒，看到成功得手，露出滿意的笑容，之後伸手又向着旁邊另一個水坑中還沒有察覺到危險的第二隻小一點的蟾蜍抓去。
已經抓進布袋的大號蟾蜍，劇烈掙扎起來，連續不斷的發出“呱呱呱”的叫聲。
聲音像是在示警，這一片區域的青蛙、蟾蜍全部被驚動，紛紛跳入水中躲避，同時則是向着敢於入侵的女學徒發起攻擊。
能生活在暗心學院圓鏡湖中的青蛙、蟾蜍，註定不是普通的存在，多多少少都擁有魔化能力，一個個張嘴要麼吐出細小的風刃、要麼吐出雨滴大小的烏黑色毒液，射向女學徒。
攻擊性並不高，數量卻不少。
女學徒快速躲閃，沒有全部躲過，黑色的長袍被快速割出幾道口子、並多出了好幾個腐蝕性斑點。
女學徒不敢再多停留，抓住裝有一隻大號蟾蜍的布袋，有些狼狽的向着遠處逃去。
青蛙、蟾蜍不肯放過，在水中跳動着不斷攻擊，讓附近的水面劇烈波動起來。
這波動最終變成一道道漣漪，擾動湖水，傳過整個湖面，撞在另一處的岸邊，在岸邊的青色湖石上碎成一片銀白。
青色湖石之上，矗立着一棟三層木樓。
靠近圓鏡湖的這一側，是後牆，生滿了菟絲子、爬山虎等植物，看上去翠綠一片，只在中間的位置，露出幾個空洞，那是每一層樓的窗子。
此時，青石木樓一樓的客廳中，李赫站在窗前，隔湖望着正在狼狽逃跑的巫師女學徒，不由得輕搖了下頭。
對方抓蟾蜍，估計是爲了用來製作某種施法材料，不過敢到這圓鏡湖中抓，卻也是有勇氣。
要知道，圓鏡湖中的蟾蜍包括駐地中存在的各種魔化動物、魔化植物，都算是學院的財產，是不允許學生隨便處置的，一旦違規，被巫師抓住後輕則批評、重則用詛咒懲罰。
所以，一般的巫師學徒想要獲取施法材料，要麼是用魔石購買，要麼是從學院外獲取，或者是想辦法自己飼養、種植，之前維德羅家族的米拉，在宿舍中就種植了不少魔化植物。
總之，極少有像這位女學徒一樣直接從圓鏡湖裡面“偷抓”。
這麼做，要麼是無知者無畏，要麼是實力弱、而且窮到了極點、根本沒有合規的方法獲取蟾蜍，只能出此下策。
如果是後者的話，大概率是一個一級巫師學徒。
一級巫師學徒啊……雖然前不久，他就是一名一級巫師學徒，現在卻覺得已經是很久遠的過去了。
略有感慨，李赫緩緩扭過頭，望向客廳中央黑核桃木椅的位置，緩緩出聲道：“可以把你們維德羅家族的提議，再重複一遍麼？”
順着李赫的目光望去，就看到在客廳中，還有另外三人。
都是女性。
一名是之前有過接觸、與他簽訂資助契約的米拉，另一名則是在之前年度測試中給他提供雅特之葉吊墜、他順手幫助一把的吉妮。
而此時兩人，都是站在黑核桃木椅旁。
黑核桃木椅上坐着另外一個人，是一個近三十歲的成熟女子，叫做淘芙妮，資深的三級巫師學徒。
對方沒有穿暗心學院的黑色長袍，反而是穿着一件火紅色的長袍，兩條緊繃有力的長腿半露在長袍外，上面穿着的同樣是紅色的漁網襪。
對方手裡端着一杯褐色的液體，是藍恩海角一種叫做克拉司茶的飲料，略有稠度，味道甜美，很受歡迎。
對方用一柄銀色勺子，攪拌了一下克拉司茶，輕抿了一口，聽了李赫的話，把杯子緩緩放下，笑着出聲。
“再重複一遍？”眨了眨眼睛，望着李赫出聲，“李赫先生，未來的李赫巫師大人，不要說重複一遍了，只要你需要，重複十遍也可以。” “我們維德羅家族的想法，其實很明白。”對方說着話，微笑着把右腿壓在了左腿上，身體微微前探，注視着李赫的眼睛道，“之前我們家族和李赫先生簽訂過資助合約，我們雙方都很滿意。
但那個時候，我們家族對李赫先生了解並不充分，簽訂的資助合約不是很合適。而現在，經歷過剛剛結束的年度測試，李赫先生以絕對的優勢取得了第一名的成績，充分證明了自己的實力和潛力。
我們維德羅家族覺得，完全可以和李赫先生簽訂一份更新的、更合適的資助合約。”
“具體點呢？”李赫端起手邊另一杯克拉司茶，沒有喝，只是不斷的攪動，緩聲問道。
“具體點麼……”淘芙妮身體又前探了幾分，“那就是我們家族對你追加資助，資源增加到之前的五十倍。”
“五十倍？”李赫攪動克拉司茶的動作微微一停，“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我想知道在獲取這些資助資源的同時，需要我怎麼償還呢？”
“不用擔心，李赫先生，伱只需要同等價值償還就行。”淘芙妮微笑道，“另外，我們家族考慮到了你償還的壓力，所以願意把償還的時間延長到五十年，從你晉升爲正式巫師開始計算，不收取任何額外的費用。到時候，你每年只需要償還百分之二的資源就可以。”
“有點意思。”李赫道，“五十年償還期限，夠寬鬆的，不過我不太喜歡欠債欠太久。”
“巧了，我也一樣。”淘芙妮眼睛微微彎起，“所以我和家族討論了一下，說服他們可以讓你用另一種方式來償還，那就是成爲巫師後加入我們家族。不要誤會，加入我們家族，並不是需要你爲我們家族做什麼，只要名義上加入就好了。名義上每加入我們家族一年，可以豁免百分之十的償還資源，這樣的話，只需要你名義上加入我們家族十年，就能豁免全部的資源。”
“而在你名義上加入我們家族期間。”淘芙妮頓了頓，提高語調道，“可以免費的享受我們家族的各種優待。當然，如果你願意爲我們家族做出一些貢獻，我們家族願意給出足夠的回報，並且提前豁免更多的償還資源，怎麼樣？”
“倒是很讓人心動。”
“所以……你這是答應了？”淘芙妮驚喜道。
“爲什麼不答應呢。”李赫反問，“畢竟可以一次性拿到足夠驚人的資助。不過我只有一個想要確認的地方。”
“請講。”
“那就是償還的時候，五十年償還期限也是可以縮短的吧？是允許我一次性或者減少時間提前償還的吧？”
“這個……”淘芙妮不置可否，岔開話題，“我是覺得，李赫先生按照五十年期限還，壓力最小，而且我們家族絕對不會額外索要其它費用，你不用擔心。”
“如果我堅持呢。”
“這個……這個……”淘芙妮快速眨眼，抿了抿嘴道，“如果李赫先生堅持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契約需要重新調整，其實吧……”
淘芙妮不斷說起來，還是想要李赫按照原來的契約進行簽訂。
李赫禮貌聽着，並不急着答覆。
“……總之，我們家族真的是非常有誠意的。”到最後，淘芙妮深吸一口氣認真道。
“我很認同。”李赫沒有反駁，“不過細節上，還是要討論一下。”
“那……”淘芙妮正要再說些什麼，青石木樓一樓的門被人“篤篤篤”的敲響，淘芙妮不由得停住話。
李赫邁步向着門口走去，聽到門外響起兩道聲音。
一道聲音聽上去有些熟悉，用略顯生硬的語調道：“李赫學……學長在麼？”
另一個聲音就陌生了，但更加乾脆：“李赫閣下在麼？”
李赫快速打開門，看到兩道身影出現在門外。
一個人他認識，是和他同一個老師的女學徒——朱麗，年度測試的時候試圖邀請他一塊獲取積分，怪不得聲音聽上去有些熟悉。
也怪不得對方的語調有些生硬。
按照對方的習慣肯定是想要稱呼“李赫學弟”的，但考慮到實力差距，改口爲“李赫學長”。
至於另外一個人，看上去要比朱麗大上十來歲，是三十多歲成熟女子的面容。
身材高挑，曲線明顯，不過目光有些冰冷。
對方站在朱麗的身前，看到李赫開門，臉上露出一抹禮貌性的微笑，快速道：“李赫閣下是吧，你好，我是……”
沒等話出口，就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房間客廳中坐着的淘芙妮瞥到門外女子的身影，猛地站起來，帶着幾分惱怒尖聲道：“緹娜？！你來做什麼？”
“哦？”聽到聲音，叫做緹娜的女子目光越過李赫，望向了淘芙妮，眼睛微微一眯，“淘芙妮，原來你也在這。既然你能來，我爲什麼不能來呢？”
“你……”淘芙妮眼睛微微瞪大。
緹娜卻是不再理睬，正色看向李赫，微微欠身道：“李赫閣下，允許我正式的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緹娜，和朱麗都是波塞冬巫師家族的一員，都是三級巫師學徒，不過我的資歷更深一些。我們家族最近從朱麗這裡瞭解到，李赫閣下好像是目前學院中極爲出色的巫師學徒，有着極大的機率在不久的將來晉升爲正式巫師，所以想要在這之前資助一下閣下，提前打好關係。”
“哦，這樣麼……”
“可以進去談麼？”
“可以，請。”李赫做了個請的手勢，把緹娜和朱麗都讓進了房間中。
淘芙妮臉色變得難看起來，身邊的吉妮和米拉，望向走進來的緹娜和朱麗，都有些敵意。
但緹娜和朱麗好像根本沒有看到，大大方方的在淘芙妮旁邊的黑核桃木椅子上坐下來。
“我們波塞冬家族的資助方式很簡單，那就是可以向李赫閣下提供一定數量的資源，可以是施法材料，可以是書籍資料，也可以是其它的東西。相應的，需要李赫閣下晉升巫師後進行償還，五年內償還不收取任何費用，超過五年償還，每超出一年收取二十枚高等魔石的滯納費用，上限是一百枚高等魔石。”
“那你們能給我提供多少數量的資源呢？”
“這要看李赫閣下了。不是我們提供多少，是你需要多少。你需要的，我們都會努力提供，只要你有信心到時候償還就好。額外提一下，這個過程我們不需要簽署任何契約，也不需要任何抵押，只需要李赫閣下的信譽爲憑證就好了。”
“聽上去，你們這不像是資助啊，更像是一種交易，而且充滿信任的交易。”
“而這，正是我們波塞冬家族的誠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