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誕辰還有四天,本-堂吉訶德召集了一切他可能動員的力量,緊鑼密鼓地籌備起第13次聲勢浩大的叛亂。即便林秋告訴對他說,第13次叛亂未必會成功。
不知過了多久,一輛馬車停在了廣場旁,愛德華身披長袍,整張臉也被兜帽罩在裡面,他對着馬伕叮囑了幾聲,馬伕匆匆離去。他又疑神疑鬼地左顧右盼了一會,才下定決心走向了許願池。
將一切盡收眼底的林秋被這位年輕的大公逗樂了,他這掩耳盜鈴的舉動似乎生怕守衛注意不到他一般——試問偌大的沙克達姆,除了他赤之公爵外,還有誰敢光天化日之下一身大紅地到處亂逛。
頗具眼力的護衛們假裝沒有注意到愛德華般,假裝熱烈地交談起來,以防傷了這位年輕大公的自尊心。
“你來了。”
突然出現在他身後的林秋把愛德華嚇得差點驚叫出聲,好在他及時捂住嘴,纔沒讓這尷尬的一幕發生。愛德華緩了好一會,才說道:“我知道,你要教我的一定是什麼妖術吧!”
這個世界本不存在什麼妖術,只有沙克達姆那些童話故事選集裡,有對於妖術簡單的記載。當然,大多數妖術,都出現在精靈、仙女等重要角色的對立面身上,顯然愛德華也受這些故事荼毒不淺,才心虛到了極點。
但是,爲了讓他的政治抱負得以實現,爲了娶到白銀大公的女兒,就算習得妖術,也在所不惜!
“我已經準備好了。”
林秋被愛德華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弄得十分無奈,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使用刻印力量作弊,的確和妖術是一個性質的:“我要教你的可不是什麼妖術,我知道你回去之後,一定在思考一個問題:爲什麼‘世界和平’要比你的兩個願望更加容易實現。”
愛德華臉色微微一變,他堅信眼前的少年一定就是故事中描述的邪惡巫師,他甚至擁有看穿人心的能力!
如果讓林秋知道了愛德華大公此刻的所思所想,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把他推進許願池,好讓他清醒清醒。見愛德華默認,林秋繼續說道:“因爲願望也是有區別的,神明只能賦予你某種力量,而不能直接改變既定的事物。比如我許下‘世界和平’的願望,神明所能帶給我的,只是爲世界帶來和平的能力與契機,而你的願望,是要改變兩個人的心意,兩者之間存在着本質的不同。”
“那你的意思是,這兩個願望永遠都無法實現了?”
愛德華顯得十分沮喪,自他從亡故的父親手中接過家主以來,他就只有這兩麼兩個願望。
“其實你從一開始就搞錯了,你真正的對手並不是和你政見不合的費舍爾大公,而是萊因哈特陛下。”
要是以往,愛德華一定會命令護衛將這個蠱惑人心的巫師處刑,但這次,他鬼使神差地沉默了,而他的內心深處,竟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渴望。他渴望弄明白,究竟要做什麼,才能使他的遠大抱負成爲現實。
林秋看出了愛德華的動搖,循循善誘:“愛德華大公,改變這個王國的能力,你早就具備了,只是你連自己都沒意識到罷了。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就讓你一直堅信的神明來告訴你答案吧——不過你應該許願的是‘我要改變這個國家’。”
說着,林秋將一顆奶糖拋了過去,愛德華接過奶糖,久久不語。
作爲沙克達姆三大公爵之一的他,本應身肩守衛國家的重擔,但他卻在這個“巫師”的蠱惑下動心了。他所敬仰的,是那位爲了守護王國悍不畏死地衝入沙暴地帶,直面魔物的騎士王,而不是重建王國後,一門心思撲在薔薇公主身上,並把王國變成這幅模樣的庸主。
愛德華深吸一口氣:“神明大人,如果您能聽見我的願望……請您賦予我改變這個國家的力量吧!”
奶糖落入許願池中,波動了幾下後,平穩地浮在了水面。
愛德華的心臟猛烈地跳動着,在他眼中,停留於池水之上的奶糖無疑代表了神明的回答。
神明告訴他:愛德華-海博格,繼承了沙克達姆赤之血脈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大公,已經掌握了扭轉命運的力量。
對一個年輕有爲的大公來說,沒有什麼比希望之後的絕望更加可怕了,他曾抱着必死的決心,追隨騎士王衝入沙漠地帶的深處。他的父親在戰鬥中死去了,並將海博格家族一切的重擔壓在了當時年僅14歲的他身上。然而在他們擊退魔物羣、騎士王最終實現他的諾言重建沙克達姆後,這個王國卻在悄然間變質了。
從前那個不畏拜倫帝國,挺立於沙漠深處的沙克達姆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只爲一人存在的王國。
他不甘心,但他的覲見被騎士王當作了耳邊風。心灰意冷的愛德華大公只能將最後的希望寄託在許願池上,祈禱神明幫他完成力所不能及之事。在他眼中,沙克達姆如果想要完成蛻變,也只能依仗神明的力量。
他所認定的一切,都隨着一個少年的出現產生了動搖。
因此愛德華實在拿不定主意,是聽信眼前少年的話,還是將他視爲叛黨繩之以法。
就在他搖擺不定時,少年淡然地笑了笑,開口道:“年輕的愛德華大公啊,任何的改變都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不過現在並不是你做出決定的時候。如果你相信自己具備改變這個國家的力量和信心,就在回到府上時,將願望寫在羊皮紙上,並將它封存在某個隱蔽但你卻又不得不時常翻動的地方。”
末了,林秋補充道:“最重要的是,一個讓騎士王意想不到的地方。”
當他在地下室與本-堂吉訶德密謀時,就想好了計劃。他之所以說第13次叛亂仍然無法取得成功,是因爲這四天時間內並不足以讓他完全說服幾位大公,讓他們對萊因哈特倒戈相向。
畢竟現在的騎士王在他們眼中,最多隻是一個心繫薔薇公主而不務政事的昏君。這個理由並不足以讓他們推翻萊因哈特的統治。
但是,一旦他們意識到,萊因哈特真實面目是一個利用刻印能力將包括公主在內困住的惡人,那時的境地就完全不同了。
而這四天,足夠他將這個火種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