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其實對索倫沒有太多的負面觀感,但問題就出於索倫爲了能夠證道,把自己當作了墊腳石,他三番四次地對自己釋放出挑釁的信號,也就是這個目的。
這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遊戲,也不是互相幫助的和善鄰里關係,聽衆之間也沒有這個氛圍存在。
蘇白曾目睹過陳茹踩着那位法國姑媽上位,法國姑媽最後的結局是生死道消,蘇白可不希望有人踩在自己的身上上位,這會對自己的未來產生很大的負面影響,有深度潔癖的人,其實是少數,大部分人都能做到對一些不是很嚴重的污漬進行適應,但絕大部分人都不願意自己的履歷上出現什麼污點,因爲這很可能會影響到你的未來。
任何一個正常人,都會對自己的未來抱有一種相當程度的潔癖心態。
道無準確的高低貴賤可以衡量,但如果另一個人曾踩着你證道,這就意味着你被完全比了下去,直接就落了下乘,相當於你將自己的未來送給了別人,給別人做嫁衣。
這是一個急躁的世界,聽衆圈子中,叢林法則也是最直白的規則,你殺我,我殺你,你陰我,我陰你,你踩我,我踩你,你消亡,我成就,
這是一個內部傾軋很過分的羣體,也是養蠱方式的真諦。
也因此,在場所有人,包括希爾斯,都不覺得索倫找蘇白對決有什麼過分的地方,因爲這算是一個很正常的機制運作。
前不久陳茹剛剛做了個典範,成功地踩着另一個人證道成功,這就像是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只要有機會的話,可能以後選擇這種方式證道的人絕不會少,死道友不死貧道,纔是聽衆心中的道德準繩。
只是眼下,似乎劇情發生了偏差,原本無論誰輸誰贏都無所謂都很正常的一場對決,正在演變成另一個方向。
索倫的身體正在蘇白體內,而蘇白現在完全封閉了自己的身體,讓索倫無法出來,同時,青色和血色兩種光芒不停地在蘇白身上交替閃爍着,以蘇白爲圓心,附近的溫度也開始驟然上升,蘇白腳下區域已經化作了焦土,且這種熱量還在不斷地擴散,核心區域的溫度也在成直線的走高。
原本是看熱鬧心態的希爾斯此時也變得嚴肅了一些,蘇白擊敗索倫他不會覺得奇怪,因爲他相信蘇白的實力,那個中階時就能殺死高階的變態,前陣子又吞噬了本歸自己的本源進階到了高階,現如今,索倫哪怕真的只差一步證道,哪怕只剩下一根頭髮絲的距離證道,只要他還沒證道,那麼他就不打可能是蘇白的對手。
作爲昔日的兄弟單位友人,希爾斯對蘇白還是很有信心的,也算是一定程度上的知根知底。
但是事情的發展出現了很大的偏差,雙方所謂精彩的對決並沒有按照預期設想的發展下去,沒有山崩地裂的破壞,沒有你來我往的衝撞,也沒有死戰不退的強悍肉身對拼。
有的,
只是平靜,
唯一的響動,
可能就是蘇白喉嚨裡不斷髮出的輕微低吼聲,
壓抑,
低沉,
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面,又像是正在壓制怒火的兇獸;
“爲什麼會變成這樣。”許雲飛微微皺眉,原本以爲能夠欣賞到兩個肉身變態的傢伙精彩對決戲碼的他,對對決的發展走向明顯有着些許的不滿意,大家都是旁觀者,所以絕大部分人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一場肉身強化者的巔峰對決看不到了,總是一種遺憾。
“陰差陽錯吧。”燕回鴻笑了笑,“誰也沒想到索倫居然會以這樣子的一種方式去開局,當然,更沒人會想到,蘇白會以這種對策去收尾。”
“收尾?燕哥,你真的認爲他可以把索倫吞下去?”許雲飛明顯是不信的,因爲索倫實力其實不比蘇白差,而且索倫的肉身也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變態級別,蘇白想要強吃索倫,還是以這種方式,很難,至少在許雲飛看起來,沒多少成功的機率。
燕回鴻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許雲飛,他有些感慨,上一批聽衆裡有荔枝他們等人在,尚且一敗塗地,連撤軍都沒能撤回來,現在自己身邊站着的這位無論是眼光還是魄力上都略顯不足,算是陳色很一般的大佬,日後也很難有更大的發展了。
每個人都有危機意識,燕回鴻自己當然也有,他是希望日後自己去那個世界時身邊能有幾個戰力強悍的戰友,可不希望自己身邊都是許雲飛一類的人物,不然根本就不需要打,他心裡就覺得沒多少希望了,未戰先怯,就是這個意思。
好在還有一批他很看好的高級聽衆在,這些人證道後,應該也是大佬之中的佼佼者吧,燕回鴻沒多少抱大腿的心思,只是不希望以後自己身邊全是豬隊友。
燕回鴻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而許雲飛對燕回鴻的這個動作很是意外,因爲這意味燕回鴻正在思考是否該介入這件事。
許雲飛當然不會相信燕回鴻是要去幫索倫解圍,這裡畢竟是東方,而蘇白也是東方聽衆,燕回鴻沒理由在此時出手去幫一個外人,東西方的門戶之見,有着廣播數百年來爲了趣味性的挑撥,哪怕是現在,也會下意識地代入進聽衆的思維裡去。
那麼,燕回鴻是在考慮是否要出手幫助蘇白麼?
幫蘇白…………
煉化索倫?
“罷了罷了。”燕回鴻搖搖頭,有些心有餘悸地看了看天空,廣播已經變得很不要臉了,他擔心自己一旦出手,可能會被廣播直接拉入故事世界裡一直等到下一批火車要出發時在讓自己出來。他可不想享受這種待遇,能悠哉悠哉地喝喝茶到處溜達溜達最後享受這段時間纔是最寶貴的事情,他珍惜這段時光,尤其是在看見那個叫周大牛的秦兵死去的畫面之後。
而眼下,之所以廣播沒有迅速出手以其中一個人進入故事世界作爲糾紛處理的手段,應該不是廣播疏忽了,很大可能其實是廣播在觀察,它希望這兩個人之中再出現一名證道者。
如果是二選一的選擇,犧牲一個確保另一個,燕回鴻覺得廣播還是願意承受這種代價的,從一定程度上來說,索倫證道的可能性更大一點,因爲就連許雲飛都能感覺出來,那個美國,真的就差一點點了,只要補足了那一點點,他就能馬上證道。
“那個女人,還沒走。”許雲飛提醒道。
陳茹早就走了,她是第一個離開的,移山埋葬了火車廢墟之後就走了,這個女人現在心境出現了一些問題,所以需要找個地方進行調節和梳理,沒有做過多的停留。
也因此許雲飛所說的那個女人,就是特指喬琳娜。
“那就看着唄。”燕回鴻輕輕側了側自己的脖子,發出了一陣骨節脆響,雖說喬琳娜一個意大利人應該不大可能會爲了索倫這個美國人出頭,但是燕回鴻清楚從一開始見面時喬琳娜就對蘇白表現出了不順眼的姿態,難保這個女人不會在中途藉着保護高級聽衆不自相殘殺的藉口去幹預。
雖然不方便直接出手,但阻攔一下那個修女,燕回鴻還是覺得沒什麼問題的,大概因爲老富貴的原因,所以燕回鴻基本上把蘇白當作自己人。
希爾斯將嘴裡的雪茄丟到了地上,如果不是他西方人的身份湊得太前怕引起四周東方聽衆的誤會,希爾斯真想拿個麥克風跑去採訪一下蘇白現在是什麼感覺。
被一個男人進入了身體,
嘖嘖嘖,
真的是很讓人想入非非的形容詞彙呢。
而作爲當事人,蘇白只覺得自己的身體正在不停地膨脹起來,這場對決,從外面,轉變成了裡面,而戰場,就是自己的身體。
將自己的身體變成了一座囚籠,不,確切的說,是將自己的身體化作了一座熔爐,蘇白的血統正在拼命地沸騰,開始對索倫開展同化!
熔鍊你的意志,
熔鍊你的靈魂,
熔鍊你的肉身,
你的一切,
都將爲我所剝奪!
蘇白的面容開始顯得猙獰起來,他的身體在此時也開始顫抖,
當索倫的反抗越來越激烈時,
蘇白體內的那種暴戾因素也正在開始蠢蠢欲動,
雙方的精神、意志甚至是肉身的精華,在此時發生着最爲激烈的碰撞,
用一個詞很好形容,那就是“水乳交融”,
但如果這種對決一直持續下去,那麼最終只能有一道意識佔據上風。
蘇白慢慢地蹲了下來,膝蓋着地,一隻手也壓在了地上,腳下的泥土開始融化,四周也開始逐漸凹陷下去。
索倫的臉不停地在蘇白身上各個位置出現,
他在獰笑,
他在嘲諷,
他認爲蘇白在自不量力,
哪怕是大佬,想要這般直接地煉化他也不可能,更別說是蘇白了。
“你這是準備送給我一份大禮麼?”索倫的聲音自蘇白體內傳來,“既然你選擇拿你的身體當作戰場,那我就將你的身體當作我證道時的戰利品拿走,我很期待,讓我吞併你之後,我的身體,當變得如何強大。”
蘇白昂起頭,
沒有迴應索倫,
只是自喉嚨裡發出了幾個字的音節:
“古僵————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