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黑暗大路一樣的現象,我一轉身什麼都消失了,這更讓我肯定車裡又不乾淨的東西,但又不知道是什麼。
我也不敢就這樣放鬆警惕,仍然一眨不眨的看着旁邊的老頭,想要從他身上看出點什麼,但是沒有,不但如此,剛剛感覺安靜得詭異的車廂,卻有不少乘客在低聲講話,一切無異。
我茫然的看了一眼周圍,視線是從隔壁投來,旁邊只有閉目養神的大爺,座位橫過去的那邊,一個空座位,一個是帶着耳機聽歌睡覺的青年,兩人都沒有任何異樣。
難道真是這兩天被嚇得太過了嗎?我心下這樣想,內心深處卻一直牴觸這個想法,但是沒辦法,整個車上沒有異常,自己倒是頻頻精神過敏。
無聲的嘆了口氣,我頭疼的揉着眉心轉回頭繼續休息,眼角劃過大爺的時候,那種違和感還沒有消失,便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兩眼,這一看終於讓我看出了問題所在。
大爺穿的那件黑色大衣,之前沒有仔細看,以爲只是一件普通的大衣,而此刻看清楚了,這件黑色大衣根本就不是黑色的,而是一件很深色的暗藍色大衣,大衣上繡着古樸華麗的衣紋,因爲是暗色所以不認真看根本看不出來。
這件大衣套在他身上太違和了,因爲這是現代,大衣卻像極了古代人的外衣,不單是他的衣紋,兩隻袖口也非常的寬大,我看着那大衣袖,再看到衣袖裡相握的雙手,拇指上帶着一個碧綠色的玉環,一條龍形柺杖放在腿邊。
越看越覺得怪異,哪有現代大爺這樣的裝扮的?我搖搖頭又繼續上下仔細的打量着,視線不經意落在他的脖子上,一下子,全身氣血上涌,我用力的掐住手掌,才忍住沒叫起來。
忍住毛骨悚然的感覺,咬牙用力的轉回頭不再看,心跳卻不斷的高速跳動着。
大爺的脖子沒什麼異樣,但是他的頭上卻辮着一條古代特有的馬尾辮,因爲大衣領子比較大擋住了辮子一時沒看到。
然而令我恐懼的不是因爲他全身像古人的特徵,而是在他微開的衣領中,看到了大衣裡面的衣服,雖然露出的位置不多,但卻不會認錯,他裡面穿的是壽衣!
只有死人才會穿的壽衣,全身的血液在慢慢的凍僵,連深呼吸都做不出來。
這個大爺根本不是人!
不但如此,那件壽衣化成灰我也認得,正是那件剛剛還在旅館房間裡的真靈壽衣!
這鬼壽衣真是一步緊跟,陰魂不散!我他媽突然間說不出話裡了,一股子怨氣全憋在胸口,吐不出咽不下去。
努力壓住恐懼的內心,只想立刻離開這個位置,扶着前座椅背站起來,我剛轉身,就見大爺不知何時醒了,正睜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看,那雙空洞洞的瞳孔裡,只有眼白在翻動。
“小夥子你要上哪去?”大爺出聲,嘶啞的聲音帶着令人汗毛直立的詭異,那一臉陰冷的
面容跟剛剛截然不同,而突然間,蒼老的面容微微扭曲,變成了王濤的面容,血肉鮮紅顏色刺激着視覺。
我被嚇得差點脫口尖叫,幸好用力咬緊了牙關,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顫抖着脣角,努力擠出一句話來:“我…我有點暈車,去找司機拿只袋子,大爺麻煩你讓我出去一下。”
“袋子啊,我這裡有,給你吧。”一瞬間面容又恢復成蒼老模樣,大爺仍舊眼皮不眨的盯着我,手往內衣口袋裡摸索,內衣就是壽衣,壽衣裡能裝什麼好東西,後背一毛,我一下子沒忍住尖聲叫了出來:“你讓我出去!”
叫聲有點大,引得周圍的乘客不由得看了過來,有個好心的大叔疑惑的問道:“小夥子你怎麼了?需要幫忙嗎?”
大爺渾身散發出的陰冷氣息在這一句話中瞬間消失,狠狠瞪了我一眼,移開腳步。
我哪敢多做停留,逃命般跑到車門處,扶着欄杆驚魂未定,不敢回頭看剛剛出聲救我的人是誰,那股冰冷滲人的視線牢牢鎖住背後,我僵着身子不敢動,也不敢下車。
前面的座位坐滿了人,沒有多餘的位置讓我坐,只能緊扣着欄杆穩住身形不讓倒下。
旁邊的乘客看我驚嚇過度,奇怪的往後看去,沒看出什麼,又奇怪的看了我兩眼,然後繼續該幹嘛幹嘛去。
陌生人是不能求救,也求救不了,因爲那是鬼,一隻盯上我的鬼,我害怕的想到。
不敢求助,不敢下車,我就這樣頂着那道視線,在車裡站了三四個小時,直站得雙腿麻痹,全身緊繃的肌肉泛着痠痛,我什麼時候受過這種苦,要是那個發信息的陌生人在就好了,然而就在這緊張中,我並沒有發現明明只有半個小時路程的車,我竟然坐了三四小時。
好在車終於到站了,車門一開我就跳下車死命的跑,不敢有所停留,我怕那個大爺追上我,因爲他說過他要去青石小店十字街,那句話擺明就是衝我來的。
麻痹的雙腿一恢復知覺就變得又酸又痛,但是我不敢停下,只能咬緊牙關一路往前跑。
在轉路口的時候,眼角視線看到了大爺下車的身影,一擡頭,那道視線準確無誤的落到我身上,我大叫着往前直奔,一路跑過撞倒了不少路人,顧不得周遭罵罵咧咧的聲音,只想着要趕緊回到城隍廟找算命先生。
這大爺他媽是自帶追蹤系統的吧!我崩潰的加快速度不要命的逃跑。
車站是在新鎮,新鎮距離老鎮還有十分鐘車程,青石那邊在三年前就搬離了原來的位置,而城隍廟在老地方,只有一條老舊的公路可走,末班車是九點,現在已經過了,我不敢想象能不能徒步跑回去,但是我只能跑。
天慢慢黑了下來,老公路上沒有路燈,我一刻也不敢停,大爺幽靈般的身影一直在後面跟着,速度追不上我卻也跟不丟。
不知不覺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視線已經
快要一片漆黑了,我心下越發害怕,小腿肚都在打顫,跌跌撞撞一路往前跑,身體承受的負荷快要把我給壓垮了。
身後的黑影早已融入黑夜,但是我知道他還跟着我,因爲那道視線由始至終都停留在我背上。
喘着氣,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浸溼,夜風一吹,冷的直打顫,拖鞋也早被我甩到不知什麼地方,此時腳板底是火辣辣的疼,我不會抓鬼,我只能逃跑,我不明白爲什麼那條信息對旅館兩隻鬼有用,對這隻卻沒有用。
然而還沒等我想出個所以然來,我發現周圍陷入了一種詭異的狀態中,雖然很暗,但我記得一開始有月光的,怎麼可能是現在這個黑漆漆什麼也看不見的地方!
我腳步一頓,更加驚恐,我不會是走進了傳說的鬼路吧……
草,千萬別這麼玩我,早這麼折磨下去,我真的要瘋了!
就在我崩潰的要咆哮時,忽然身側的山道上,傳來一陣車軲轆的聲音。
一輛木板車緩緩的從旁邊的山道上下來,趕車的是個老漢,車上高掛着一盞引路的燈,昏黃的燭火把車照得亮白,老漢拿着個菸斗,一邊趕車一邊低聲說着什麼。
我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只知道此刻有救了!
大爺並不敢在人前對我下手,不然我也不可能在車上安全的呆到下車,所以看到老漢,我愣是沒有一絲懷疑就連滾帶爬的衝過去,一邊大聲喊道:“大叔,大叔你帶我一程行嗎,我回城隍廟。”
要是當時我留個心眼就會發現,在城市中哪來的木板拉車!哪還有城市老漢叼着菸斗!
不管行不行,我也要上去,因爲城隍廟快到了,遙望一眼不遠處的星星燈火,心中重重吐了一口氣,我心道終於要得救了。
哪知一口氣還沒有完全吐出來,就被我直着脖子嚥了下去。
快速前進的腳步硬生生停了下來,我瞪大眼睛看着五米外的木板車,恐懼的後退幾步,然後轉身不要命的繼續跑。
呼呼風聲在耳邊響起,一道白色身影坐在車圍欄上,看着疾奔的身影慢吞吞飄了起來,老漢仍舊搭着菸袋,神色平靜的趕着車,似乎沒有聽見我的喊聲,也沒有看見車上飄忽的白色身影。
燃着燭火的燈籠在夜風中搖盪,忽明忽暗,那油紙上,寫着一個冥字。
我沒命的跑,一邊跑一邊大罵,我怎麼那麼衰,一個鬼追來就夠嗆了,現在又來一個,這下可怎麼辦,難道我真的要死在這裡?!
媽的好不容易從兩個鬼手中逃出來,現在又要落在兩個鬼手中,一天撞七個鬼,誰有這麼幸運!
越想越恐懼,突然腳下一崴,我直接大叫着摔倒在地上,堅實的石板路磕着膝蓋,撕裂般的疼痛傳遍全身,低咒一聲,咬牙想要爬起來,可是體力精力都已經到了極限,再沒有一絲力氣支撐我爬起來,難道我就要命喪於此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