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賈看我愣在一旁,輕輕的拍了拍我說:“兄弟?你咋了,你這咋整個人都顫抖起來了?”
我愣了大半天才跟老賈說了今天發車遇到的老大爺還有最後回來取筐欄的老太太。
老賈聞言坐在牀邊沉思好一陣沒有說話,半晌,他招手讓我過來坐下,慢慢開口說
“兄弟,你這事如果是真的,那挺麻煩了,這老太太和老大爺肯定有一個是髒東西”
我嘆了口氣,拿起桌上的白酒猛灌了一口,用袖子抹了一把嘴,越想氣越不打一處來,罵道:
“老張這個人太不地道,這塞給我什麼鬼差事,要真因這事把命搭裡了,老子把他也帶走”
老賈聞言撇了撇嘴,“臥槽”了一聲說:“兄弟你這是啥話,別說這些不吉利的”
說罷,老賈從我手裡拽來酒瓶,也猛灌了一口。
然後說道:“說真的,年輕時候跑長途,老哥我啥事沒遇見過,什麼鬼打牆啊,亂葬崗啊,我可沒少見了”
說到此處,老賈好像想起了什麼,接着說:
“哎對了,我還真認識一個有點道行的老道士,這樣,我給你地址,你有空去找老道士問問”
我想起之前老賈電話裡對我說的話,一陣鬱悶,小聲問道:“老哥,這次真有這老道士吧,你可別涮我了”
老賈嘖了一聲,拿來一個酒杯,倒滿了酒遞給我說:“兄弟,你放心,這老道士有些真本事,肯定能幫你解決麻煩。”
我點了點頭,我這個人性格有些孤僻,雖說在單位跟同事也有話說話,但大多時候,我還是喜歡一個人獨處。
感覺這些個同事都是面上的事,唯獨這個老賈是我最好的朋友,可能也是因爲他的性格跟我有幾分相像,一直都獨來獨往吧。
隨後,我倆有一句沒一句的就着酒菜聊的越來越高興,一直喝到凌晨五點鐘,才迷糊糊睡去。
早上十點,我的手機鈴聲又開始在我的夢裡世界環繞起來,我啞着嗓子接了電話,是家裡的四姨打來的。
“小王,今天有事不?”
四姨這個人是典型的熱心腸,是那種自己有一塊錢能給別人花八毛的人。
村裡誰家有事,她保準第一個衝到前面幫忙,自從過年回家知道了我還一直單着,就好像發現了嶄新的幫扶對象一樣笑開了花。
短短几月間給我介紹了七八個女孩,不過他總是事先不把話跟人家說清楚,只告訴人家我在城裡正式單位上班,最後都是見了面知道我是個開公交車的就崩了。
此時我心力憔悴沒心思考慮這些個事,不耐煩的回了句:“咋的四姨,我睡覺呢,沒事我掛了”
“你這孩子別掛啊,跟你說,四姨這次給你張羅個好女孩,你見了保準相中”
我翻了身,有氣無力的說:“四姨我不看了,我一個人也挺好的,”
四姨急了,提高了聲調,說道:
“你這娃子咋回事,咱們村就你一個二十有五還沒結婚的,你不害臊我還害臊嘞,這女孩老帶勁了,你放心,這次我跟人家說了你的工作,人家女孩也挺中意的,
我都給你約好了,今晚八點你倆見個面,一會我把地址發給你”
我這邊還沒睡醒呢,剛要說不見打算繼續睡覺,可四姨卻早我一步把電話掛了。不一會發來一條信息。
“跟女孩約好了,今晚八點,紫軒閣見”
我一看紫軒閣,頓時這覺就醒了一半了。
這是市裡一家十分高檔的西餐廳,倆人一頓飯不花個千八百絕對下不來。
這四姨雖然人在農村老家,但也總到城裡來逛,肯定是路過這餐廳見這牌面不錯就記住了,這次正好用在了我身上。
我哭笑不得的放下手機,卻怎麼也睡不着了,起牀洗漱之後已經十二點鐘了,簡單吃了午飯,我就迫不及待的衝去老張的辦公室。
這13路末班車我是說啥也不幹了,頭一晚就拉了兩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這要繼續開下去,我真怕童子身還在,小命就沒了。
不巧的是這老張去市裡開會了,估計一時半會回不來。
想起了八點鐘的約會,雖然我對這次相親並不抱希望,可畢竟是去紫軒閣,那麼高檔的地方,也不能太窮嗖嗖的去了掉面兒。
於是去理髮店修了修頭髮,又回寢室把皮鞋擦了擦,這折騰一陣子時間也差不多了,便趕去飯店了。
這紫軒閣真不愧是市裡最好的西餐廳,門口站着倆專門給人開門的門童,進了餐廳一個穿着俏皮小西服的美女迎了過來,我說我約了人,她就好像知道我是來相親的一樣,對我迷之一笑點頭離開了。
我四周看了看這高檔的裝修,心裡一直掂量着兜裡帶的5000塊錢夠不夠今晚這一頓飯。
不經意間,我望到了靠窗位置一個披肩的長髮女孩背影,這餐廳只有一層,基本上都是兩兩用餐,也只有這個女孩對面座位空着沒人。
我深吸了口氣,抻了抻袖子,緩步走了過去。
背影還看不出什麼,這正面一瞧,可把我嚇壞了,這女孩生的五官精緻,身材婀娜,一雙大眼睛更是活靈活現,標準一個大美女啊!
真想不到四姨還有這門路,也不知道在哪攀來的關係,我見女孩如此漂亮一時看呆了。
女孩也是一愣,輕聲問了句:“你是王軒?”
我緩過神來,趕緊用力的點了點頭。慌忙的坐了下來,可能坐的急了,也可能這西餐廳的椅子太滑,我這一屁股居然直接坐在了地上。
這“啪”的一聲,整個餐廳的人都回頭看了過來,我感覺我這臉燙的能煎熟一個雞蛋了。
女孩一邊笑的直不起腰,一邊上前拉我起來,我再次坐好,感覺渾身都不自在,這第一印象就出醜,估計我是沒戲了吧。
但不得不說這女孩不但顏值高,這人品也是沒挑的,還是有說有笑的好像一點都沒在意剛纔的糗事。
簡單的介紹之後,我瞭解到這個女孩叫蘇蘇,在市裡的一傢俬企做HR,但讓我大跌眼鏡的是,這女孩家居然住在我昨晚剛去的界河橋村!
我們聊的蠻投機的,吃完了飯,女孩看了看時間對我說:
“李大哥,我聽四姨說你現在開13路末班車呢,今晚正好週五,我也想回家看看,一會正好坐你的車回家,你幾點發車?”
我聽了蘇蘇這話,尷尬的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我原打算就是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再開這13路了,可是轉念一想,女孩突然提出要坐我車回家,會不會是想跟我再多待一會,沒準這是在給我機會呢!
我猶豫片刻,一咬牙,心想:“特麼的是福不是禍,這麼好的女孩機會可不多。老子就今晚就再跑一趟”
於是我用力的點了點頭,急忙說道:“對對對,我正好開回你們村的末班車,我十一點發車,我載你回去”
蘇蘇聽了很開心,衝我莞爾一笑露出了兩個酒窩,我感覺我的的骨頭都酥了,這趟車就算再怎麼危險,也值了!
出了餐廳天已經黑透了,我和蘇蘇隨處走走就打車回了公司,我去宿舍換上了工作服。
在十一點整時候從始發站再一次的把13路車開了出去,蘇蘇當然是我今晚的第一位乘客。
她坐在駕駛座對面的第二個座位,一路上跟我有說有笑,我幾乎都忘了昨晚發生的事了。
中途又陸續上來幾批賣菜的村民,讓我後背發涼的是,昨晚頭上纏着髒的看不出顏色的毛巾跟我聊天的那位老大爺今天居然又來坐車了!
這一幕瞬間把我從夢裡打回了現實,都說色字頭上一把刀,我這特麼光顧着討好女孩了,一會十二點從火葬場往回走的路,我該怎麼辦?
老大爺上車還衝我點了個頭,想起昨晚老太太對我說的話,我這次故意沒搭理他。
但讓我意外的是,坐在後座的蘇蘇居然熱切的跟他打了招呼。
“九叔,你也去市裡賣菜啦”
“哎呦,是蘇蘇啊,地裡的菜吃不完,來換點錢花”老大爺笑了笑似乎心情很好,轉頭看了看我,問:“小夥子,點個眼抽,中不?”
我終於鬆了口氣,記得昨天那個老太太說這個座位沒有人,說我自言自語把我嚇夠嗆以爲遇到了鬼。
今天蘇蘇也看到他了,這說明,這老大爺根本不是什麼鬼魂,反倒是那個老太太在胡說八道,聯想到老賈的話,或許,她纔不是人麼?
這一路上很順利,在深夜十二點的時候我準時到達火葬場終點站。
蘇蘇下車的時候把手機號給我了,叫我沒事可以聯繫她,這讓我高興壞了。我想這趟雖然很危險,但爲了我的幸福,還真的值了。
返程的時候,我一直提心吊膽,害怕再遇到昨晚的老太太,上天保佑,這返程的一路也還順利,並沒有什麼異常情況發生。
後半夜一點,我終於回到了公司,把車停好,長舒了一口氣。
雖然一路順利,但也是一直高度的緊張,不知不覺衣服後背已經被汗水打溼了。
下了車,經過公司門衛時候,居然發現老張正蹌踉着腳步往回走,我這火蹭一下就上來了,白天找他不在,這會正好找他算賬。
我加快腳步追了上去,好大一股酒氣襲來,我顧不得這些一把揪住他衣服,生氣問道:“老張,我跟你有啥仇?你這麼害我?”
老張被我突然一抓,嚇了一跳,轉頭一看是我,拍了拍心臟說道:“小王啊,你嚇死我了,你抽啥風,我咋害你了?”
“這13路末班車五年前就通過線,前後三個司機載着三車人都出事了,這事你是知道的,這麼邪門的班,你爲啥讓我幹”
老張聽我說完,顯然吃驚不小,小聲問道:“兄弟,這事兒都過去五年了,咱公司除了我可沒人知道,你聽誰說的?”
我見老張絲毫沒有認錯的意思,一把抓住他衣領往前一拎。
“我告訴你,沒有不透風的牆,是老賈告訴我的,你還想把我當孫子耍啊,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老張卻一臉迷茫,說:“老賈?哪個老賈,咱車隊哪有姓賈的?”
我一聽更火了,老賈爲人低調喜歡獨來獨往我是知道的,但總不至於當隊長的老張不認識啊。我記得問過老賈名字,衝着老張吼道:
“老賈你不認識?賈明啊,你跟我裝什麼犢子”
我話音剛落,“啪”的一聲,老張上來就給我一個大耳瓜子。這一下可不輕,打的我天旋地轉。
我罵了一句:“老張你特麼的還敢打我?”
老張看樣子比我還生氣,瞪圓了眼睛,用手指着我大聲罵道:
“去你媽的的賈明,你說什麼鬼話呢,他就是五年前第一任13路司機,早特麼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