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乾乾走的很快,大概走了十分鐘左右,她忽然停了下來,我跟上去一看,前面一個石碑下面坐着一個小男孩。
他靠在石碑上像是睡着了一樣,奇怪的是他的身上被一條紅布綁着,紅布的另一頭拴在了一隻大公雞的脖頸處,大公雞應該已經被放幹了血,渾身雞毛血淋淋的被放在一大罈子上面。
我這才注意到,罈子面前還有放了三根香的香爐,男孩的手裡還抱着一件小孩的舊衣服。
唐乾乾走近小聲張口喊道“喂,小孩,醒醒。”
見他睡得沉,唐乾乾伸手過去準備搖醒他,忽然一個小石頭砸了過來,正好砸在唐乾乾的腳邊,“別碰我兒子!”
一箇中年婦女從一邊跑了出來,不太友善的盯着我們幾人細細看了下,一把推開唐乾乾黑着臉叫道“你們是什麼人,誰讓你碰我兒子了!”
“阿姨,他是你兒子啊?”我放低了聲音,小聲問道。
“沒錯,是我兒子,你們到底什麼人。”這個阿姨一直緊盯着唐乾乾,在瞄到她伸手揹着的七星劍,眉頭緊蹙的都快扭成一個川字了。
我上前一步靠近了一些,阿姨她很緊張的往後退一些,我停下腳步解釋道“我們路過長壽鎮而已,看見了這個孩子大半夜這樣,有點擔心,我的朋友纔會想要喊醒他。”
“外鄉人!”阿姨的表情變了變,一臉嫌惡的看着我們,“我兒子生病了,這樣可以治病,你們懂什麼!別碰他!”
她攔在那個男孩的前面,深怕唐乾乾上前半步,我還想開口勸說她兩句,唐乾乾在我身後清咳了一聲,拽了一下我的衣角,拉着我的揹包就轉身走了。
迎面又走過來幾個人,不過一個個看起來都虛弱無力的樣子,臉色慘白,他們自顧自的往各自方向走着,沒有一丁點表情。
這幾個人望着我們輕笑,雖然是笑,臉上卻僵硬的緊,讓我不時打起寒噤來。
阿音忽然哎呀輕聲叫道,我回頭一看,她正瞅着自己的右手自言自語道“難道剛纔我不小心把手割破了?怎麼一點感覺也沒有。”
“怎麼了?”程唐出聲問道。
“沒事,不小心把手劃了一個小口子而已,沒關係,程唐哥哥,我們今晚要住在這裡嗎?”阿音擡頭問道。
“乾乾,你看!”我指着阿音身後不遠處慢慢走近的一個人影大叫道,可是一眨眼,當大家轉身看去的時候,竟然空無一人了,就連我自己都莫名覺得剛纔那一瞬間是不是自己的眼花錯覺,可是...真的應該是鬼魅纔對啊。
我四周又到處看了眼,確定真的沒有一絲鬼魅之氣後才無奈的聳聳肩,看向站在原地看着我三人“估計是我神經太緊張了,看錯了吧。”
唐乾乾拍了拍我的肩膀,將金羅盤掏出來遞到我的手中,我低頭一看,指針穩穩地朝着一個方向絲毫沒有半分移動,看來的確是沒有鬼魅。
阿音幾步走到我的身邊,拽了拽我的胳膊,小聲道“扎染,你剛纔看見什東西了?”
“應該是我看錯了,眼花了吧。”
阿音雙眸微閃了一下,猶豫了一會纔看着我又繼續道“是看見一個戴帽子的男人了嗎。”
我定定的看着她,像是看一個陌生人,阿音說的沒錯,剛纔那一瞬間,我看見她身後站着的那個人就是一個帶着一頂黑色棒球帽的男人,他面無表情,臉色慘白的盯着阿音,像是會看穿她一般,那樣的眼神會讓我感覺渾身發麻,所以我纔會當下就驚呼了出來,本以爲是幻覺,沒想到阿音卻清楚的知道,那看來,就不是我的眼花了纔對。
“你也看見了?”
阿音搖了搖頭,“沒有,但是我聽見了。”
唐乾乾也覺得事情有點奇怪,插嘴道“你聽見什麼了?快說!”
阿音絞着手指頭,指着剛纔摘花的那個方向交待道“我剛纔從那邊走的時候,就聽見有人在對話,他們說外鄉人摘了那朵花帶進長壽鎮後,大家就不會爲難他們,然後我就看到了那朵花....”
“然後呢!你倒是一口氣說完啊”唐乾乾有些不太耐煩的催促道。
“好像一個女聲告訴那個男人,讓他別摘帽子,不然會嚇到人,他們離我們不近不遠的聲音,我以爲我聽見的是附近的人在說話,就沒多想了。可是,我看了那朵花之後,就有一個聲音離我很近,讓我去摘下來....”
唐乾乾冷眼掃了一下剛纔那朵花的位置後,擡頭看了眼夜空,漆黑一片沒有一絲星光,她微微皺眉道“怎麼會這麼巧....”
“怎麼了?你也覺得有異樣?”
“我也不太確定,只是剛纔阿音摘花的那個位置正好是長壽鎮的鎮口生門,這裡有道家人施法佈陣,我們最好還是一切小心點爲上,走吧。”唐乾乾說完,從懷裡掏出一個類似錢幣的掛件來丟給了阿音,輕聲道“帶着這件東西在身上,如果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了,就趕緊砸碎它,我就能第一時間知道你遇到危險了。”
阿音有些受寵若驚的看着唐乾乾,小心翼翼的將掛件戴在身上,小聲道謝“我一定會好好保管的.....謝謝。”
程唐看着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的緩解,臉上的表情也舒展了一些,他看了看唐乾乾對阿音開口道“乾乾她就是一個嘴硬心軟的人,當時到我族中看見有一場病疫,雖然說話總是咄咄逼人,但是關鍵時候還是她挺身救了我們全族的人。”
阿音點了點頭,應聲道“我知道的,程唐哥哥喜歡的人自然是好人。”
“走不走,別拍馬屁了。說白了,我們四人裡頭就你最容易出事,所以我才把這東西給你的,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別給我硬戴上一頂高帽子。”唐乾乾伸手拉住我的手腕,將我拉着往前大步走去。
我看了看她有些不自然的表情,搖了搖頭說道“乾乾,我給你說個故事吧。從前有一個特別有錢的財主,從小裝腔作勢習慣了,其實她很善良,每次在街邊看見乞丐都會大方施捨身上的錢財,可是認識她的人都不會稱讚她一句善良,你知道爲什麼嗎?”
“爲什麼?”
“因爲那個財主每次爲了掩飾自己的好意,都會在施捨過錢之後,在裝作很兇狠不善的樣子,惡言嘲弄幾句乞丐,甚至還會一腳踢翻他們行乞的破碗,所以,大家都只看見了財主仗勢欺人的樣子,根本發現不了她其實是故意的。或許,她太在意別人的眼光了吧,也或許,她害怕因爲會和大家變得親近。”
唐乾乾若有所思的看我一眼,捏了一下我的臉蛋,淡淡道“本來就不是一路人,不如保持一點距離比較好,免得將來大家分開的時候,會有些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