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推門聲響起,王氏輕輕的走了進來,曲悠趕緊閉上眼睛。雖然沒有看到人,不過根據腳步聲曲悠判斷應該是個女子,忽然一雙溫柔的手撫摸上她的額頭,“孃的小悠,以後你要學着長大了。”囔囔的細語透着心疼。
曲悠輕輕的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的女人,三十出頭、柳眉、大眼、清瘦的臉頰,被歲月腐蝕的痕跡,但是依稀可以看出年輕時的清麗。因爲接收了原主的記憶,她知道眼前的婦人是這具身體的孃親,但是她現在卻喊不出來。
“小悠,我是娘啊!”看到女兒醒過來,王氏欣喜的哽咽出聲。
看着王氏傷心的樣子,曲悠也想試着張口喊她,可是喉嚨裡面卻像塞了東西一樣。張口試了兩次,終於還是放棄了。瞧着女兒把嘴張張合合,努力想呼喚自己的樣子,王氏笑了笑,她上前扶着曲悠坐了起來,用手輕柔的撫摸着曲悠的頭,“小悠乖,孟郎中說你只要修養幾天就會好的。娘去給你端點水潤潤喉。”說完給曲悠攏了攏被子,轉身走了出去。
看着王氏的背影,曲悠想起了現代的父母,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知道她不在了得多傷心,想着想着眼淚便流了下來。
王氏端水進來,正好看到曲悠在默默流淚,她趕緊上前用手帕輕輕的給曲悠擦拭淚水。“小悠別急,我們慢慢來,你爺爺說這幾天讓娘不要下地了,在家好好照顧你。來……先喝口水潤潤喉,好好養病,不要多想。”
曲悠趁着低頭喝水的時候用餘光偷偷的看向王氏,發現她看自己的眼神充滿着慈愛,可想而知她有多愛自己的女兒,如果讓她知道女兒已經換人了,不知道該有多傷心。
她再次試着張口喊了一聲“娘……”
王氏喜極而泣,用手緊緊的捂住嘴,眼淚順着指縫噼裡啪啦的往下流。
“秋雲快別哭了,小悠醒來是好事,快讓孩子把飯吃了,好好休養。”門外父親曲東生的聲音傳了進來,此時他正端着晚飯站在門口,滿臉的無措。男女七歲不同席,他是讀書人,雖然沒有考過任何的功名,但是卻緊守儒家的學說,不敢越雷池於一步。此時聽見屋裡妻女的哭聲,他只能站在外面乾着急。
聽着父親話裡的心疼,曲悠知道她穿越到了一戶好人家,至少這家人沒有重男輕女,沒有因爲前身是女孩而嫌棄,反而處處維護,疼着寵着。看來這穿越是也個技術活啊,皇后、公主沒有撈到,郡主也沒挨邊。不過算了,這家雖然清貧了些,至少沒有官宦人家那麼多的規矩,也沒有小說裡極品親戚的存在,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哎……既來之則安之吧。
“你看都怪娘,見到你醒了,就高興的什麼都忘了,娘這就給你端飯。”王氏用手背胡亂的抹了把臉,起身到門口接過了曲東生手裡的晚飯。“是不是都餓了,先喝點米粥吧,孟郎中說你溺水醒來後,胃裡會發空,剛剛恢復還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
看着王氏手裡的米粥,曲悠瞬間無語,這哪裡是米粥啊,這根本就是米湯啊,清澈的可以照人的碗裡漂浮着爲數不多的米粒。
咕嚕……咕嚕……腹中的飢餓聲再次響起,曲悠惆悵的直嘆氣。最後她還是放棄了掙扎,從王氏手裡接過碗,也沒管燙不燙,閉上眼睛飛快的吞嚥着。這具身體真的是太瘦了,精瘦的胳膊好像只有皮在包着骨頭一樣,看來以後需要好好補補了。
王氏看着女兒喝粥的樣子,心裡很不是滋味,小悠這次遭了大罪,差一點就沒了。或許大伯他們說的也對,是時候該狠狠心讓她學點什麼了。“小悠早點睡吧,等你好了就留在家裡學習針織女紅和廚藝。再過幾年你就要及笄了,必須學會這些女子必備的德藝。不能總是向外跑,如果你什麼都不會,將來到了婆家必然會被看輕。”
曲悠聽到王氏話裡的意思,嚇得睜大了眼睛。我天啊,她怎麼這麼倒黴,沒有穿越成大家小姐就算了,難道穿越成貧民也要學習這些東西。老天爺在玩她嘛?難道讓她穿越過來就是爲了替前身學習針織女紅和廚藝的嘛?不過,這十字繡她到是會,可女紅是什麼鬼?
“娘……我可以等幾年的,我不想那麼早嫁人。”曲悠急忙回道。
“一天到晚淨是胡說,姑娘家大了哪裡有不要嫁人的。好了好了,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你爹還在門口等着,娘先走了,你也早點睡吧。”說完接過碗,也沒管曲悠是否同意,轉身出了房門。
父親曲東生依然在門外等候着,這時見到妻子出來,趕緊迎了上去問道:“悠姐怎麼樣?情況還好嘛?”
“這孩子可能被嚇到了,乖巧的不得了,平時不愛喝的米粥,這次也喝了一大碗。”王氏把端出來的空碗拿給丈夫看,女兒醒了她也沒有了煩心事,笑容再次爬上了臉。對於王氏來說,曲悠就是她的命。年輕的時候因爲生曲悠傷了身子,也曾看過郎中,吃過湯藥。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在沒有傳出喜訊,夫妻兩個已經放棄了,一個女兒也挺好,活潑可愛的。
王氏心情愉快的跟着丈夫回房,感覺渾身都輕鬆了不少。妻子的好心情也感染了曲東生,自從知道女兒出事,他的心就一直懸掛着,害怕女兒醒不過來,害怕妻子承受不住,心口堵堵的不敢放鬆。現在知道女兒沒事了,他緩緩的呼出了一口濁氣,幸好幸好……。可是,幸好什麼卻說不上來。
“他爹……小悠沒事了,你也回去上工吧。這幾個月繡品賣的比較好,也攢下了幾百文錢,你走的時候都帶着,我跟悠姐吃穿用度都在家,用錢的地方少。你在外面不要心疼錢,窮家富路的別虧待自己。我這就給你收拾下,明兒個天亮就走吧。別再耽擱了。”王氏絮絮叨叨的話裡透着對丈夫的不捨。
曲東生看着妻子忙碌的身影,心裡再次浮現內疚。秋雲又清瘦了不少,都怪他沒有本事,肩不能提手不能挑,就連農田都種植不了。幸好他幼年時書讀的不錯,現在才能在麗水村的村學授課。可是每月所得的束脩除去他在麗水村的吃穿用度,能拿回來的也所剩無幾。他能幫秋雲分擔的實在太少了,想想這次女兒出事,秋雲一定很害怕。如果當時他在家,妻子至少有個主心骨,可是他卻沒能及時趕回來。哎……百無一用是書生啊!
那邊曲東生陷入了對妻子深深的內疚中,這邊曲悠也睡不着了,這樣的日子不行啊,現在是春天屋子裡還涼颼颼的透着風,要是冬天該怎麼辦,非得凍死不可啊。等身體好了得趕緊想辦法發家致富奔小康啊。曲悠絞盡腦汁的想着致富的辦法,可是因爲這具身體剛剛溺水還沒有恢復元氣,她想着想着便進入了夢鄉,此時一個陌生的聲音卻在她的腦海中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