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着過去的事情不放,這不是林巧雲的作風,只是面對林家倆老,林青山的順從,她忽而覺得自個有些較勁。
這對爹孃性格包子,卻愛護女兒,那麼點血脈恩情,林巧雲是打算幫着正主一起孝敬的。
可看着林青山這幅模樣,她心裡有些冷冰冰,不是滋味。
“巧雲,爺奶當時也是爲了你,擱着不出嫁,遭人閒話,現在……現在不也挺好的麼。”話到最後,說得自個都心虛,林青山偷瞄一眼,瞅着她面無表情,心裡惶惶不安,下意識便拉了劉氏的手。
劉氏同他夫妻多年,曉得丈夫意思,起身便拉了女兒的手,“巧雲吶,你別怪爹孃,我們那也是沒辦法……”
劉氏的眼淚跟沒法關上的水龍頭一樣,即興表演能力很強,林巧雲記憶裡,沒有一天不見着,見着見着也就麻木了。
所說的沒辦法,只是金氏以休妻跟嫁女,二選其一爲條件,逼着倆人做退讓。
劉氏離了林青山活不成,所以只能割讓了女兒。
留在家裡任人打罵,也好過成了下堂婦,被人戳了脊樑骨。
劉氏認爲,爲人子女,應該懂得她的心酸,應該諒解她的痛苦,也理所應該,不再計較。
凡事只看眼前,過去會被輕輕揭過去。
該說是得過且過,性子懦弱可恨呢,還是說心胸豁達,孝順至極。
林巧雲不懂,只覺得一顆心,全凍成了冰渣子。
那一刻有多渴望爹孃親情,這一刻便有多傷心失望。
她輕輕拂開劉氏的手,“娘,原諒我做不來逆來順受,咽不下這份對錯不明,合該我承擔的,我當仁不讓,咬着牙,磕破了血,我也挺着。不該我受着的,擰斷我的脖子,也強壓不住我的頭。”
這是她的是非觀,也是她的堅持。
門外看戲的越多,門裡金氏氣焰便更足,孫女忤逆奶奶,說破天都是沒理的事兒。
林巧雲也不管衆目睽睽,走回大門前,冷眼問她,“奶今日口口聲聲要與秦家論高下,那我便問你,當日你同爺爺攔我在農家村口,不許我進村,趕我出林家,與我恩斷義絕,可有此事?”
金氏一愣,心中頓覺不安,這舊賬翻起來一大堆,可不得掉鏈子,“一家人打斷骨頭連着筋,一筆寫不出兩個林字,你這孩子咋地那麼較真?”
“既是玩笑話我當真的,那你們串通媒婆,把我賣進大山,又當作何解釋?林家並非飢寒交迫,缺我一口肉非得餓死的地步,你們爲何將我變賣?”林巧雲今日便是咬上了死理,管他家醜能不能外揚,這等狼心狗肺的玩意,休想她有好臉色。
金氏被堵得一時無話,又被林巧雲咄咄逼人打亂了陣腳,脫口便說出了實情,“就你當初那鬼樣子,有人稀罕就謝天謝地了,秦家男人雖然窮,好歹是個男人,還能要你。”
這話極爲難聽,可林巧雲笑了,且還點頭承認,“沒錯,我當初模樣難看,幸好阿漢不嫌棄我。那既然當初秦家窮時你們沒想着上門探親,如今又爲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