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蘭兒兩口子一大早就帶着倆孩子出去了,然而卻並沒帶他們去玩兒,而是給他們拿了一兩銀子,讓金寶帶着妹妹自己去耍。
“今天你看我眼色行事,這件事情若是辦成了,那咱們至少能拿到五十兩銀子的好處。”孫旺財神秘兮兮地道。
“放心吧,你看我今兒怎麼配合你就完了。哼,那死丫頭敢坑我,這一次一定要讓她知道我的厲害。”
十里河村,蘇小小正在嘗試着融入到她如今的這個家庭當中。
只是這個家實在是太窮了,雖說手裡頭有三十多兩銀子,但卻根本不夠幹啥的。
她有仔細打聽過,這裡是應朝,應朝的一兩銀子能換一千個銅錢。而一個肉包子都能賣到三文錢,所以這點兒錢根本就不夠幹什麼的。
這邊兒正愁着呢,就聽見院子大門響。
“是張媒婆呀,你今兒怎麼有空來咱家了?”蘇三貴滿臉賠笑着說。
蘇三貴拎着鐵鍬剛要出去幹活,結果迎面就碰上了鎮上最有名的媒婆,人稱“張快嘴”。
媒婆的這張嘴,能把死的給說成活的,好好的大活人,她都能給你忽悠瘸了。
“幺~是三貴呀,瞧瞧這精氣神兒就是跟旁的莊稼人不一樣,一看就是個幹大事兒的。這不嘛,好事兒這就自己登門了你說說……”
這張媒婆可一點兒都不見外,大喇喇地就進來了,說話還經常帶顫音,聽得蘇三貴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今天趙婆子沒在家,她從王氏那兒要了銀錢,說是出去上村子裡頭收一些雞蛋回來給蘇小小吃。
那張媒婆在院子裡頭晃了一圈兒,見當家作主的沒在,於是就把個蘇三貴給纏上了。
“嬸子,我娘沒在家,你有啥事兒等她回來再說吧。那啥,我還得下地呢。”
“別急着走啊,你娘不在家,這不是還有你呢嗎?如今你也是個能夠頂門立戶的,別啥事兒都聽你孃的,又不是三歲的奶娃娃。我張媒婆這次是來給你道喜的,我跟你說呀……”
蘇三貴一邊兒聽着張媒婆說話,臉上的表情也在不斷髮生着變化。先是驚訝,而後蹙眉,再是恍然大悟,最後他直接就笑了。
“孩子他娘,快點兒給嬸子倒水喝,人家大老遠過來的。”蘇三貴熱情地招呼道。
蘇小小見蘇三貴那眼光不斷往自己這邊兒瞟,她頓時打了個激靈,心裡頭有種不祥的預感。
媒婆加蘇三貴,天吶,該不會是要給自己說媒吧?
那張媒婆來西廂房坐下之後,還特意打量了一下蘇小小。
如今的蘇小小穿着打扮跟她的幾個兄弟們不同,她是有特殊待遇的,身上穿的衣裳是前兩天趙婆子用村民們給送來的花布新做的。
她這身體雖然是個傻的,但長得卻十分好看,只不過看起來還是有些營養不良罷了。
“不錯不錯,五福果然是個天生帶福的。太好了,人孫老爺要的就是這種的。”張媒婆笑着說。
王氏一聽頓時愣住了,將水放在了炕沿上,就問:“嬸子,您這次過來,該不會是要給我家五福說媒吧?這可不行啊,她還小呢。”
“沒關係呀,人家孫老爺可是說了,就要找這有福氣、帶仙氣兒的姑娘。他們家小少爺如今體弱多病,若是你家五福能給沖喜衝好了,到時候人家給的那好處,我保證你們家兩輩子打滾兒花都花不完。”
王氏臉色直接就變了,咬着嘴脣瞪向了蘇三貴。
“咳咳,其實我覺得孫家就挺好,而且我還聽說人家蘇小公子是個秀才呢。若是咱五福跟了人家,往後保不齊還能混上個舉人娘子噹噹,到時候咱們不也能跟着借光嗎?”
王氏氣結,直接操起炕沿上那碗張媒婆還沒來得及喝的水碗,照着蘇三貴就潑了過去。
好在那水並不是剛開的,因此除了將他頭髮和衣服給弄溼了之外,並沒有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然而那蘇三貴別看他在外頭慫,人家在家裡頭那可是說一不二的。堂堂七尺男兒漢,怎麼能被女人當着外人面打臉呢?
於是他直接上前就給了王氏一巴掌,王氏本就瘦弱的身子,直接往炕上倒去。
就聽見“哎喲”一聲,緊接着王氏頓時捂着肚子癱軟在了地上。片刻之後,她身下頓時多出了一灘血跡。
“娘,你怎麼啦?”大福和蘇小小同時發聲。
那邊兒的蘇三貴也傻了眼,心說自己就打了一巴掌,還沒用全力呢,這咋就這樣了呢?
“爹,娘肚子裡還有小弟弟呢!”大福紅着眼怒瞪着蘇三貴吼道。
張媒婆見事不好,她生怕自己被訛上,於是就趁亂溜走了。臨出大門的時候,她還下意識地擡起袖子,擦了一把臉上那根本就不存在的汗。
“喲,這不是張媒婆呢,咋有空來家啦?快進來坐坐唄。”趙婆子剛好這時候回來。
“不,不用了,那啥,我也沒啥事兒。具體事情我都跟你家三貴說完了,那我就先走了啊。”她說完就踩着小腳,一溜煙兒地沒影了。
趙婆子正覺得奇怪,結果就聽見西廂房那邊傳來一陣孩子們的哭喊聲。
“娘!”
“爹,你還不快去請郎中?”
蘇三貴呆愣愣地就往外跑,險些與趙婆子撞了一個滿懷。
“家裡頭出啥事兒了,你媳婦怎麼了?”
“沒,沒啥,那個,娘,我這就去請大夫過來。”蘇三貴踉蹌着就跑了。
結果等趙婆子進屋一看,她作爲一個過來人又怎會不知道眼前發生了什麼。王氏肚子裡頭的孩子沒了!而她自己這條命也不一定能保得住。
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爲今之計只有趕緊想辦法救人。
“大福、二福,你倆去燒熱水。三福、四福,你倆帶着六福去上房我那屋呆着去。五福你……”
“奶,我要在這裡陪着娘。”蘇小小斬釘截鐵地道。
王氏就那麼直挺挺地躺在炕上,鮮血已經染透了她的衣裙。此時的她臉色慘白,眼看着就要活不成了,然而那去請郎中的蘇三貴卻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