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隨行
李爸李媽趕到醫院的時候,玉薰已經被送進了急診室裡,外面的長凳上坐着何炬,何玲,何素,何奇以及何勝,何雲,李媽虛軟的靠在丈夫的懷裡,連大聲哭泣的勇氣都失去了,只是默默地流着淚,這種只有眼淚而沒有哭喊出來的憂傷,讓人看得更加的心痛。
看到夫婦二人的到來,何素和何玲都站了起來,他們只是禮貌的點了點頭,就站了開去。何素依舊回到之前的木然。
這個時候,李茂也顧不得什麼禮貌了,紅着眼眶將妻子扶着坐上長凳,不時伸手輕拂掉妻子臉上的淚水,狠狠的壓抑住即將潰堤的淚意,緊緊地握着妻子的手,通紅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手術室門口的那盞紅燈,心跳紊亂到了極點,這個時候,他必須要堅強,妻子已經快要崩潰了,如果他也不能振作起來,妻子也就沒有辦法再支撐下去了。他害怕啊,真的害怕,如果女兒因此有什麼不測,他和憐兒該怎麼活下去,那是他們的心頭肉啊~
手術室外面一片寧靜,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個小時,兩個小時,其實,也不是很長,最後也僅僅過去了兩個半小時,而等候在外的人卻覺得彷彿過了幾個世紀。
而在這一段時間裡,手術室外又增加了一批人,白典,白茗父女,韋博,賀言及其父母。
“請問哪一位是病人的家屬?”手術室外的紅燈終於熄滅。一名中年醫生擦着汗水走了出來。
李爸和李媽一看到手術燈熄滅,就像是觸了電一樣,渾身一顫,刷的一下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其他人的動作也不慢,都像是被突然觸動了一樣,瞳孔一縮。十來雙灼熱的眸子就那樣全部投射在了醫生身上。
“大夫,我女兒怎麼樣了,我們是她的父母。”李媽強撐起虛軟無力的身子,脫開丈夫的懷抱,一伸手就抓住了醫生的胳膊,顫抖着聲音問道。
大夫顯然是經常應付這樣的場景,雖然被這麼多人盯着看,也沒有顯得多麼驚慌,只見他鎮定的扶住好似下一刻就要暈倒的李媽,眼底閃過一抹糾結。但下一刻便神情嚴肅地道:“夫人,先生。令千金的情況很不好,她的身體裡被注入了一種侵蝕五臟六腑的毒素,如果不是送來的還算及時,此時此刻怕已經是生命不保了。爲了控制住瘋狂遊走的毒素。我們剛纔已經給她注入了一種強力素,那是最新研製出來的壓制毒素的新藥,也是剛剛進入醫藥領域不久的新品,雖然在動物身上一直都很成功,可是卻是第一次用在活人身上……至於最後令千金能否活過來。還得看她的造化了!。”
在醫生說了第一句話的時候,李媽的意識就已經開始模糊了,可是心裡的那一股堅韌卻讓她咬牙堅持到醫生說完最後一句話。而這最後一句話卻也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李媽徹底的崩潰,暈死了過去。
李茂在經受晴天霹靂的同時又要顧及到妻子的安危,可謂是痛不欲生的。
沒敢離開半步,等候着女兒的身體被送進重症病房,顫抖着身子將妻子緊緊地摟在懷裡,看着手術室裡的門被打開來,他的女兒被兩名護士推了出來。
賀言的母親看到李茂想要上前卻又要顧及懷裡的妻子,於是紅着眼跟丈夫使了個眼色,走到李茂身邊,“李先生,將夫人交給我吧,您現在應該去看看玉薰小姐。”
李茂先是一怔,但下一秒便將妻子託付給了賀言的母親,大步走到女兒的病牀前,佈滿腥紅血絲的眼睛盯着護士的眸子:“可不可以讓我跟你們一起進去?我想陪着她。”
兩名護士對視了一眼,有些爲難,她們都看到了這名父親眼裡的乞求與痛苦,卻又礙於醫院的規矩,要知道重症病房裡的所有物件都是經過嚴格處理過的,不然就會影響到病人的身體,就是她們這些護士進去都要換上防安服。
年長的那名護士看到李茂眼底的淚意,有些不忍,於是有些爲難的開口道:“先生,不是我們不讓你進去,只是我們醫院的規矩便是如此,重症病房閒人免進,就是看護也不能待得太久。”
“護士,我不會待太久,就是陪着一會兒,跟她說會話,一會兒就可以了,行不?”最後兩個字,李茂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哽咽,眼底充盈着痛苦的哀求。
最終,護士還是沒能捱得過一位父親最誠懇的乞求,讓他換上了防安服進去了,並一再交代,絕對不能超過十分鐘。
緊緊地握住女兒纖細蒼白的手指,李茂痛苦的默默地流着淚,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一遍遍輕拂着女兒臉頰兩側的亂髮,哀傷的眸子一刻也不敢離開女兒的臉頰,要不是還能看到氧氣罩上的薄霧 ,他會以爲他已經失去了她,回想起自己和女兒相處過的點點滴滴,卻痛苦的發現,原來,他陪在女兒身邊的日子少的可憐,他的時間都在公司裡,每天都周旋在父親那邊的親人中間,卻忘記了女兒即使再早熟,她也還只是一個十一歲的孩子,只是一個孩子啊~
他這個做父親的真的是太過忽略自己的家人了,他的妻子總是在爲他的事情奔波,勞累,而他的女兒卻總是被他遺忘,他,真的不配做一個丈夫,更不配做一個父親!
是不是老天爺也看不慣他的冷情了,所以想要奪走他的孩子?如果可以,他願意用他現在擁有的一切換回女兒的生命,就是用他自己的生命,他也在所不惜!
英國倫敦某大樓的頂層的豪華辦公室裡。一名模樣妖媚邪肆的少年慵懶的斜靠在沙發上,纖長細白的手指輕輕地翻過手上的文件,神情冷漠嚴整,卻掩不去一身的絕代風華。
就在這個時候,那扇緊閉的辦公室木門突然被狠狠的推了開來,打破了少年安靜的空間,也讓少年精緻好看的濃眉高高的聳起。
魅惑的狐狸眼微微眯起,瞥了眼門口還在氣喘吁吁的高壯身影,薄如蟬翼的殷紅脣瓣開啓,“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你今天就給我回總部報道!”
雖然知道自己說完了事情就不會再受罰了,可是榔頭還是下意識的一個瑟縮,這就是少爺在他心目中積威已久的後遺症。
榔頭苦着臉,連氣也來不及多喘兩口便一股腦將自己剛剛得到的消息說了出來:“少爺,夫人遭到襲擊,現在生死不明。下面傳來消息說夫人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什麼?”沙發上慵懶的身子在聽到消息之後就猛地站了起來,下一秒。榔頭還來不及反應,眼前已經失去了少爺的身影。
苦笑一聲後迅速轉身朝着地下車場奔去,將腳下的速度提升到了極限,他得在少爺上飛機之前趕到。不然他就會被丟下了。不錯,就是飛機,以少爺的性子,在知道自己心愛的女人生命堪危的時候,肯定會即刻啓程前往。而那個最快的方法則是停在郊區的那架私人飛機。要知道,買票,訂票需要的時間也不短。
A市。由於這次交流賽發生的惡劣事件,比賽已經被取消了,各個門派在當天便離開了A市,武當派的弟子也接到了掌門的召回令牌,可是他們心裡卻是不願的,只因他們的心裡都放不下這名風華初現的少女。
然而,儘管心裡再是不願,他們也在玉薰被送進重症病房的這天下午被迫離開了,只因上面傳來文書,要是在當天凌晨以前還不能趕回門派便以叛徒之罪論處。
在離開之前,何素在玉薰的病房門口沉默的站了五分鐘,之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而在回程的路上,何素再也不曾開口說過一句話。
而其他人,除了賀言一家子,其他人都被李茂勸回家了。
秦碩一直在昏迷中,體內的藥效直到第二天才徹底褪去,而就是因爲他的長時間昏迷,他和玉薰錯過了整整一年~
李爸和李媽都是一臉驚恐的看着病房裡的黑衣人,確切的說是看着女兒病牀前的那名妖媚少年,只見他輕柔的握住玉薰的右手,蒼白得幾乎透明的長指萬分疼惜的撫摸着玉薰暗沉的臉頰,少年魅惑的眸子看着玉薰的時候佈滿了溫柔和憐惜,就像是看着自己最愛的情人一般。
李茂是第一個從震驚裡回過神來的,想要前去阻止少年碰觸自己的女兒,卻被少年身後的黑衣人一左一右擋了全部,“該死的,你們是誰?你們要對我的女兒做什麼?”李茂雖是被面前這些人所散發出的氣勢所震懾,但是對女兒的愛與擔憂卻戰勝了心裡的恐慌,爲了女兒他連生命都可以放棄,又怎麼會害怕這些人呢?
終於,玉薰牀邊的少年動了,輕柔的放下手中的纖柔,掩好玉薰身上的被褥,緩緩地從牀沿邊上站了起來,回頭,一雙散發着萬年寒冰之氣的黑眸深深地看進了李茂驚恐的眼底,“不要吵,我的女人需要休息。”
什麼?他的女人?
這回,李茂和隕憐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他們女兒才十一歲,怎麼會是他的女人?
“什麼叫你的女人,她才十一歲!”李茂憤怒的大聲喝道,完全忘了自己現在還是受制於人的狀態。
少年冷哼一聲,眼底劃過一抹煞氣,冰冷的嗓音刺進了李茂和隕憐的內心深處,“熏熏是我定下的女人,從她出生開始便已經註定了要做我的女人。這些年,我放她留在你們身邊,是因爲我心疼她想要陪在親人身邊的心情,可是,她卻遭受了現在這樣的境遇!現在,我已經不放心了,我要帶她離開!”說到這裡,少年不再開口,而是跟身邊的黑衣人做了個手勢,下一秒,李氏夫婦還來不及反應,門口再次涌進來兩名黑衣人。他們這一次徹底的將李氏夫妻控制住,帶到了離病牀最遠的角落裡。
而少年則是走到病牀邊上,將一粒藥丸塞進了玉薰的嘴裡,下一秒,拆開了玉薰鼻尖的呼吸器,一彎身將牀上瘦弱的身子抱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摟進懷裡。
“該死的。你們到底要幹什麼?她不能沒有呼吸器,不能啊!嗚……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放過我的女兒吧,求求你們了,我就這一個女兒,放過她吧,求求你們了!”李媽被少年的動作嚇到崩潰,痛苦的跪倒在地,卻依然不能擺脫身上的鉗制,嘶聲力竭的哭喊聲讓昏迷中的女子深深地皺起了眉頭。也讓少年的神情染上一絲不悅。
伸手推開女子眉間的褶皺,跟鉗制着李媽的兩名男子打了個手勢。下一秒,李媽脖頸一歪,暈死了過去。
李茂看到妻子被打暈,拼了命想要掙脫。卻是徒勞無功,眼看着那個邪魅少年抱着他女兒即將消失在門口,李茂嘶啞的嗓音沉痛的響起“等一下,我有話要問,就一句!”
粗噶的嗓音如破敗的木門發出的嘎吱聲。難聽而刺耳,卻成功的讓少年離開的腳步在門口停了下來,少年沒有轉身。只是冷冷的開口:“說!”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李茂閉上了乾澀的眸子,“你是不是可以救活我的女兒?”竟然已經確定自己沒有辦法留下對方,那麼他自然是想要知道自己最想要知道的答案。其實看到少年剛纔給玉薰喂下藥丸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沒有剛纔那麼恐慌害怕了,只因他清楚的看到玉薰在吃下藥丸的那一瞬間,呼吸明顯的平穩下來,而不是戴着氧氣罩時的輕緩和幾不可見,所以,他想到了,也許,女兒被少年帶走,就能平安的活下來。這就是他剛纔沒有去跟抓住自己的黑衣人拼命抵抗的最終原因。
“是,她在我身邊能夠活的更好。”一個呼吸的瞬間,少年和黑衣人都詭異的消失在了醫院裡,如來時一樣,悄無聲息,而李茂卻與妻子一樣倒在了病牀對面的沙發上。
這還是少年看在他們是玉薰父母的份上纔沒讓他們躺在地毯上。
而普通病房裡,賀言趴伏在秦碩的病牀牀沿上,睡得很沉,他的父母已經回家了。
直升機上,榔頭委屈的看着守在‘夫人’身邊的少爺,端着托盤的健臂有着些微的僵直,只因他已經端着托盤站在一旁一個小時了,少爺不說一句話,他也不敢放下走人。
終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少爺心軟了,終於張開了脣瓣,“把東西放下,你可以走了,另外,跟族裡的老東西打個招呼,就說我要帶回一個很重要的人,讓他們做好親自爲她治療的準備。”
“是!”對於自家少爺的吩咐,榔頭暗暗咂舌,也只有他家少爺纔敢這麼指使那些人了,要是隨便換一個人說出這樣的話,怕是已轉世投胎幾百回了!
榔頭領命離開了,機艙臥房的門被緊緊地關閉。
司徒玦擡起纖長得食指,對着門口的按鈕輕輕做出一個‘按’的手勢,一米之外的門瞬間便被反鎖,要是玉薰看到這個場景怕是會吃驚了,只因這詭異的少年超乎了常人的技能。
司徒玦皺着眉頭輕撫着牀上女子蒼白的幾乎透明的臉頰,心裡的不悅是那麼強烈,他已經從下屬那裡知道了所有的情況,沒想到他的女人這次在鬼門關前跑了一趟是因爲另外一個男人,雖然那還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可是他已經非常不高興了,這個女子,從他們見面的第一天開始,他就已經認定了她是他想要得到的另一半,而那個時候,她才四歲,也許對於別人來說,自己在那個稚齡的年代便對一個才四歲的奶娃兒有了愛情,是一件很荒謬的事情,可是對於他來說卻是一種命中註定,無關乎年齡的‘認定’!
竟然是他看中的女人,他自然是不允許任何人沾染的,所以,那個男孩,必須除去,決不允許他再出現在他的女人的生活中!而隱瞞他這個男孩存在的事實的榔頭,他也絕對不會讓他好過!
在客艙裡喝水的榔頭突然打了個寒噤,只感覺身體裡有一股涼氣從腳底一下子竄到了喉嚨口。機警地四周掃視線了一圈,榔頭並未發覺什麼不安定因子的存在,於是自我安慰了會就鎮定下了心神,專注的看起了桌上的文件。而在下飛機的那一刻,他才真正的知道,自己到底做出了多麼讓自家少爺憤怒的事情!自然,後果也是他在這之前連想都不敢想的,然而,世間沒有後悔藥,他的一番仁慈換來的代價卻是太多太多!
病房裡,秦碩陷入了沉痛的噩夢裡,他最愛的親人在他眼前死去,而他最在乎的女子也揚着冷笑轉身離開,他拼命的想要伸手抓住那道冷冽的身影,卻被一雙看不見的手緊緊的拽住,怎麼用力也掙不開鋼鐵般的鉗制,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越走越遠。
清涼的淚水沿着眼角緩緩淌下,浸入了雪白的枕頭裡。秦碩拼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終於從噩夢中清醒過來,猛地睜開眼,看到雪白的天花板,片刻的怔然過後,突然,腦子裡劃過一抹暗光,秦碩一個跳躍就從上跳了下去,用盡全身的力氣,不顧一切 朝着醫院的另一頭跑去~他的直覺告訴他,他想要知道的答案就在那個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