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天也漸漸的暖合起來,一轉眼,又到了上巳節,因爲尚在國孝之中,往年慣例的上巳節宴已經被取消了,朝中各家的公子小姐們無法進宮給皇后娘娘請安了,一些有心計的小姐們便遞了帖子進宮,想單獨給皇后娘娘請安,以此來討好皇后。
寧淮秀便是其中的一個,自從上次父親刁難皇后,被皇上責罰後,皇上對寧家冷淡了許多,當時寧大人在大牢受了不少的苦,放出來后皇上卻一個字的安撫都沒有,彷彿他是罪有應得似的,可見,皇上是打心眼裡惱他了,連表面的功夫都不肯做了。
對此,寧丞相誠惶誠恐,私下裡偷偷的埋怨女兒說:“爲父都是爲了你,才冒險要把皇后拉下馬的,如今爲父舉步艱難,你快想想辦法幫幫父親,務必要化解了皇上對爲父的嫌隙才行!”
寧淮秀也很迷茫,不知該怎麼做纔好,因爲一切都變了,變得跟前世不一樣了!
去年,她還在宮裡做宮女,未曾出宮時,一場大病要了她的命,醒來時,她的靈魂已經變了,雖然還是她,但卻是十年後的她。
她重生了,從十年後重生回來了,這本該讓她興奮,激動,因爲她知道所有即將發生的事兒,也知道該如何掌控局面。
但是,令她始料未及的是,當她認清眼下的形式時,赫然發現一切都變了,跟她前世完全不相同了。
前世,她說跟李瑞珠一起嫁給了秦王的,李瑞珠是正妃,她是側妃,南宮逸對她們都很好,她們的父親也都盡心竭力的扶持着他,打敗了太子和錦貴妃一夥,登上了大寶。
秦王登基後,李瑞珠成了皇后,她成了皇貴妃,皇上念及他們的父親擁護他有功,對她和李瑞珠極好,而她也愛皇上愛到了骨頭裡,甚至比愛自己的生命都要愛!
本來,她是想陪着皇上到老的,然而卻因爲生產時血崩死了,現在回想起來,她的死一定跟皇后,也就是李瑞珠有關,李瑞珠早於她一個月生下個公主,她一定是怕自己生下皇長子,對她造成威脅,所以纔對她下毒手的。
穿過來後,她第一反應是去收拾李瑞珠,可是卻驚悚的發現,李瑞珠早就死了,連前世給皇上做了雪妃的落雪也不知所蹤,而她,更是荒唐的待在宮裡做了一個下賤的宮女……
一切都跟前世不一樣了!
皇上比前世早六年當了皇帝,而皇后的位置居然早就有人給霸佔住了,霸佔住皇后位置的,是她前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一個女子,她出身微賤,卻牢牢的掌握住了皇上的心,皇上的後宮中除了她之外,再無第二個妃嬪。
怎麼會這樣?爲什麼所有的事都跟前世不一樣了!
她接受不了這種變化,明明她也是皇上的女人,明明皇上曾經對她那麼好,兩人曾一起花前月下的吟詩作賦,對月撫琴,也曾在牀笫之間極盡歡愉,給了她至死不忘的快樂。
她是那麼的愛他,依賴他,他也對她很好很好,每月至少呆在她宮裡四五天,前世的皇上後宮嬪妃衆多,一個月能分到四五天已經是頂天了,可是現在,他居然每天都跟皇后宿在一起,連皇后的經期都不分開,而她,則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笑話,別說皇上寵幸他,就是連看都不願意看一眼了,他的心中,只有皇后一人!
之前的寧淮秀已經對皇上死了心了,也對皇后娘娘充滿了感恩,但是現在的她卻不這樣想,她是皇上的皇貴妃,她無法接受這種巨大的落差和變化,更無法接受她無法在做皇上的女人這件事。
其實,她可以不必在陛下這棵樹上吊死。
前世的皇上雖然對她不錯,但他的後宮人數太多了,李皇后、賀蘭貴妃、雪妃、景妃,還有許許多多嬪、才人、選侍等,他雖看似對他的後宮很好,但實際卻是個無情之人。寵了幾年的女人,怎麼說也該有點情分吧!他卻說棄就棄,說殺就殺,一點留戀都沒有。
有時,她也覺得若是忘記皇上,安安分分的嫁一個尋常人家的子弟,夫妻倆舉案齊眉,白首偕老,不也很好嘛?
可是,曾經滄海難爲水,除了陛下,她還能看得上誰?一想到不能跟他生活在一起了,去嫁給一個凡夫俗子,她頓時連活着的*都沒有了,所以,她必須得爭,必須得利用自己的優勢,好好的跟皇后較量一番!
想要重新奪回皇上,憑她的一己之力是做不到的,她仔細的籌謀了一番,決定讓父親幫她的忙。
好在之前的她,已經取得了皇后的信任,所以,她略施手段后皇後便放自己回了家。回家後,她找到自己的父親,向他說明了自己的身份,請求他的幫助。
開始時,父親是不相信她的話的,但是她接連說了幾件即將發生的事兒,都準確無誤的發生了,父親才相信了她。
發覺到女兒的這個秘密,寧丞相也很興奮,如果按女兒所說的,她曾是皇上的皇貴妃,而現在的穆皇后根本就不存在,那麼,只要皇后除去了,她的女兒不就是皇后娘娘了嗎?而她女兒生下的皇子將來就是太子,他就可以像理國公一樣,做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丈了!
寧丞相被這種美好的設想陶醉了,所以,得到扳倒皇后的機會時,便不遺餘力的鼓動了羣臣來反對皇后。可惜,皇后太過強悍,本來穩操勝券的局面,硬是讓她扭轉了回來。
可能是他這次的動作太大了,皇上對他起了戒心,雖然沒有過多的責罰他,但是已經對他日漸冷淡了,朝中的諸人都是皆見風使舵的,見皇上不待見他了,便將他漸漸的孤立起來。
這種尷尬的局面,讓寧丞相如履薄冰,不知該如何是好,寧淮秀比他要沉得住氣些,這次上巳節,她要進宮去探探皇后的態度,若是皇后沒有記恨他們,肯放過他們也就罷了,她可以徐徐圖之,早晚會讓皇上注意到她的;若是皇后已經記恨他們了,對他們一家子起了禍心,她就只好加快動作,哪怕是冒險也要儘快的除去皇后…。
…。
御書房裡
采薇坐在嵌貝掐絲琺琅的妝臺前,正對着銅鏡上妝,她身上穿着正黃色對襟大袖衫,杏子黃縷金挑線紗裙,髮髻上斜戴着一支垂珠金鳳釵,還有簪環珠花等物,耳朵上一對串珠水晶耳墜。此時,正一邊畫眉,一邊跟菊花說話。
菊花很苦惱,上次莫子離向她表白後,便去了她家拜訪,不知跟她的父母說了什麼,惹得她的父母如臨大敵一般,都不准她隨便出去了,將她牢牢地禁錮在家裡,防賊似的防着她跟莫子離聯繫。
見不到莫子離倒無所謂,她本就是個情商歸零的女子,對愛情不像別的女子那麼敏感,對莫子離,她只是覺得有點對不起他罷了,並無別的感情。
讓她真正苦惱的,是不能出去吃喝玩樂了,京城裡有那麼多好吃的、好玩兒的在等着她,而她卻每天被拘在家裡,跟坐牢似的,真是痛苦死她了。
“采薇,采薇啊,你能不能下一道懿旨,讓我爹孃別再拘着我了,我都快被憋死了!”
菊花坐在采薇的身邊兒,看着鏡子裡明眸皓齒的采薇,哼哼唧唧的央求着。
采薇舀了一塊麪脂,均勻的塗抹在臉上,銅鏡裡的她膚色白裡透紅,又有珍珠一般柔潤的光澤,眼神u秋水一般,正戲虐的看着鏡子裡另外一張圓圓的臉,笑道:“你瞧瞧你,再過幾個月你就嫁人了,還小孩子似的,每天只想着吃呀喝呀玩呀的,我都替你的未婚夫上火了,他這哪裡是娶媳婦?分明是要領養個女兒嘛!”
話音未落,一邊兒的宮女太監們都忍不住笑了。
菊花未能如願,撅着嘴嘟囔着說:“哼,不幫就不幫嘛,不帶擠兌人的!”
采薇笑着說:“誰說不幫你了?想讓我幫你也行,不過我是有要求的!”
“什麼要求,你說,我都答應你!”菊花一聽采薇肯幫她,眼睛都亮了,大眼睛眨呀眨的看着采薇,心裡激動極了。
看着她那副小狗討骨頭似的樣子,采薇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笑道:“瞅瞅你,一聽能出去玩兒了,耳朵都豎起來了,真是的!”
“你到底有什麼要求,快說嘛,別賣關子好不好!”菊花搖晃着她的胳膊,害得她都沒法上妝了,只好回答了她。
“我打算抽查一次我名下鋪面的賬目,打明兒起,你便陪着我查吧,有免費的午餐噢!”
“每天中午跟你一起吃,好呀好呀!”
菊花聽了,忙不迭的點頭應道:“正好我悶得慌呢,正好幫你查賬,吼吼吼,這下子我爹孃不會攔着我了……”
正開心的笑着,外頭當值的宮女來報,說寧小姐前來請安了。
菊花一聽來人了,急忙起身道:“既然你有客,那我先回去了,明兒你去查賬時派人通知我一聲,我跟你一道去好了!”
采薇點了點頭,讓瀟芷送她出去了。
春柳不忿的說:“這個寧家真是不要臉,想當初寧小姐死皮賴臉的要侍奉皇上,在宮裡的時候娘娘對她那麼好,她不想留在宮裡了,娘娘又好心好意的把她送回去了,一點兒都沒爲難他們,誰知他們竟恩將仇報,娘娘有事的時非但不來幫忙,還幫着白芷那賤人來污衊娘娘,照我說,娘娘索性不要見她,將她打發回去算了!”
春柳抱怨的,采薇自然也都想到了,她確實很爲寧家的所作所爲感到心寒,但爲了前朝的穩定,她不能將自己的真實情感暴露出來,皇上已經決定對付寧丞相了,只是寧丞相在朝經營多年,手下的黨羽盤根錯節,不是一時半刻能肅清的,所以,在爲摸清他的底細之前,還不能打草驚蛇,免得逼急了他,再生出李凱峰那樣的事端!
“着她進來吧!”采薇淡淡的吩咐說。
……
寧淮秀在一個小太監的引領下,進了御書房的東暖閣,進去時,采薇正盤膝坐在熏籠上看書,見到采薇,寧淮秀斂起自己內心的情緒,低眉順眼兒的拜了下去。
“臣女寧淮秀拜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采薇撂下書,微笑說:“你跟本宮又不是認識一天兩天了,這些虛禮在人前做一做就好,背後就不用這般見外了。”
這番話說得極其親熱,若寧淮秀還是原來那個十九歲的靈魂的話,一定會因爲皇后的一番話而感激涕零的,但是她已經不是那個單純的寧淮秀了,皇后是否真心與她親熱,她分得出來。
因此,她的態度更加謙卑了,柔聲說:“多謝皇后娘娘擡愛,只是,禮不可廢,淮秀不敢恃寵若嬌,免得被言官彈劾!”
采薇笑道:“不愧是寧丞相教導出來的大家閨秀,果然是知書識禮的,快起來說話吧,別拘着禮了!”
“是,些皇后娘娘!”
寧淮秀恭謹的起了身,默默的退到了一邊,看着端坐在那裡的采薇,她的心裡像翻江倒海似的,各種滋味涌上心頭,難受極了。
前世,她是僅次於皇后的皇貴妃,位同副後,連鮮卑國的賀蘭貴妃都要矮她一頭的,那時,她與李皇后一同協理六宮,也是這樣高高在上的坐在那受人朝拜的,而現在,卻只有她拜人家的份了!
“賜座吧!”采薇淡淡的說着,臉上帶着和善的笑意,看起來端莊極了。
寧淮秀又謝了座,才畢恭畢敬的坐了下來,跟采薇說話。
兩個人說的,無非是哪家的小姐及笄了,哪家脂粉鋪子的脂粉好用之類的話,正說着,瀟芷忽然進來稟報道:“娘娘,銀作局的掌印太監親自送來了新打的金銀首飾,您要不要看一看?若是不合心意,咱們再退回去,讓他們重新打造也就是了。”
“哦,呈上來我瞧瞧。”采薇說道。
瀟芷拍了拍手,就有五名宮女手中捧着精美別緻的妝匣魚貫而入,看起來沉甸甸的,然後在捧着在一旁站定,讓采薇查看。
首飾匣也是各種各樣,有的是長方形的,直接掀蓋打開;有的是像個小立櫃一樣,上面是個兩扇門的小廚子,下面是兩個抽屜;還有的則是橢圓形的,不但形狀不同,就是想鑲金、嵌銀、描金、雕漆的也是應有盡有。
瀟芷過去親自打開首飾匣,讓采薇挨個查看。
首飾匣一打開,滿眼珠光寶氣,奪目生輝,讓人心蕩神馳。
采薇卻早已經習慣了,因爲不到幾個月,就會來這麼一次。采薇是現代人,不喜歡在頭上戴那麼多的累贅的東西,但是因爲皇后的身份,她不得不經常出席一些重要的場合,那些重要的場合,她必須得佩戴符合她身份的首飾,所以,儘管她不喜歡,銀作局還是會定期的將上好的首飾送過來。
采薇略略瀏覽了一遍,纔拿起一支金鳳垂珠步搖看了看,問道:“有沒有姚太妃她們的?”
瀟芷笑着說道:“還沒呢!銀作局的徐公公說了,姚太妃她們上個月已經跟銀作局打過招呼了,往後她們的份例首飾都給她們折成銀子罷了,幾位太妃終日在後宮中,也不大出去見人,從前的首飾夠戴了,還不如折成銀子給她們,她們花銷着也便利些。”
采薇點了點點頭,道:“那就隨她們吧。”
如今的後宮中,除了采薇,裡就只剩下姚太妃一位位份高的主子了,莫太后和李太妃都死了,其餘的太妃們有子嗣的,都陪着子嗣就番去了,沒子嗣位份低的,被采薇打發回孃家去了,還有幾位生了公主位份不怎麼高的,跟姚太妃一起住在倚秋園裡,寂寞的打發着自己的餘生…。
對於這些終日無所事事,只能等着慢慢老死的女人們,采薇也很同情,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軌跡,每個朝代都有自己的法則和規矩,她們生在大晉國,不幸或幸運的做了太上皇的女人,在自由上註定會受到限制,但是同理,她們也得到有些東西,比如衣食無憂,安度晚年。
將采薇這麼好說話,程淮秀感慨道:“皇后娘娘仁慈,對這些太妃們真是太好了,臣女聽說娘娘准許外嫁的長公主們每月進宮去探望自己的生母,還允許未嫁的長公主們搬到倚秋園,由自己的生母撫養呢!”
采薇說:“母子天性,人之常情,本宮如今也是做母親的人了,自然知道母子分離的痛苦,所以,改一下祖例,讓她們得享天倫,也算是本宮爲前輩們盡一份心意吧!”
程淮秀笑着恭維說:“娘娘溫婉大度,心胸寬厚,更兼德才兼備,果然只有娘娘才擁有這種一國之母的氣度,別人想學都學不來。”
這番恭維的話,讓采薇聽得哭笑不得,她說:“本宮不過是略放寬了點兒政策,讓那些太妃們得意跟自己的女兒團聚而已,哪裡就像你說的那麼聖母了?”
程淮秀笑道:“娘娘就不要過謙了,別的不說,就只說家父親犯下的過錯,換做是心胸狹隘的主兒,一定會記恨家父的,這會子家父指不定恓惶成什麼樣了呃呢,可娘娘卻能體諒家父是爲太后伸冤的一片苦心,輕而易舉的原諒了家父,非但沒指責家父半句,還肯接見臣女,可見娘娘是個心胸寬廣之人。您不知道,從打家父官復原職後,朝中的諸位大臣都於家父疏遠了,以爲家父得罪了您,將來必會遭到您的報復,各個都怕被家父連累了,連我的親舅舅都不與我們往來了呢!”
采薇聽了,不覺皺起了眉頭,寧淮秀的這幾句話裡,政治因素太過明顯了,顯然是在試探她對寧家的態度。
她記得,寧淮秀一直是個單純的大家閨秀,一心只顧着愛慕南宮逸的,從不會跟她提及這樣的話題的,可是現在她,不僅流暢自然的聊到了敏感的話題,還給她帶了一頂大高帽兒,讓她不好意思對寧家下手,這種手段簡直太高杆了,像個玩兒政治的老油條似的,跟她從前的作風一點兒都不像了!
程淮秀坐在那裡,不動聲色的觀察着采薇的神色,見采薇皺起了眉頭,不覺在心裡突突的跳了兩下。
憑她前世在宮闈多年曆練出的察言觀色的本事來看,在正常情況下,人的第一反應纔是她心裡的真正反應,以後不管她再說什麼,都是粉飾太平說出來的,不是她真心想的了。
所以,在采薇說出‘寧丞相也是一片忠心,想着爲太后娘娘沉冤昭雪,纔會對本宮質疑’的話時,她半個字都不相信了。
這會兒,她基本上可以確定皇后娘娘已經對寧家起了歹意了,說不定是起殺心了也未可知呢。所以,沒有心思再多呆下去,謙卑而又客氣的起身向采薇告辭了。
走出御書房時,她的心是涼的,皇后的態度告訴她,她不會放過寧家的,她一定要在她下手之前先動手才行,只是,怎麼才能除去她呢?
據朝中傳言,皇后是有些神通的,這個她已經親自經歷過了。上次劉喜跟景世子比試時,她與皇后偶遇,就是她故意透漏了皇后的行蹤給李凱峰的人,才引來李凱峰的人追殺皇后的。
然而,皇后明明就在轎子裡,明明轎子已經被殺手們戳得跟刺蝟似的了,她卻沒有死,連一點點的傷都沒受,這太不可思議了,也太詭異了,怎麼會這樣呢?
要是真像傳言的那樣,皇后有神通在身,她該如何對付她呢?
正苦苦的尋思着,迎面忽然走來一道明黃色的身影,見到南宮逸走來的那一刻,引着她出宮的宮女太監們頓時都消失了,周圍的景物也全部都消失了,甚至天地間的萬事萬物都不見了,她的眼睛裡,只能看得到那抹明黃色的身影。
他還是像以前那樣俊美無匹,風姿無雙,魅惑的眼睛裡透着幾分漫不經心,脣邊帶着幾分散漫的笑意,好似什麼都不看在眼裡,什麼都不放在心上。就好像他來到這個世上,就只是爲了遊戲人間一般。
這樣的男人就像是風,根本就是抓不住的。
儘管如此想着,她還是癡癡地望着他,捨不得眨眼,因爲,他曾經是她的男人,是她的全部,他們曾經浪漫的花前月下過,也曾經患難與共過,更曾經親熱的耳鬢廝磨過,她還給他生了孩子…。
可是,這個男人現在連看都不看她一眼了,像不認識她似的,她接受不了,他是她的男人,是她的天,而她,必須得依賴着他的愛才能活下去的,沒有他,她活不了……
她激動的看着男人,眼睛裡的淚水洶涌而下,然而由始至終,男人卻像是沒看見她似的,目不斜視的越過她,直奔御書房去了…。
皇上過去後,負責送寧淮秀的小太監抹着汗珠子,埋怨說:“大小姐喂,見到了皇上您怎能不拜呢?奴才偷着拉您好幾下子了,您咋就不動彈呢?您想什麼呢?”
寧淮秀回過神來,慌亂的擦了擦臉上的淚珠,乾笑了兩聲說:“對不住了公公,我乍見到陛下,一時緊張,忘了行禮了!”
“哎呦,好在皇上沒有怪罪,不然啊,您可就沒這麼容易過去嘍!”
小太監嘴裡嘀咕着,把寧淮秀送出去了……
……
南宮逸大踏步的回到御書房裡,采薇剛把幾個包子從空間裡放出來,正喂他們喝果汁呢。
“父皇——”
見到南宮逸,幾個小傢伙兒連甜滋滋的果汁兒都不喝了,一起軟萌萌的叫起來,不約而同的張開肥短的小胳膊,向南宮逸趔趔趄趄的跑來。
見到孩子們這樣,南宮逸的心頓時軟成一灘水兒,他彎下腰,將撲在懷中的幾個奶包子摟着,挨個親了一遍,幾個包子也學着他的樣子回親着他,將殘留在他們嘴邊兒的果汁親了男人一臉。
采薇放下果汁兒走了過來,拿着帕子幫男人擦臉,邊擦邊問男人道:“逸,我讓你查的,你查清楚了嗎?”
南宮逸接過她手中的帕子,說:“楊永,把卷宗拿過來,給皇后過目!”
“是!”
說完,把捧在手裡的卷宗雙手呈了過來,道:“娘娘,刑部大牢裡定於今年秋天處決的十八至二十五歲的死囚都在這兒了,請您過目吧!”
南宮逸拿着采薇的帕子,一邊給包子們擦嘴,一邊不解的問:“你讓朕幫你要十八到二十五歲男囚的檔案做什麼?你還沒對朕道明原因呢!”
采薇咳了一下,覺得有點兒尷尬,某些事,真的是不可說、不可說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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