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雨娘現在終於明白一件事，上一次在京城見宇文卿時，總覺得他長得眼熟，現在看來，金東凌就是宇文卿的兒子呢。
可是這樣的話，她和東凌豈不是親戚的關係？
靜蘭公主和宇文卿是姐弟，杜桂花和金東凌是表姐弟關係，“怎麼會是這樣？”
顧雨娘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她和東凌成了夫妻，豈不是亂了輩分？
前世的宇文沐怎麼會讓她以這個身份和他重聚呢？這得遭多少人的詬病？
關鍵是以後她和東凌不能要孩子。
這種血緣關係下，即便要了孩子，孩子健康的比率也極低。
“不，不可能，他是一個爲我着想的人，不可能不考慮到這一點。”
顧雨娘拿出一張紙，列出各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她不是杜桂花的親生閨女。
第二種可能，杜桂花不是靜蘭公主的親生閨女。
第三種可能，靜蘭公主與宇文卿不是真正的兄妹。
第四種可能，宇文卿和金東凌不是親生父子。
從眉宇相似度來看，顧雨娘直接排除第四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她可以找杜桂花覈實。
第二、三種可能，她可以找靜蘭公主覈實。
這件事對顧雨孃的衝擊力很大，她再也坐不住，帶着金東凌出空間。
回到屋內的牀上後，金東凌繼續做着美夢。
顧雨娘打開門，朝杜桂花那屋走去。
“咚咚”敲門。
杜桂花已然入睡，聽到敲門聲，朝門外喊了一句，“誰啊？”
“娘，是我！”
“雨娘？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杜桂花披上衣裳，睡眼朦朧地過來開門。
門一開，顧雨娘快速進門，然後插上門。
“娘，我有事問您。”
杜桂花趕忙打起精神，她知道自家閨女不會無緣無故這麼晚來打攪她睡覺。
“雨娘，有什麼話，你問吧。”
顧雨娘定了定心神，“娘，我要先跟你說一件事。”
“你說。娘聽着呢。”
“娘，東凌有可能是當今東凌國皇帝的親生兒子……”
“啊？怎麼……”
顧雨娘急忙捂住杜桂花的嘴。
輕聲制止，“娘，聲音輕一點。”
放開手，杜桂花得以繼續說話，“雨娘，你怎麼知道的？”
顧雨娘壓低聲音，“娘，您先別管我怎麼知道的，若是東凌真是宇文卿的兒子，那麼，你和東凌就是表姐弟。我和東凌的親事也就成了……”
她略一停頓。
杜桂花卻明白雨娘話裡的意思，“雨娘，你……你打算怎麼辦？”
若是東凌真是皇帝的兒子，將來不是王爺就是太子，與雨孃的婚姻會遭人唾罵。
顧雨娘拉住杜桂花的手問道，“娘，現在除非有幾種可能出現，我和東凌纔不會被別人說閒話。我這麼晚過來，就是想問問您，我是不是您的親生閨女？”
“當然是。”杜桂花眼眶一紅。
現在她倒是希望雨娘不是自己的親生閨女。
顧雨娘接着問道：“娘，我再問您，您是不是我外祖母的親生閨女？”
“應該是吧。這一點得問問你外祖母。”
杜桂花頓時又希望自己不是靜蘭公主的親生閨女。
“娘，東凌身世的事，您一定要保密。我今夜在您這屋睡，等我見到外祖母時，再問問她。這件事不確認下來，我不能再和東凌同處一室。”
顧雨娘眼眶一紅。
她覺得辜負了宇文沐千辛萬苦與她重聚的心意。
心痛如刀絞。
但在事情沒弄清楚之前，她只能如此。
杜桂花點點頭，一抹眼淚。
“孃的命已經夠苦，怎麼你也攤上這種不可思議的事？雨娘，你確認東凌是宇文卿的兒子嗎？”
“娘，我確認。”
現在顧雨娘終於明白爲什麼當她命令空間去找東凌的父母時，空間從不會帶她去找。
宇文卿有帝王命，而且是被更改了壽命的帝王命。
前世，宇文卿登基沒多久便已駕崩，這一世，卻因爲石碑被鞍達提前移動而延長了壽命。
“雨娘，先躺下吧。”杜桂花拉着顧雨娘朝牀前走去。
“不！娘，我得回東凌那屋。”顧雨娘忽然記起了一件事，前世宇文沐的腳心是有梅花胎記的，這一世，她從來沒仔細觀察過金東凌的腳。
“雨娘，你……”
“娘，我沒事，我去去就回，您給我留着門。”
顧雨娘起身出屋。
回到金東凌身邊，顧雨娘藉着燭光，觀察東凌的腳底板。
果然在右腳的腳心處，有一處梅花狀胎記。
“這一切不是夢，是真的。”顧雨娘癱軟地趴在牀邊。
“我不能慌，也不能亂，我要理清思路。”
她始終相信宇文沐不會拋給她這樣一個難題。
杜桂花有些不放心，跟進來。
“雨娘，等天亮後，我便讓大川儘快聯絡你外祖母，看看他們到了哪裡，我們去找他們。這件事越早弄清楚越好。”
“好。”顧雨娘點點頭。
起身欲出屋。
金東凌忽然抓住顧雨孃的手，“師姐，不走。”
“師姐？雨娘，東凌嘴中喊的師姐是誰？”杜桂花一臉疑惑。
“是我。沒人的時候，他都是這樣喊我。”顧雨娘苦笑一下。
當初讓東凌喊她師姐，是爲了時時提醒自己不要被東陵誘惑，但最終她還是沒有抵住誘惑。
“啊？”杜桂花驚訝。
顧雨娘忽然記起以前夜裡東凌見不到她，會夢遊一樣去抱她回來，立馬打消去杜桂花那屋過夜的打算。
“娘，您先回房吧。今晚我還是在這屋吧，免得東凌醒來見不到我。”
杜桂花點點頭，“也好。”
東凌平時喜歡黏雨娘，若是突然見不到雨娘，定然會鬧騰，如今住在將軍府，人多口雜，還是維持現狀比較好。
杜桂花出門，將屋門帶過來。
顧雨娘有些失落地從東凌手中抽出手，去插上門。
返回後，見東凌還在睡夢中。
坐在桌前，雙手托腮。
今天她的心情真是大起大落。
先是知道東凌是自己前世的戀人，又是知道這一世她和東凌的親戚關係。
她的思緒不似往常冷靜，而是有些混亂。
她甚至等不及想要現在就見到靜蘭公主。
可是，不行。
現在這個時辰忽然出現在靜蘭公主面前，只會嚇壞她。
顧雨娘使勁揉了揉額頭。
考慮着是先讓東凌認回親爹，還是先查清楚她和東凌到底是不是親戚關係。
結果卻是，越考慮越心煩。
最終，乾脆不再想任何事情。
放空自己。
趴在桌子上睡着。
翌日
天還未亮，顧雨娘帶着金東凌快速進入空間。
如往常一樣去水縣送貨。
又如往常一樣回來。
用過早飯後，杜桂花攔下王大川。
“大川，嬸子想麻煩你一件事。”
王大川停下欲走的腳步，“嬸子，你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雨娘同我娘情同母女，您把我當兒子看就行。”
杜桂花欣慰一笑。
“大川，我想麻煩你幫我打聽一下我爹孃他們到哪個城池了，我想快點見到他們。”
“好的，嬸子，您放心吧，按照慣例，今天我應該能收到消息的。只要一有消息，我便回來通知您。”
“嗯，好。”杜桂花一臉激動。
彷彿很快就能見到自己的爹孃。
王寡婦輕輕捏了捏杜桂花的手，以示安慰。
王大川告辭離開。
顧雨娘和金東凌一起回房。
“師姐，你今天怎麼了？眼皮腫了呢。”
金東凌一臉關心。
顧雨娘微微一笑，“沒怎麼，就是晚上沒睡好。”
“師姐，你在撒謊，你有事瞞着我。”金東凌能感知到。
“東凌，我……”顧雨娘不知該如何和金東凌解釋。
“師姐，你不開心，我知道，你是因爲我纔會這樣。”金東凌用手輕輕拍拍顧雨孃的頭。
顧雨娘見東凌這會說話比正常人還正常，知道他的感知力已經又回來。
“東凌，那你說該怎麼辦呢？”
金東凌呆萌一笑，“不要想那麼多，反正我是要跟你在一起。無論如何，我都要和師姐在一起。”
本以爲東凌會提出什麼實質性的解決方法，沒成想他只是在表明自己的態度。
顧雨娘輕輕握住東凌的手，“東凌，若是有一天……”
“沒有那一天。”金東凌直接打斷顧雨孃的話。
金東凌的目光堅定，令顧雨娘心生振奮。
“東凌，我們去找外祖母，我有事情問她。”
她要親口問一下外祖母，在事情沒有弄清楚前，她不能先情緒低落。
“好，走，我們去。”金東凌拉着顧雨娘出屋。
杜桂花正好迎面而來。
“雨娘，你們要去哪裡？”
不等顧雨娘回答，金東凌已然搶先回答，“我們去找外祖母。”
杜桂花一臉擔憂，“雨娘，還是先等等你王大哥的消息吧。”
“娘，我等不了了，現在就出發。”
顧雨娘不弄清楚，心裡如同煎熬。
“你知道你外祖母到哪裡了嗎？”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皇上肯定會召見他們，我去京城找他們。”
“對啊，雨娘，你外祖一家肯定會去京城，娘跟你們一塊去。”
“嗯，好。娘，您收拾一下行李，我和東凌先去王大娘那裡辭行。”
顧雨娘拉着金東凌朝王大娘的院子走去。
“聖旨到……”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
將軍府所有人放下手頭的活，聚集到院子裡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最後一句，顧雨娘才聽明白，這是皇上賜給王寡婦封號的聖旨。
王寡婦被皇上御賜爲齊國夫人。
王寡婦領旨，謝恩。
衆人剛要起身，太監的聲音再次傳來，“杜桂花接旨。”
衆人趕忙保持跪地的姿勢。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宣杜桂花一家即刻進京，欽此。”
杜桂花領旨。
一臉困惑，“敢問這位公公，皇上是如何得知我在此處？”
“自有人告訴皇上的，杜小姐，您還是趕緊收拾行李，帶着家人一起進京吧。外面的車駕都在等着呢。”
“好，好，謝謝公公。”杜桂花他們起身。
進了京城，就能見到孃家人，杜桂花一臉期待。
收拾完行李，立馬起身去京城。
一路上有御林軍護送，整整用了三天的時間，纔到達京城。
到了京城後，杜桂花一家被送往一處大院落。
那處院落又分八個小院落，樓亭水榭，花草數木應有盡有。
裝修更是氣勢恢宏，令人嚮往。
“這是……”杜桂花停下腳步。
在前面領路的公公，微笑着說道：“杜小姐，杜府以前的府邸，年久失修，已不能住人。皇上命人爲杜將軍重新選府邸，選來選去，沒有合皇上的意，最終皇上想到了這個院落。這是咱們皇上以前的府邸，特別御賜給杜大將軍一家。這可是無限榮寵啊。杜大將軍他們一會就到。”
顧雨娘心中有些膈應，一踏進這個院子，就彷彿有人在時刻提醒她，金東凌是皇上的兒子。
據她所知，宇文卿只有閨女，沒有兒子。
也就是說，金東凌有可能是未來的皇帝。
這一世，她不知道是不是，但金東凌的前世宇文沐，確實是皇帝。
就她和東凌的親戚關係，就算東凌再怎麼想跟她在一起，皇上他們也會阻攔。
爲今之計，必須快點查清楚事實。
院子裡一塵不染。
那位公公把杜桂花他們帶到一處小院落，院落門匾上寫着“漣漪院”。
當杜桂花看到這個名字時，忍不住眼眶一紅。
“漣漪……漣漪……原來皇上還記得我這個外甥女的閨名。”
杜桂花他們進入漣漪院後，宮裡的人告辭。
顧雨娘環視漣漪院一圈，進門入眼的是一個池塘，上面飄着零零落落的小荷葉，池塘上修建了一個涼亭。池塘兩旁是走廊，直通書房、臥房。臥房和書房後面是庫房、雜物房、小竈房……
院子裡還種着些桂花，只是還沒有開放。
顧雨娘低頭看了一眼泥土，都是新土。
皇上還真是有心，這是爲了迎接杜桂花的到來，專門令人連夜挪過來的桂花。
“漣漪院裡有桂花。”顧雨娘忍不住輕聲說道。
杜桂花眼眶微紅，“雨娘，娘真沒有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回到京城。更沒有想到杜家能得平反，皇上對我這個外甥女真是有心了……”
話還沒有說完，雜亂的腳步聲響起。
杜桂花回頭一看。
“漣漪！”靜蘭公主的聲音有些顫抖。
“娘！”杜桂花轉身跑到靜蘭公主面前，噗通跪下磕頭，“女兒不孝，這麼多年沒能在您面前盡孝。嗚嗚……”
靜蘭公主蹲下身子，抱住杜桂花痛哭，“我的閨女啊，活着就好，我們能見面就好。”
顧雨娘望着這個場景，不禁眼眶一紅。
心疼她娘。
靜蘭公主和杜桂花在一起，單看面容，就像姐妹，不像母女。
靜蘭公主也發現了這事，雙手捧着杜桂花的臉，“漣漪，以後娘再也不會讓你受苦！再不會！”
靜蘭公主身後的大丫鬟帶着其他下人丫鬟婆子，“噗通”跪地，“參見大小姐，參加表小姐。”
她們都是以前杜將軍府的人，當初杜家被流放，她們一起跟着去海城，現在杜將軍一家回京，帶着她們一同回京。
“快起來！都快起來。”杜桂花哽咽着說道。
衆人起身。
杜桂花和靜蘭公主爲對方輕輕擦拭眼淚。
“外祖母，我和東凌給您磕頭。”顧雨娘拉着金東凌一起走到靜蘭公主面前，剛要磕頭，便被靜蘭公主攔住。
“不可，雨娘，東凌，你們不可下跪。”
顧雨娘從靜蘭公主的眼中感知到了答案。
外祖母知道東凌的身份。
“我們進屋談。”
靜蘭公主一手拉着杜桂花，一手拉着顧雨娘，走進屋。
金東凌跟在後面。
進屋後，杜桂花輕聲問道：“娘，我爹和我哥哥們呢？”
“已被皇上招進宮。”靜蘭公主一臉慈母模樣。“我知道了一件事，所以趕忙跑過來先跟你們見一面。生怕，晚一會，就跟雨娘和東凌錯失見面機會。”
杜桂花一臉疑惑，“娘，您知道了什麼事？”
“今天被皇后娘娘召見，才得知我的外甥女婿金東凌竟然是皇族。可是按照東凌國的風俗，東凌和雨娘這段姻緣是不被承認的。”靜蘭公主用一絲無奈的目光看向顧雨娘和金東凌。
顧雨娘急忙問道：“外祖母，我想問您一件事。”
“雨娘，你先彆着急問我事，我要先跟你說一下當前的形勢。目前，皇上會重用我們杜家，不會強行拆散你們，但是你也要有個心理準備。”靜蘭公主一隻手握住顧雨孃的手，另一隻手輕輕拍了拍。
金東凌懵懵懂懂，沒有吭聲。
但他能感覺到雨娘很不高興。
顧雨娘聽到外祖母的話，深受打擊，這說明外祖母和皇上真的是親兄妹？
“外祖母，您的意思是說，皇上用完杜家以後會強行拆散？”顧雨孃的聲音有些顫抖。
靜蘭公主點點頭。
欲開口勸顧雨娘，還未開口，杜桂花拉住靜蘭公主的手，“娘，您和當今皇上是親姐弟嗎？”
一臉期待。
期待她娘說不是親姐弟。
但靜蘭公主平靜地說道：“是。”
這個字如同一聲驚雷。
顧雨娘強忍住心中的悲傷。
杜桂花一臉失望。
金東凌見顧雨娘傷心，一臉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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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雨娘和東凌該怎麼辦呢？小劇場：
雨娘問仔媽媽：“是親媽嘛？幹嘛這樣對我？”
“是親媽啊。”只是呆萌可愛東凌的親媽。誰讓乃這麼強悍呢？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