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敢麻煩顧先生,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絲毫不再提蘇家剛說送他的事情。
顧文博面上的笑容越發深,“不麻煩,正好有些事想請教朱局長。”
朱海打心底對這位又忌憚又想扯上關係,聽到顧文博的話,他眼裡一亮,想着說不定乘着這個機會能幫到什麼以後自己在C市就坐的穩了,便故作猶豫的停了下,纔回答,“如果不耽誤顧先生時間,那就麻煩你了。”
“朱局長…”蘇華超見人作勢要跟着顧文博走了,也急了起來,但還沒開口,那邊朱海便是回頭道,“哦,蘇先生,今天的晚飯讓你破費了,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這句話可不就讓蘇華超心裡一堵。
之前吃飯時,對方可是一口一個華超兄弟喊着,這會突然就蘇先生了,變得還真快。
不由想起剛剛蘇苓撇清關係的那句話,這朱局長不會是因爲這個吧?
又見對方似乎十分忌憚那位‘顧先生’,蘇華超反覆思索C市何時有個姓顧的當官的,卻怎麼都想不出所以然。
顧文博這時看向蘇苓,“我們先走了。”
父子倆隨後帶着朱海上車,直到車子絕塵而去,蘇家人都沒再說一句話。
唐少聿低頭看着蘇苓,“走嗎?”
蘇苓剛要點頭,蘇華超忽的過來,“蘇苓,你和朱局長怎麼會認識?”
語氣中是滿滿的酸氣,剛纔聽到兩人對話,他要是再不明白蘇暢是被蘇苓救出,就是傻了,只是無法接受。
想不通自己這個連成年都沒有的侄女怎麼搭上朱海那條線的。
要知道,之前他又是送禮又是託關係,如果不是蘇暢這事,他連請人吃飯的資格都沒有,如今發現都是借了蘇苓的面,心裡自然難平。
於是這滿腦子就又想歪了。
蘇苓瞥了他一眼,“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淡淡的聲音,在蘇華超聽來,怎麼都有種挑釁的味道,他心口一堵正要說話,旁邊的蘇華平突然出聲。
“大哥,這件事就這麼隨他去吧,我本就說不該請客,你說幫忙的事,人不是也沒應承,先回去吧。”他倒不是幫蘇苓,而是有些疲憊。
蘇華超第一次提出請客,他就是拒絕的,今天吃飯時,大哥一個勁的恭維人又委婉提出請求,雖然人家一口一個兄弟叫着,蘇華平卻看得出,對方並沒有答應的意思。
而經歷剛纔的事情後,他估計這事就更懸了。
“那怎麼成?不是蘇苓帶的人把人順走了,既然她認識朱局長,華超的事讓她說道一下不就成了。”說話的張娟,一開口那理所當然的語氣尤爲明顯。
說完後,便是看着蘇苓,更是端全了大伯母的架子,“蘇苓,咱們到底是一家人,你大伯最近有個計劃需要相關部門簽字,我剛看那朱局長對你挺客氣,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
蘇華英幾人不太喜歡這個嫂子的語氣,那高人一等的模樣就像平時對他們那樣,這種厭惡是刻在骨子裡的。不過對她的話卻也是贊同,大哥家最近生意不錯,要是掙錢肯定給爸媽一些,他們就可以少孝敬一點,再則蘇苓可是小輩,讓做點事也是正常的。
便也附和,“也就是籤個字的事,蘇苓這件事你可必須得辦好了。”
蘇華平夫妻倆也是下意識看向蘇苓,其實心裡也是這個意思。不過別看他們平時討論女兒說的可以隨意指使的話,真見到人了,才發現什麼話都不敢說,特別是注意到蘇苓那動都沒動的表情,兩人聰明的沒開口。
唐少聿從剛剛就用着一種無法理解的眼神看着蘇家人,之前便聳起的眉峰到此刻還未攤平。
他出生在軍人世家,家族也有爾虞我詐,但各自都有自知之明,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因此倒也和諧。
第一次見到蘇華超他們這趾高氣揚對蘇苓指手畫腳的人,心口劃過一抹心疼。
原來她的家人是這般的?
索性見蘇苓沒有傷心難過的表情,否則唐少聿只怕會先收拾了幾人。
即便如此,那深眸中已有暗流涌動。
察覺到身上的視線,蘇苓擡頭,正好看到唐少聿盯着蘇家人時冷硬的面容,毫無掩飾的不悅帶着明顯的維護讓她脣角微牽。
隨即看向蘇家人,她眸中只有冷色,“我以爲蘇家只有一個兩個聽不懂人話,原來是我高看你們了。”
聽出她的暗示,蘇華超率先變了臉色,“蘇苓,你話說得太過了吧。”
“過不過我不知道,但比這更過的倒是有過,相信有的人已經深有體會了。”她說着目光停在蘇華平身上。感覺到她的注視,蘇華平明顯擡頭看來一眼,卻對上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不知怎麼就想到那晚被刀架在脖子上的事情,然後生生的打了個冷戰。
蘇華平下意識的看着老婆蘇慧芳,嘴裡道,“這時間也不早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蘇慧芳愣了下,剛要點頭,那邊張娟卻不樂意了。“弟妹,走什麼走呀,你這女兒我還真是見識了,這樣的混賬話都說……啊。”
話沒說完,張娟忽的叫了一聲,衆人被她嚇了嚇一跳,反應過來,皆是奇怪的看她,看着她捂着一邊臉的動作,不明白她話說好好的這是做什麼。
“哪個王八…啊。”張娟只覺得臉上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也沒注意是誰打的,張嘴就要罵人,罵人的句子沒說出來,忽的捂住另一邊臉,這一次連人都一屁股坐在地上。
先是捂臉又是坐地上的模樣嚇壞了蘇家人,卻不知張娟自己都呆住了,第一次她是沒看到人,第二次她注意身邊根本沒人動手,但她這臉確是實實在在的疼着,這個發現讓她也驚出一身冷汗。
就在蘇家人都覺得奇怪的時候,同樣被這一幕驚住的蘇華平確是想到什麼,看向對面的蘇苓。少女正淡然平靜的看着這一幕,此時那烏黑深眸在夜色中尤爲明亮,亮到有些詭異。
不知爲何,明明是自己的血脈親人,蘇華平卻覺得渾身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