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宇軒眨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時,長風已經完全不見了,毫無聲息,三個鬼差徹底倒下了,因爲他們的身體已經零落了一地,黑氣自他們身體的切口處冒出,三個黑影同時鑽出,一股腦的要竄回到鬼剎的身上。黑影夠快,可是長風已經將他們斬落於地,看地上,三顆的人頭作六瓣,切口處還滲着濃黑的液體。
鬼剎“嘶嘶嘶”笑得更大聲了,好像遇到了什麼及開心的事。“難得,真難得,想不到你們這些修道的雜碎們還能使出仙道璞升,倒也好,讓我這睡了快千年的軀體熱熱身子骨。”鬼剎說着,在他右邊的長袖裡陡然伸出一隻鬼爪來。
長風不等鬼剎先動就刺了過去,疾如閃電,銀光閃處幾道黑光迎勢攔上,長風退了回來身上的衣袍多了幾道裂口,鬼剎站在銀光閃動的地方。
欒月擔心長風,上前查看,長風面色凝重,在欒月耳邊輕語了幾句。欒月退了回去,對陸平川等人輕聲說道:“你們見機逃跑。”六個字,欒月說得很輕,陸平川等人聽着很重,他們都明白他們的逃跑,意味着長風欒月將要付出的代價。
欒月,雙手攥緊青絲帶,春雷般的喝道:“九天玄空術,冰落千山。”陸平川等人頓覺寒氣迫人,但這感覺只是一瞬間而已,因爲所有的寒氣都聚到欒月手中的那兩條青絲帶上,再看青絲帶,晶瑩剔透,就像是流淌着的美玉。
鬼剎見此也暗自讚歎,可依舊不以爲然,說道:“你們今天誰也別想逃,都要到我的身體裡。”長風將劍握緊,又再上前,同時欒月也躍上前去拋出青絲帶,青絲帶隨着長風翩然起舞。這次鬼剎既要應對長風的劍,還要躲避欒月的青絲帶,可依舊不落下風,而且鬼剎只是用了一隻手。
長風初時劍疾如風,可連鬼剎的衣角都難觸到,於是放棄了速度,用劍斬出極剛猛範圍又大的劍波。鬼剎見狀絲毫不以爲意,硬接長風的劍波,招數相接處,氣涌風蕩。邱宇軒在旁邊看着着急,想上去幫忙,可被陸平川攔了下來,陸平川看得出來,長風這每一劍斬出都是竭盡全力,而鬼剎接下來卻是輕描淡寫,所以,現在無論是他們逃走還是上前幫忙都是徒勞,況且上前幫忙反倒是會讓長風因爲怕誤傷,而不能使出全力。
隨着時間推移,長風的劍波已不能像先前那般剛猛了,但是鬼剎看起來絲毫未有疲憊之感,欒月的青絲帶在這段時間裡,數次都差一點就碰到鬼剎了,但結果都落了空。長風的劍波越來越綿軟,鬼剎應付起來越來越輕鬆,突然長風看似無力的一斬挾風雷之聲迅疾剛猛,已經有幾分懈怠的鬼剎慌忙之下雖然應付了下來,但欒月的青絲帶已經碰上他的肩膀,一瞬間,鬼剎成了一座冰雕,接着欒月的青絲帶裹上了鬼剎的身體,長風喊道:“趁現在快走。”聲音嚴肅又嚴厲,讓陸平川等人不敢違抗。
“快走。”陸平川扯着邱宇軒的胳膊一躍數丈,洛紫蝶和蕭暮雪也一躍跟上。耳後傳來冰裂及布匹撕裂的聲音,而後是長風的“解,幻劍六十四生,無極劍牢”,接着是欒月的“九天玄空術,萬雷天獄”,不過這些聲音立馬就被鬼剎一聲大喝“冥魔蔽天”壓了下去,繼而是無盡的黑暗伴着鬼哭的嘶嚎自陸平川等人身後蓋了過來,之後陸平川等人只覺懸於完全黑暗的半空中絲毫動彈不得,全身被什麼東西啃噬着,那種恐懼及疼痛,很快讓他們失去了知覺,可是有一個例外,便是邱宇軒,他雖然也和陸平川等人一樣,但他卻沒有完全失去知覺,但也好像做夢一般。邱宇軒處在黑暗中,忍受着疼痛與恐懼,朦朧間他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嘻嘻,我還當是老鬼出來了呢,原來是你這臭蟲在放這臭氣”。
“誰,誰在說話。”鬼剎的聲音驚恐着急。
隔了一會,鬼剎好像見到了來人,有點慌神地說道:“往嫣,你不是還被封印着,你怎麼出來了?”
“往嫣,也是你這臭蟲叫得嗎。”女子似乎是在訓斥鬼剎,但那聲音溫婉柔美,讓邱宇軒聽來好生舒服。
“是,是,我說錯話,我該掌嘴。”鬼剎的聲音都有點打顫了,隨後傳來類似木棒相交的聲音,這聲音持續了有一會兒,直到那女子的聲音再響起,“好了,可以停下來了。”
“把這幾個人放了。”女子說道。
鬼剎支吾了一陣,說道:“我家主人就快出來了,我這是在給他準備吃食,而且這幾個人我也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抓住的,你看這。”鬼剎想說下去又不太敢繼續說。
“嘻嘻,你倒是敢拿你主人壓我,嘻嘻嘻。”女子笑起來很動聽。
“我,我哪敢呢,我。”鬼剎說了幾個字就沒繼續說下去,有一點是肯定的,他很不願意放掉長風這些人。
邱宇軒聽到這裡覺着這女子是爲了救他們而來,心裡還在默想着這女子的容貌,聽這聲音,定然是當世無二的美人,想着想着,邱宇軒沉沉睡去。
待得邱宇軒再醒來之時,雞鳴之聲不絕於耳,睜開眼睛,天已經矇矇亮了,他發現自己躺在方老丈家的客廳,身邊還橫七豎八地躺着長風陸平川等人,衆人看起來似乎都沒有受傷,此刻正在酣睡。若不是他見廳上那被鬼差打碎的桌椅以及衆人身上衣衫破爛,他還真當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邱宇軒見衆人都沒醒,昨晚的風波如今似乎也已經消散殆盡,於是他索性把眼睛一閉又要再睡上一覺,可是很快的,他覺着有人走過來,邱宇軒怕來人對衆人不利,眼睛都沒睜開就猛地站了起來。這一下倒是把走上前來的人嚇得一哆嗦。
“你,你,你們是誰。”那人本來只是想要問邱宇軒是誰,可是她眼睛餘光一掃,發現地上躺着好些人,於是就在你後面加上了一個們。
邱宇軒聽聲音知道來人是個女子,心裡的戒備就放下了許多,當他看清女子的面貌,邱宇軒但覺她似出水芙蓉般清麗,而且相當眼熟。
“你們是誰,怎麼在我家。”女子見邱宇軒怔怔地看着自己,忙半掩面說道。
邱宇軒這纔回過神來,聽女子這麼一問,竟有點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她的家?沒聽方老丈說他還有其他的親戚啊。於是邱宇軒反問道:“你又是誰,方老丈是你什麼人?”
“方老丈,你是說得我爺爺嗎。”女子回道。
邱宇軒聽女子那麼一說,似乎明白了,忙進到方老丈孫女的房間查看,邱宇軒一看房內牀上空蕩蕩的,莫不是這女子便是方老丈的孫女,可是昨日早上他見方老丈孫女枯槁得都沒了人形了,這才短短的一日,就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甚是驚訝。不過他見方老丈孫女已經安然無恙了,心裡很是高興。
方老丈孫女見邱宇軒臉上表情一驚一喜的,心底都有點害怕了。邱宇軒又問道:“你叫什麼?”
方老丈孫女看邱宇軒樣貌,倒不像個壞人,只是自己的名字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告訴外人,所以只是站在那裡並不答話。
邱宇軒也覺着冒昧地問一個女孩子的名字是有點不妥,也不知該再說些什麼,也是幹站在那裡。反倒是方老丈的孫女說話了:“我爺爺呢,你見過他嗎?”
邱宇軒想起方老丈殘破的屍首還在裡間屋裡頭放着,也不知該不該告訴她。正在糾結之時長風盤膝坐了起來,他微閉雙眼,好像是在凝神運氣,臉色先是紅潤而後歸於常色。方老丈的孫女看着長風,好像在努力回想着什麼,這倒是讓邱宇軒不必糾結於該不該告訴她方老丈慘死的事情。過了一會,長風睜開了眼睛。
邱宇軒忙問道:“師叔,你沒事吧,昨晚上。”
“昨晚上的事情稍後再說。”長風打斷了邱宇軒的話,轉頭看向方老丈的孫女問道:“你這麼看着我可是認識我嗎。”
“我好像是在夢裡見過你,是你把我從黑暗中拖出來的。”方老丈的孫女用手按着嘴脣看着長風說道。
“那其他人呢,你還認識多少。”長風又問道。
“這些人。”方老丈的孫女看了看躺在地上欒月、陸平川、洛紫蝶及蕭暮雪後,說道:“這些人裡除了站着的這個哥哥和那邊那個黃衣服的姐姐之外我都在夢裡見過。”方老丈的孫女先是指了指邱宇軒,而後又指了指躺在一邊的蕭暮雪說道。
“恩,看來你的天資極佳,在那種情況下你還能辨出我們這幾個人的容貌,這也難怪鬼剎會指使鬼差來取你的魂魄。”長風說道。
這話邱宇軒能聽明白個大概,不過方老丈的孫女卻聽得一頭霧水。
“你叫什麼名字?”長風問道。
“我叫方琳。”方老丈的孫女似乎對長風毫無戒心,因爲在她心裡認定她在夢裡見過的這幾個人是救她的人。
“方琳,願意和我們一起走嗎。”欒月站了起來說道。原是長風欒月這些年來一直四處雲遊,始終未收徒弟,而方纔長風和方琳的對話欒月全聽到了,她也能判斷出方琳修道的天資極佳,加上她體內還有貓妖元神這對她的修煉也會起到極大的幫助,更重要的一點是她如今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毫無依靠,不覺就有了收她爲徒弟的想法。
方琳聽着覺着好生奇怪,平白無故地叫自己和他們一起走,這是何原因呢,不過她對長風欒月二人很有好感於是說道:“這事我得問問我爺爺。”
長風欒月包括邱宇軒都不願意將噩耗告訴方琳,所以都不說話了。此時陸平川和洛紫蝶一先一後地站了起來,陸平川應該是聽到了方琳的話,或許他覺着事情發生了,總該去面對,於是他平靜地說道:“你爺爺已經死了。”
方琳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重複了一句“我爺爺死了?”
“對,他已經死了,他的屍首就在那間屋裡。”陸平川說得依舊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