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壇新秀湯美兒將下嫁最具身價的經紀人馬穎衫?
各大報皆謠傳着這件消息,而看到報紙才知道的人,包括着一個月沒見到湯美兒的席武。
當席武知道這件事時,那個下午什麼也不能做,他悶悶的坐在車裡,動也不動的待了一個下午。
怎麼這麼快?這是他第一個想法。怎麼會是他?這成了他之後想不透的念頭。
分離的那天,湯美兒明明還對馬穎衫的殷勤視爲糞土,而今卻傳來她要結婚的消息?
破天荒的,席武在那個得知消息的下午之後,連續缺席了兩天,足足在家裡難過了兩天沒去上班,只因爲一個不很確定的消息。
席文也雞婆的打電話來詢問,她代表席家的長輩探問整件事的來由,不過席武什麼也答不出來,只是一直一直的嘆氣。
直到今天,直到現在,他還杵在辦公桌前,很多生意都不親自做了,反而是交給其他的屬下去做。連他都不敢相信,他居然會放心將工作交給屬下。
“老闆,這份文件……數字打錯了。”
戰戰兢兢的,王小芬帶着捱罵,甚至是會被炒魷魚的心情,坦誠的來到席武的跟前,面對這份她打錯的文件,而且是錯了一個零的大麻煩。
“老闆……”
再喚了席武一次,王小芬才發現,他剛纔根本是心不在焉的發着呆,並且沒把她的話聽進耳裡。
“有事嗎?”席武懶懶的問。
王小芬囁嚅的道:“是的,我是想有份文件做錯了,可能會耽誤送貨的速度。”
“沒關係,再做一份。”
再做一份?她沒聽錯吧!王小芬本來惶恐的心,這下子更是驚懼不已。因爲她知道自己面對的不是別人,是席武這個一板一眼的老闆耶!
“我沒聽錯嗎?”
王小芬不是怕說錯,而是怕聽錯,她知道做錯了頂多扣薪水,聽錯就有大麻煩了。
“沒錯,再做一份再傳真給客戶,叫送貨員再送一次。”
這就是武門的老闆嗎?她再問:“沒事了?”
“嗯,你還有其他要報告嗎?”
“沒……沒有。”
拎着公文夾,王小芬跑得老遠,跑得飛快,她忍不住跟同事報告這個八卦去了。
而留在辦公室的席武,正專心的看着手上的那份報紙,其中有一行字,吸引着他的眼光。
一場爲老人籌備基金會的義賣即將開始,當紅明星湯美兒,將到場參與……
光這行字,席武已經看了好幾十遍,但他仍不厭煩的看了又看,這似乎是他挽回湯美兒的一次機會,她總是說他沒有熱情,也許他也該展現出應有的熱情讓她瞧瞧。不過,這是需要一點計劃……
“這是你早就計劃好的,不是嗎?”
大刺刺的將報紙這麼一丟,難得來訪的湯美兒,可沒擺什麼好臉色,非但如此,還故意弄了這麼大聲響,讓動腦筋思考中的馬穎衫嚇了一跳。
“喲,是你呀!我以爲就算我死,你都不願意來見我一面。”
顯然的,他的工作把他的性情訓練得像個冷血機器似的,對湯美兒的怒意不聞不問,也假裝看不到。
“要關門嗎?”他問。辦公室的門是開着的,而探頭看的人,更是不勝數舉。
“好哇!”
湯美兒的語氣很平常,馬穎衫以爲她變冷靜了,卻沒想到她在有條不紊的口吻後,會用力的將門一甩,馬穎衫除了聳聳肩及閉上眼迎接那陣巨響外,他不能再有別的反應了。
“我不出面解釋,是因爲我知道你的把戲,不過,遊戲及宣傳也該有個分寸,什麼時候我已經懷孕,鐵定要嫁給你了?”
湯美兒氣的不是嫁給他這話,而是懷孕耶!這個緋聞讓遠在加拿大的父母都氣急敗壞的登門責罵,連同席文的父母,也以認識她多年的長輩的身份,前來關心,更別說鐵定知道這件事的席武,她真不知他若聽到後會如何想?這馬穎衫可真是搞得太過火了。
馬穎衫面無表情的問:“要解釋嗎?”
竟只是聳聳肩,這可惡的馬穎衫,果然是個大奸商。湯美兒很生氣,爲了要讓她與他簽約,他無所不用其極的打擊她,並讓事情沒完沒了的繼續發展下去。可惡的歐吉桑。
“我是不可能跟你發生任何關係,這包括結婚,包括簽約,更包括懷孕這件事。”
“是嗎?這得看誰有耐心,不過,我想那種勝利的感覺最後仍舊屬於我。”他成竹在胸的道。
馬穎衫就是這種以利益爲出發點的個性,怪不得已經隨便的離了四次婚。湯美兒思忖着。
當馬穎衫走向湯美兒,並立於她眼前時,她很高興自己當初沒被這種唯利是圖又衣冠楚楚的男人所矇騙。而且,她很高興她所認識的席武還不至於如此。
席武。雖然天天想起這名字,但忙碌的工作讓兩人的冷靜期變成了無盡的冷漠,然後,她還得面對這些緋聞事件,在工作上也經常遭人冷言相待。對於萌生退出的念頭的實踐,看來已經是不遠了。
要是席武的個性能不那麼自私……
“真希望你得到說謊後的報應。不管你使出什麼手段,我都讓你失望而回的。”湯美兒瞪着他。
馬穎衫對她露出一抹粲笑,“好哇,我靜心等待。”
這皮笑肉不笑的歐吉桑,居然還有臉和顏悅色,這種笑容真令人看得陣陣作嘔。
“去死吧,歐吉桑。”說完了這句話,湯美兒連看都沒看他的表情是什麼,轉身便忿忿離去。
馬穎衫忍不住期待義賣會那天的到來,因爲,他那特別的計劃即將要讓湯美兒措手不及。
得不到就加以摧毀,這是馬穎衫的不二法則。想到這件事令他不住的輕揚嘴角。
走出馬穎衫的大樓,湯美兒雖然外表冷靜,但事實上她怕得不得了。心想誰知道這馬穎衫看上她哪點了?
她畢竟只是個閱歷不夠豐富的女孩子,關於馬穎衫大手筆的愛情哲學,她不否認自己被那些鮮花禮物給嚇到。然而,就是因爲她不想無故的收取任何他送的東西,所以她理直氣壯的拒絕他的一切要求。
然,從他剛纔那副氣定神閒的臉色看來,她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去對付一個閱歷豐富的人。
坐上她新買的座車,她漫不經心且毫無目的的駛去,在大街、在小巷,然後,她的視線停在一個熟悉的背影上。
“還需要幫忙嗎?”
太陽底下,水果攤的老婆婆笑盈盈的搖着頭,然後欣慰的道。“謝謝你,要不是你每天來幫忙,我一把骨頭早散了。”
那個背影,是湯美兒十分熟悉的一個身影,而當背影轉過身時,她怔了一下。席武在這裡,做什麼?
席武親切的說:“別客氣,那麼我先走了。”
“嗯,帶點水果回去吧!”老婆婆笑笑說。
“不用了,我家裡還有很多呢!我明天再來,再見。”
“再見。乖孩子。”
這一幕是……湯美兒不相信的揉揉眼睛。天呀,她沒看錯人吧,還是她耳朵沒聽清楚?忍不住的,她停好車,並在席武鑽進跑車離去後,走向賣水果的老婆婆眼前。
老婆婆一見有客人,馬上微笑的招呼,“小姐,買水果嗎?”
“呃……好呀!”湯美兒猶豫了一下,心想可以借買水果搭訕,於是答應下來。
“要買哪一種?”
“隨便,你幫我挑幾樣。”不知該從何問起,湯美兒心裡竟有幾分焦慮。
將選好的水果裝袋後,老婆婆又問她,“好了,要幫你提到車上嗎?”
車上?老婆婆知道她開車?湯美兒心一虛,然後露出尷尬的笑容。
“你認識他嗎?”老婆婆一目瞭然的問着。
他?認識他,她該不會是指席武吧!湯美兒望着老婆婆,滿心疑問。
“小武這孩子很乖,常常來幫我忙。來跟我買水果的小姐,都會偷偷的問起他喔。”老婆婆直接將事情告知,心想又是一個愛慕小武的年輕女孩。
原來,這個沒良心的傢伙,居然被很多婦女同胞覬覦。不過,老婆婆說他很乖?“他來這裡打工嗎?”湯美兒忍不住心中好奇,又問老婆婆。
不可能!這是天底下,全世界,任何謊言中的謊言。席武“免費”替人服務?殺了她吧,她不敢相信。
湯美兒沉思中脫口而出,“他一定是有目的。”
“目的?呵呵呵,我一個老太婆的,他想要什麼?”老婆婆搖搖頭/
老婆婆說的也不無道理……但,湯美兒深信,席武一定是有什麼目的。
老婆婆又問一次,“小姐,你認識小武嗎?”
“呃……”
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湯美兒愣着了,連忙的把錢丟給了老婆婆,什麼也沒說便駕着車一溜煙的跑掉。
第二天,也是同樣的這個時間,湯美兒在街的另一角照舊的發現席武,如也一轍的幫着老婆婆做些粗活。
而今天,她可不想就此離去,她覺得好奇,覺得想跟蹤席武,於是在車上等了個把人鐘頭,而後她才知道,幫完老婆婆的席武並沒有回家或是回公司,反而是到另一地方——教堂。
席武一進教堂後,磨蹭了半個小時才見他滿頭大汗的出來。
這傢伙在搞什麼東西?難道這教堂裡也需要進口燈飾嗎?
這一次,湯美兒沒進去教堂問,她只是跟蹤席武一直到家,然後才離開。
百思不解的她,好奇的做了同一件事——跟蹤席武——長達一個星期。今天,她如同往常一樣,看着席武幫完老婆婆的忙,然後又跟蹤他來到了教堂。
等待中她忽然覺得有點渴,心想買個飲料再回來,席武該不會跑掉纔是,根據她的觀察,他最少要忙個半小時纔會出事,於是她決定走到對街的便利商店買個飲料再折回來。
她心不在焉的越過馬路,不到三分鐘,便緩步的走回車邊。而後她眺望着遠處的教堂,確定席武還沒出現後,心裡一陣安心。跟着,她便想開啓車門,鑽進車裡坐着監視。
“幹麼跟蹤我?”
湯美兒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給嚇了一大跳,連帶的手上的塑膠袋也沒提穩的摔落在地,她回頭一看,這該死的席武,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她身後?
“你突然的出現嚇我一跳!”蹲在地上撿飲料,湯美兒此刻的心跳猶如小鹿亂撞的不由赧紅着臉。
“你沒回答我喲。”席武並不死心的也蹲在她眼前,並替她拾起那些飲料。
她一急,隨便編個理由,“我……路過的,不行嗎?”
“路過?”
兩個拾起飲料,雙雙而站,席武對她這樣的答案感到十分不滿意。
“你每天都路過嗎?這輛紅色的克萊斯勒我覺得好眼熟,好像有一個禮拜了吧?它經常出現在教堂的這附近。”席武嘴裡不解,其實心裡卻樂得明白。
當湯美兒出現在水果攤的第一天起,老婆婆早眼尖的注意到她是湯美兒,而當那個黃昏後,席武出門順道去探望老婆婆時,老婆婆隨口提起,並對湯美兒凝望他背影的那個神情描述詳盡。
他聽到時真是又驚又喜。他從沒想到會在這地方遇見湯美兒,本以爲兩人的世界,也許會因爲冰凍的一角而長期分隔兩地,沒想到她會再度出現他的眼前,而不是在義買會上……
現在的他,已經不是從前的他了,這一切都得歸功於陳神父。
在他最沮喪的那段期間,偶遇了教堂的陳神父,陳神父是個熱愛羣衆且樂於助人的一位仁者,其言行舉止讓他過去狹隘的生活觀念判若兩人的全部改正。
現在的他非但不以金錢爲上,反而是常常到一些需要人幫忙的地方做些免費的事。本來,他以爲自己這麼做很傻,然而經過這段日子後,他不但不覺得有損失,反而是獲得心靈上的解放。
他常常問,過去的他是生病了嗎?還是被惡魔給矇住了雙眼?難怪他沒有真誠的朋友,或是忠實守在身邊的女友,這包括湯美兒。
然後,一個全新的席武,便站在湯美兒的眼前。
“是呀,是我沒錯,不過,我難道不能天天經過嗎?”湯美兒急着解釋,灼熱滾燙的臉卻什麼也掩飾不了。
“我沒不行呀,大明星。”
大明星,他在嘲諷着她嗎?“幹麼這麼叫,我們又不是不認識。”她沒好氣的說。
“我們當然認識,不過你看起來有點煩心是嗎?”
他看出自己的煩心嗎?怎麼可能,唯利是圖的他何時開始學會關心別人臉上不小心露出的心事了。
仔細的望着他,湯美兒不客氣的拎住他的下巴,向左看、向右移的,她看了半天,感覺不到這男人是別人。她吶吶的說:“你是席武呀!”
“沒錯,我是席武。”他笑眯了眼。
“那……怎麼跟我從小就認識的席武全然不同?”她滿臉的疑惑。
席武忍不住想逗她,“是嗎?你比較喜歡哪一個?”
“這……”
這麼問,湯美兒反而答不出來了。要說從前那個席武,她是很習慣,不過要論及喜歡……
席武看着她猶豫難答的表情時,不自覺的失笑出聲,“跟你說笑的啦!瞧你認真的樣子。”
他真的變得很不一樣了。湯美兒忍不住的也笑了起來,這種在一起的感覺,居然這麼自在,好似兩人之間的不愉快,都煙消雲散一般。
席武詢問,“要去教堂坐一下嗎?”
“嗯,好哇,看看你在裡面到底搞什麼鬼。”湯美兒一口答應。
“真的半毛錢都不用嗎?”
眼看這教堂里美輪着煥的燈飾,湯美兒簡直不敢相信,席武徹頭徹尾的變成了慈善家了,那些燈飾的價碼是多少,她可清楚得很,而席武居然裝了……二十盞?
席武看了眼她不可置信的表情,“很怪嗎?這樣的捐獻?”
“是很怪,不太像你,連常人也未必會這麼做。”她實話實說。
“也許吧!不過,現在的我怪得連自己也不習慣,但是當我心裡想這麼做時,我就做了,周遭的人知道後,反應都不太一樣,不過席文倒是站在我這邊的。”
席文的名字還是出現了。
她這個人人稱謂的“大明星”,就去看過席文一次,然後就不再聞問席文的恢復情形了,想想她也真不該。
“她出院了?”
他笑道:“嗯,好得差不多了,只可惜拆下的石膏上少了你的簽名。”
果然,她錯過了席文的大事,這是當演員前絕不會發生的事。湯美兒有些內疚。
席武突然關心的問:“要休息一下嗎?”
她奇怪的反問:“不用,幹麼要休息?”
席武的眼神顯得不很自在,而且好似在擔心,這令湯美兒聯想到爸媽來看她時,也有這般相同的神情,他們都以爲她如傳言一般的……懷孕了。
“很難不去信,那個馬先生確實待你很好。”他有些不好意思。
“是嗎?你也這麼覺得?”她反問。
突然間,他無語了。望着瑪麗亞的神像,他祈禱着時光返轉,他願意不計任何代價,只求湯美兒仍在他身邊,雖然他爲了她憔悴的神情不見了,但那也只是工作填補了空虛的寂寞,他的心底,還是時時刻刻的掛念着她。
“你以爲我會愛上他嗎?這就是你對我的瞭解嗎?”湯美兒的神情充斥着想求到一個答案的迫切。
席武似乎還能感受到,她過去待他的那份情誼,但他沒有自信,搖搖頭說:“不可能,在我做了那麼多不好的事之後,你沒理由還等着我。”
“沒有不可能的事,你懂嗎?”她堅定的說。
凝視了她好久,席武茫茫然於她那堅定的神情,如果這不是教堂,他真要爲這樣話吶喊而出,“湯美兒……”
湯美兒一臉粲笑,“就算你變了很多,但當你叫着我名字時,我仍能感覺到你還是你。”
她從容不迫的向他揮揮手道別,剛纔這樣的答案,真教他心頭覆上一陣甜蜜。她還是她,什麼也沒變,那麼他也許還有一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