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瞄了一眼手機，居然是莫里斯打過來的。
程煜站起身來，一邊接聽電話一邊往外走。
“嘿，莫里斯，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嘿，程，你這話是怎麼說的，我們可是同學，我給你打電話有什麼問題麼？”
程煜哈哈一笑，說：“打電話當然沒問題，但這會兒洛杉磯是半夜十二點吧？”
莫里斯也笑了，他說：“我們晚上參加了一個party，剛散場，席間談到一些事情，霍爾金斯他們幾個人，有件事想委託我來跟你說說。”
程煜心道，這人情債還的這麼快麼？
但人家的確是幫過自己的忙，程煜也不是那種不知道報答的人，於是他便道：“哦，什麼事兒，說說看。”
“你知道的，霍爾金斯，克洛滕，弗朗西斯和安東尼，我們五個人的關係一向都很好。”
程煜笑着罵道：“行了，不用解釋前因，直接說事就好。”
“我們之前做過一次小投資，聯手做的，那還是在我們剛入學沒多久的時候……”
程煜心道，我這兒也缺着錢呢，不會是找我借錢的吧？
不過薛長運這邊的投資，十有九八是要黃，程煜手裡也的確有個把億，換成美金接近兩千萬了。
而這幾個人投資哪怕買空賣空，估計撐死也就是幾百萬的缺口，反正現在是不摳時間段，幾個人的背景又都在那兒，程煜真沒什麼太大擔心的必要。
“沒什麼問題，有多少缺口，不超過一千萬，我都能拿得出來。”
莫里斯聞言明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笑的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甚至伴隨着喘氣不勻導致的咳嗽。
程煜在電話這頭莫名其妙的，心說這傢伙怎麼了？就算是我答應借錢，也不用開心成這樣吧？
“嘿，莫里斯，你怎麼了？”
莫里斯又笑了一陣子，才終於停了下來，電話那頭還帶着一抽一抽的感覺。
“雖說是被你誤會了，但不得不說這個誤會還讓人挺開心的。”
程煜訕訕一笑，說：“就算不是找我借錢，那你也用不着笑成這樣啊。再說了，你自己上來就跟我說投資的事，我肯定以爲你們是投資失敗了麼。”
莫里斯又是一笑，道：“你先聽我把話說完。是這樣，三年前，我們五個人合夥投了一家公司，算是天使投吧，一共五十多萬美元，一人拿了十萬。現在呢，這家公司市值增長的不錯，而他們現在想要接受甲骨文對他們的全資收購，就來找我們商量，希望我們能接受他們被收購的事情。”
“這麼說，你們現在手裡都有不少現金啊……”程煜頓時就把主意打到了這幾個人的身上，雖說整體回報率沒有他們現在要套現的風投高，但勝在穩當，兩年三倍的利潤也算很不錯了。
“是呀，出手之後，按照我們當初投資得到的股份，這三年他們又融了兩輪資，我們沒有追投，攤薄之後，股份大概在……”
“喂，我可是三年就從商學院畢業了的天才，這種簡單的常識，不用你跟我詳細說吧！”
莫里斯哈哈大笑起來，說：“好吧好吧，總之，我們現在的股份是百分之八點一，按照甲骨文給他們的收購價，我們可以分到差不多四千萬美元左右。”
“四千萬……”程煜簡單換算了一下，那就是超過兩點五億軟妹幣了。
如果能說服他們把這筆錢交給自己做投資，不收他們的佣金都可以，因爲這樣程煜自己的錢就不用全都投在這個項目當中，而可以留下一部分，應對公司接下來這兩年的一些風投項目。
“可是弗朗西斯那邊有些問題，他家裡最近資金上週轉存在問題，他又不想把這筆錢給他家人，是以就想借我們的手，把這筆資金另作他用。”
程煜一愣，心道這是主動上門要把錢放在我這裡啊。
可自己家人資金出了問題，弗朗西斯都不肯幫忙，這似乎有點說不過去吧。
“呃……咱們先不談別的，弗朗西斯自己家裡的資金有問題，他都不肯幫忙？”
莫里斯嘆了口氣，說：“如果只是幾百萬的缺口，甚至再高一點兒，千把萬，也就罷了。
弗朗西斯就算找我們每人借個百來萬也能應付過去。
可問題是，他家裡現在的情況是明明力不能及，還偏要參與一個大項目，他們家人的如意算盤，是讓弗朗西斯說服我們，一起把資金借給他們，然後給我們年化率百分之二十的回報。
這筆資金的佔用時間，要達到三年以上。”
程煜聞言，皺起了眉頭，道：“既然是力不能及的事情，硬要做，是不是有點操之過急了？這麼說，弗朗西斯家裡其實原本並沒有資金上的問題，完全是因爲這個項目造成的？”
“誰說不是呢！你也知道，美國這幾年經濟一直不太景氣，他家是傳統行業，受到的衝擊也比較大，所以就想另闢蹊徑。
可問題是如果真是個好項目，就算我們跟他們一起投資也罷了，偏偏就是個年化率不足百分之三十的項目，除掉各項稅費，其實也就是一年百分之二十出頭的收益。
他們家人給我們的利息倒也不算坑人，只是這回報率，着實讓我們不敢苟同。”
程煜笑了，既然是這樣的情況，那他就沒必要替弗朗西斯的家人考慮了。
“所以，你們就想把資金放到我的公司，讓我幫你們做投資？”
“這也是沒辦法，資金其實不算特別多，但如果留在美國投資，賭的就是眼光了，而且一時半會兒，還真是不太容易找到合適的項目把資金全部投入進去。
但凡我們手裡有錢，弗朗西斯就必然會受到家裡人的追討。
我們也只能出此下策，想趁着收購還沒完成，我們把股份轉到你的公司，讓你直接跟甲骨文和那家公司接觸。
收購一旦完成，那筆資金自然也就是直接打入你公司的賬戶。
這樣，他家裡人也就沒什麼辦法了。”
“你們對我還真是夠放心的，這可是四千萬美元啊！”
莫里斯苦笑着說：“說實話，我們也是被逼無路了，總不能看着弗朗西斯一直這麼糾結下去。
對你呢，我們當然信任，可四千萬也的確不是小數目。
不過這種時刻，我們也沒得選，哪怕有風險也得這麼做。
你家裡好歹也是幾百億的身家，我想，你還不至於連我們同學的錢都坑吧。”
程煜哈哈大笑起來，說：“你還別說，我這裡還真有個項目，原本我正在爲資金犯愁呢。結果倒好，你自己撞上門來了。”
“嗯？這麼巧？”
程煜聽得出來，莫里斯的話音裡已經充滿了疑惑，畢竟，這麼大筆的資金，又遇到這麼巧合的事情，總不免讓人懷疑。
不過畢竟是他自己主動找上程煜的，也是他要把資金交給程煜的，莫里斯也只是有些疑惑而已，這還不至於動搖他對程煜的信任。
“還真的就是這麼巧。
我正在跟一個朋友談這件事呢，我們倆都苦於手頭資金有限。
我們這邊，有家企業需要五億軟妹幣的資金，接近八千萬美金的樣子。
但他們不願意因此稀釋哪怕一丁點兒的企業股份，這五億隻能作爲項目投資，兩年後項目完成拿項目分紅。
因爲是個跟政府相關的項目，是以各方面都算是比較穩妥的。
最終的收益不會太高，我們對此作出的預估是在一年百分之百的利潤左右。
情況如果好一些，兩年有可能實現每年翻一番。”
莫里斯道：“也就是說，兩年的長線投資，最終的利潤是兩倍到三倍？”
“對，差不多就是這樣的情況。如果你需要進一步的資料，我可以立刻讓人準備，然後發給你們。”
“也就是說，這筆資金如果我們提供給你們，也是必須在這個項目裡呆滿兩年？”
“這個是前提條件。”
“那其實這跟借款也沒什麼區別了。”莫里斯稍事沉吟，話語之間顯出少許的猶豫。
程煜笑了笑，說：“我們公司，作爲你的投資委託方，我可以給你開具一個年收益至少百分之百的承諾，寫進合同裡也沒問題。
如果兩年後，這筆資金不能變成一點二億美元，我們公司給你們兜底，並且免除你們所有的佣金費用。
但如果超出，佣金該收收，多出來的利潤，我們公司也要進行一定比例的分紅。”
莫里斯聞言，再度笑了起來。
“哈哈，看來你對這筆投資非常有信心吶。”
“其實說實話，我目前對這個項目的瞭解並不比你多太多。我相信我那位朋友，也相信他的承諾。同時，我對我們國家的政府工程項目比較有信心……”
“那倒是，如果談及政府實力，中國現在絕對是世界第一的水準。有國家做後盾，我沒什麼理由不相信你。”
“但這畢竟是你們五個人的事情，所以，我的建議是你們五人商量一下，如果能信得過我，甲骨文什麼時候完成對那家公司的收購，把資金打到我的公司賬戶，我什麼時候就把合約帶給你們。
如果需要那個項目的詳細資料，我可以讓人準備好。
但是速度要快，這邊的項目，他們對資金的需求比較急迫，大概需要在兩三天內就確定下來。”
莫里斯一驚，道：“這麼快？甲骨文完成收購至少也得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啊。”
“這個你不用擔心，只要你們給我承諾，我就可以上馬對這個項目的投資。
我們的投資，也是要分三期注入的，兩個月一期，最後一期要到四個月以後才注入。
而第一期的資金，我和我的朋友，會先行支付。”
莫里斯稍稍沉吟，道：“好，我跟他們商量一下，儘快給你回覆。至於那些材料，就不用準備了。
如果我們真的打算把資金給你，我們也沒時間去調查那些資料的背景真實性。
更何況我們根本不瞭解你們國家政府的情況，拿到資料只怕也會覺得很多地方無法理解。”
“這個隨便你，總之，這筆錢如果你們確定給我，就是委託我的公司進行至少兩年的投資。
當然這個時間有可能籤的略微長一些，畢竟要牽涉到資金結算的問題。
最長不會超過三年，我公司作擔保，兩年內保證至少每年百分之百的利潤，兩年後也至少保本。
我以公司的名義給你兜底。”
莫里斯當即說道：“行，那就先這樣，我跟他們商量。”
程煜掛了電話，笑眯眯的回到包間裡。
看到程煜滿臉喜形於色的樣子，薛長運問道：“怎麼着，有人給你送錢了？高興成這樣？”
“哈哈，不是給我送錢，而是給你送錢來了。”
“嗯？什麼情況？”
程煜把莫里斯那邊的事情簡單的一說，薛長運也笑了起來。
“哈哈哈，要不要這麼巧？正愁資金無法解決，這瞌睡了就有人遞枕頭。四千萬美金，兩點五兩點六了，你自己只需要拿一個億出來，咱這事兒就算是成了。”
程煜緩緩的點着頭，說：“得了，基本上不會有什麼問題了，你可以打電話給你的前女友獻媚了！哦哦，小曼……”
薛長運翻着白眼，但還是很聽話的拿出了手機。
倒是沒打電話，可能是覺得打電話免不了被程煜調侃，這要是讓對方聽見了，不太好。
給那位叫小曼的前女友發了條微信，對方很快回復，只是一個簡單的問號，再加一個感嘆號，意思是在問薛長運是否確認。
薛長運發了條語音過去，說：“放心吧，如果不確認我敢跟你開這樣的玩笑？我自己個人會拿出一點五億，我朋友的投資公司，會負責剩下的三點五億。”
這次，小曼給薛長運回復了一句話：“什麼朋友，靠譜麼？”
“程廣年的公子。”
“好。”
看到薛長運發過去的那幾個字，小曼再無任何疑慮。
雖然她對程煜是半點了解都沒有，但程廣年這三個字，還是有着相當的震懾力的。
而且，薛長運既然把話說的那麼滿，也就意味着他對程煜有着足夠多的瞭解，而小曼足夠了解薛長運，這也就夠了。
這次，她之所以會找薛長運合作，或者說是幫忙，也是因爲知道薛長運自己拿出五個億的現金其實並不現實，但薛長運和杜氏集團頗有些淵源。她實際上也是指望薛長運能說服杜氏集團參與這次的投資的。
是以，小曼的回覆也是言簡意賅，薛長運看到後，也知道她肯定在忙，便不再多囉嗦。
隔了一會兒，薛長運的電話響了，他低頭一看，說：“小曼。”然後站起身來，快步朝着門外走去，這電話絕對不能在程煜面前打，否則，肯定要被程煜調侃致死。
程煜也不介意，端起手邊的茶水，慢慢的喝着。
薛長運到了門口，這才接通了電話，語氣極其溫柔的說：“小曼，剛纔是在開會？”
電話那頭，是一個很清冷的女聲：“知道我在開會，還發語音？”
“我這不是發完之後才察覺到你可能在開會的麼，否則你就該回復語音了。”
“不說這個。你的意思，是說程廣年打算給我這個項目投資？他那種大鱷，不可能沒有附加條件吧？”
薛長運趕忙說：“不不不，這事兒跟程廣年半點關係都沒有，是他的公子，程煜，自己的事情。程煜去年回國的，自己名下有一家投資公司，這一年做的也是在業界頗有些名氣了。我把你的事兒跟他一說……”
“打住吧你，做投行的，誰會願意給我這樣的項目投錢？比起其他的投資，我這項目回報率顯然太低，而且佔用資金太大，時間又太長。不可能！”
看來，小曼是一個非常果決之人，除非薛長運拿出一個完美的解釋，否則她根本不相信程煜會這麼便宜她。
“唉，我這不是把咱倆的關係告訴他了麼？程煜人不錯，剛好手裡又有這樣的款項，就拿來幫幫咱。”
“咱倆什麼關係？”小曼絲毫不給面子。
“呃……朋友，朋友，我跟他說咱倆是朋友。”
“薛長運，你是不是又跟別人說我是你前女友啦？”
“嘿嘿……”薛長運有些尷尬。
“你說這叫我怎麼說你？如果你都能成我的前男友，那麼，我身後還不得掛着三五十個前男友？合着追求過我被拒絕了，就是我前男友是麼？”小曼陡然提高了音量，顯然，她對薛長運這種說辭十分不滿。
薛長運好言相勸：“我這不是爲了讓他不遺餘力的幫忙麼，要我說咱倆只是普通朋友，人家憑什麼幫這個忙。小曼，別生氣了。”
“我懶得跟你說。”
“那這筆錢……”
“說真話，我真想說不要了……但是，公司上下都等着這筆錢……薛長運啊薛長運，你還真是給我出了個大難題。”
薛長運嘿嘿一笑，說：“那我就讓程煜去一趟寶安？我這有些狀況，我父親那邊的事，暫時不方便離開。”
“嗯。”
“不過說真的，小曼，我到現在還不太明白，爲什麼你們堅持不肯拿出股份來進行抵押呢？”
“你是不知道多少人覬覦我們公司的股份，一旦我拿出來，那幫人就敢用盡一切手段讓這個項目黃了，然後順理成章的奪走我的股份。我這公司，可就改姓了。”
“這是公司的項目啊，要抵押也是大家均攤股份抵押，總不可能拿你一個人的股份做抵押吧？”
小曼冷笑道：“有幾個股東，堅決反對上馬這個項目，而他們手裡的股份達到了四成。這些人，意欲何爲我能不知道？這麼說吧，我現在也就是個人股權達到控股，可我手裡也就是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只要稍有閃失，控股的可就不再是我了。控股的那個人會是誰，你也不會不知道吧？”
薛長運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