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未晞閉上了雙眼。
有赤誠而滾燙的淚珠從眼角滑落。
演戲哭了那麼多次，只有這一次真心實意。
她跟他相處這麼久，也是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那句話——
我愛你。
“我也是。”
說完，她已然泣不成聲。
主控室的門再度被關上，這一次，它不會打開，兩人也都不會回頭。
向前走，向未來走，再也不回頭。
***
在衆人緊張的注視下，卡塔爾上校回來了。
他坐在那一艘標有卡塔爾家族烙印的飛船內。
黎未晞的回來是徒勞嗎？
並不。
她爲他送來了足夠摧毀這一切的動能。
來回長途飛行，這些巨大的情感燃料早已具有不可比擬的威力。
克萊斯駕駛着飛船，突破了防禦，向斯洛特星人所在的地方而去。
斯洛特星人歡喜，這邊卻愁的要命。
卡塔爾上校果真是動搖了，他註定不屬於他們這邊。
元首陰着臉，毫不猶豫地把克萊斯鎖定爲攻擊目標，歸入地方陣營。
克萊斯本人是在斯洛特星人的歡送下靠近的。
首相早就發了遠程視頻過來：
“歡迎卡塔爾上校加入我們，世界，是你的！”
世界是勇敢者的。
世界是你的。
克萊斯的嘴角微微上揚，他的笑容很淺，卻仿若漫天星河照耀。
斯洛特星的宇宙飛船連在一起，宛如懸浮在空中的大塊電子陸地，中間空出了一條航道，等待着克萊斯的到來。
飛船駛入軌道。
“首相，”克萊斯終於有了回話，“你覺得我是好人，還是壞人？”
他問了一個同樣的問題。
首相一愣，隨即笑得更歡，“您既不是好人也不是壞人，您是勇敢者，您是英雄！”
克萊斯說：“我一直是以隨性爲原則的。
“今天，我想改變一下我的原則。
“我想做一個好人。”
他的手，放置在引爆鍵上。
沒等首相去理解他話中的含義，山搖地動，剎那間，整個電子陸地夷爲平地，成爲灰塵飄入宇宙。
璀璨的光從飛船之中迸發而出，巨大的光束將天地一分爲二，將宇宙一分爲二，撼動星球，撼動銀河，匯聚成新的土地。
分明是一片狼藉，卻有星雲在綻放。
耀眼灼目。
不論是斯洛特還是卡塔爾的精英軍團，全都毀於一旦，融入在這壯麗美豔的宇宙更換之中。
在主控室淪陷的最後一刻，黎未晞閉上雙眼，下達指令：
“傳送。”
她身下的大地在搖動顫抖，她可以想象外界發生了些什麼，也知道，她現在聯繫不上他了。
再一次聯繫上，就是一個新的世界了。
頸前的芯片發熱，燃燒中，卻讓她的思維愈加清晰。
她會守護好克萊斯的記憶。
去新的世界，尋找他。
歷史要被重新書寫，這場風暴註定會被載入史冊，因爲這次的戰爭，沒有勝利的一方，沒有是非好壞，因爲所有的所有，都已經變成新的星雲、星球，匯聚成新的星系。
又會有新的生物重新生長，共同編織成這美麗的宇宙。
當然——克萊斯·卡塔爾，也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