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霓就心情很複雜，聶曦跟在她身邊，有五年了。
不知道是她太粗心，還是聶曦藏的太深，反正就是她從來沒有想過，聶曦會背叛她。
聶曦進來之後，倒是沒有哭。
看着君霓，對着她深深的鞠了一個躬。
“對不起。”
“我能知道……爲什麼嗎？”君霓一開口，就覺得嗓子難受，但是她還是堅持把話問了出來。
所謂，死也要死個明白。
她實在想不到聶曦爲什麼這麼做。
聽了君霓的話，聶曦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說：“因爲張思成。”
不知道是不是頭腦發昏的原因，就第一時間，君霓都沒有想到，這人是誰。
糰子氣憤的開口，“就是張家前少帥，將小姐綁走的那個，難道這就是陰魂不散？”
得知張思成是誰之後，君霓什麼話都沒說。
說什麼？
張思成當初的下場，都是他自作自受？
這些，都不用她說。
聶曦很聰明，她知道的。
可是儘管知道，她還是這樣做了，因此，沒什麼好說的。
有這個精力，她還不如養精蓄潤，想着怎麼逃脫的好。
君霓閉上了眼睛。
在君霓閉眼之後，聶曦心裡一痛，“對不起，欠你的下輩子再還你，這輩子是我欠張思成的。”
君霓聽出聶曦的聲腔不對，睜眼就看見聶曦奪過房間內一人的槍，開槍打死了自己。
她對準的是自己的腦袋，君霓看見有血漿噴出來，然後就是濃烈的燻人的血腥味。
聶曦就這樣死了。
她原本是受人尊敬的君家商會的二把手。
這一幕過後，君霓覺得自己的頭更暈了。
·
聶曦是一名女妓所生，父不詳。
前幾年，她母親還在的時候，聶曦和母親一起住，她的日子雖然不富裕，但也算過得下去。
後來，她母親染病死了，聶曦就過上了漂泊流離的日子。
聶曦從來沒有去過外面，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樣子的。
人對未知，總是恐懼。
因此，儘管母親去世之後，她就被趕出紅樓，聶曦也就沒有離開這條街。
而是在紅樓這條街，做起了小乞丐。
她是十三歲的時候，遇見張思成的。
那個時候，張思成十七歲，被朋友第一次帶來逛這裡。
張思成是聶曦十三歲以前，見過最好看的一個人。
少爺身姿挺拔，下車之後，像一棵小白楊。
全身上下，沒一處是不乾淨的。
就連踩在地上的鞋面，都乾淨得不像話，不像她，滿身污穢。
他們一個像是天上的仙人，一個是地上的泥。
聶曦原本看張思成，是覺得他好看。
沒想到，她看着看着，那人竟然向她走了過來。
聶曦連忙收回了目光，抱住身子，仔細看，還能看出她在發抖。
她原本以爲，是因爲她看他，讓他覺得冒犯了他，他才走過來的。
他也會像其他人一樣，會嫌棄她，會打她。
卻不想，少爺在她面前蹲了下來，看着她嗓音乾淨的問：“你幾歲了？”
“十、十三。”
“這麼大了啊，我還以爲你沒滿十歲。”他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母親死後，聶曦時常吃不飽，自然不長個。
“我、我十三歲了。”
“嗯，你十三歲了。”
聶曦似乎看見眼前的少爺，笑了一下。
然後，聽見他繼續問她，“叫什麼名字。”
“丫、丫頭。”
“行吧。”張思成站了起來，“從今往後，你就跟着我，怎麼樣？”
“好。”這是那日聶曦說話，唯一不結巴的一次，也可能是因爲只有一個字。
就這樣，十三歲的聶曦，被張思成帶了回去，成了一名小丫環。
聶曦很高興，每天氣的很早，給那個別墅打掃衛生。
可是，少爺似乎有很多的家，並不常回那裡。
但聶曦並不在意，日復一日的等着他。
這日，聶曦從廚房出來，一眼就看見了在客廳看書的少爺。
下午一點的陽光，剛剛好。
像是給她家少爺周身，鍍了一層光。
聶曦一不小心，就看呆了。
世界上，怎麼有看書這麼好看的人呢？
滿身的貴氣，讓她光是和他出現在同一個空間，都覺得自慚形穢。
“你傻站在那裡做什麼？”
她被少爺發現了。
“少爺看書的樣子，真好看。”
許是她癡癡傻傻的樣子，把他逗笑了，她聽見他說，“丫頭，傻不傻？”
她不傻的，她說的都是實話。
張思成似乎心情很好，“會不會認字？”
“不會。”聶曦搖頭。
其實，她是會一點的。
小的時候，她母親教過她一些。
但是她會的那些，在他那裡，可能什麼都不是吧。
“那我教你認字。”
他許是心血來潮，竟真的教了起來。
他們就做過這短暫的一下午的師生。
後來，他似乎忙了起來，來這邊的時間越發的少了。
聶曦便偷偷去他的書房看書。
一開始，她只是因爲太想他了，纔去偷看他的書的。
後來，看着看着，就沉浸到了書裡，他看過的書，都很有趣。
只是，還是有很多的字，她不太認識，不過沒關係，她可以猜。
聶曦養成了偷看書的習慣，沒想到有一日會被他撞見。
那時，她已經十七歲了。
“喜歡看書？”
聶曦拿着一本書，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一跳，書掉到了地上。
看見是張思成之後，她手足無措。
許是看出她的不自在，張思成彎腰將那本掉在地上的書，撿起來遞給她，“沒關係，這裡我不常來，裡面的書，你都可以看。”
“謝謝少爺。”聶曦一邊從張思成手中接過書，一邊恭敬道謝。
“你自己看吧，我過來拿個東西。”
他就是拿了個東西，然後就走了。
張思成走，聶曦下意識的想要跟上去，但是想到他說了讓她看書，最終沒有看上去。
聶曦有些遺憾，不能和張思成待在一起，他好不容易來一次。
不過，有書的陪伴，她到底是進入了忘我狀態。
等張思成再次進來的時候，她自然也沒有注意到。
“你這麼喜歡看書，看得懂嗎？”他好像只是隨口🤔。
聶曦認真回答：“有一些不太懂。”
“想上學嗎？”
“……”
“你只用告訴我，想還是不想？”
“……想。”
“那明日我讓王叔送你去上學。”
王叔，是這個別墅的管家。
“謝謝少爺。”
聶曦上了一天學，回到家裡心事重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