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吉利的日子不能追究，日後多的是算賬的機會，左右不過是個外室女，這京城裡本就沒多少人能看的上的貨色，又招惹頭皇帝厭惡，下場能好到哪裡去。蔡府能給她撐腰的底氣都是皇家給的，若是父皇不給他們榮耀了，那麼別說一個蔡煙兒了，就是蔡府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要不是古代最是尊崇孝道，蘇舜華有的是辦法整治蔡煙兒，只是現在整治她是小事，蔡老夫人年事已高，要是因爲蔡煙兒的事情有個好歹，那麼不孝這頂帽子就要扣在她頭上了。
這樣想着，蘇舜華就側頭，對那正怯生生疑惑地看過來的柔弱少女露出一個帶着深意的笑容。
蔡煙兒發出一聲細細的叫聲。
“下賤。”長公主回頭鄙夷地看了正縮在牀邊的蔡煙兒。
“父皇，還有一件事，方纔是褚嘉言救了我，你看他衣服還沒來得及換呢，叫他先去換身衣服吧。”
“難得你會這樣貼心。”皇帝失笑，見褚嘉言無聲地跪在地上，他衣服上滴落的水都在他跪着的周圍積攢成了一個個小水窪了，就擺手叫他出去換了一件衣裳回來。這少年挺拔消瘦，可是背影卻有力筆直，哪怕此刻這樣狼狽，可是卻依舊沒有半點折腰。
皇帝看着褚嘉言的背影微微一愣，對於這個少年，他也只是知道是太子挑的伴讀而已，最多也不過是聽皇后提起過幾次，還是因爲華兒找他說過幾次話才印象深刻一點。
褚嘉言雖然被帶着出來參加宴會，可是沒人會和他應酬，也沒人陪侍。繼母雖然因爲上次的事情，沒有過多的刁難，可是也只是沒有像以前一樣過分克扣他的吃穿用度而已，他現在的待遇看起來好不到哪裡去。
因爲沒有預備新衣，他只能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玄衣出來，剛剛還因此被人嘲笑了一會兒。
他去換衣服的時候因爲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也是一陣的手足無措，兵荒馬亂。
然後蘇舜華就看見了，消瘦英俊的少年穿着一件花團錦簇的錦衣走進來，卻偏偏冷着一張臉，蘇舜華垂頭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這麼多世界過去了，即便是曾經那個表面花心的總裁的世界，她都沒見過自家男人穿的這麼鮮豔多彩的。
看起來是個不錯的，知道褚嘉言救了寶貝朝陽，長公主和獻帝看着褚嘉言的目光都緩和了不少，“你是太子伴讀，太子眼光不錯。”
褚嘉言垂眸不語，他知道陛下並不需要他回答的。
“褚嘉言自然不錯，父皇，你是不知道姑父那個冷冰冰的性子見了他也是誇過幾句的。”
蘇舜華趁着褚嘉言離得近，握住了他的指尖兒。
柔軟微冷，卻透着暖暖溫度的少女的手，令褚嘉言有些不自在。他是期盼這小公主離自己近一些的，可是陛下還在這裡，要是陛下看出了自己的小心思，恐怕自己接近殿下就難了。
他收回了自己的手，不言不語，一動不動。
“哦？是嗎？難得子元能看中一個人，不如就收了當個徒弟，將來做個將軍也好。”
蘇舜華聽到了自己想聽的，露出了一個快活的笑容來。
只是她才落水，湖水之中的寒氣入體，身上很不舒坦，慢慢地躺在了牀上，卻始終拉着褚嘉言的衣襬。
“華兒才落了水，只怕受驚過度。”獻帝見她一根手指緊緊地勾住了褚嘉言的衣襬，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只是蔡府那些人還要處理，他也不能一直在這裡待着。
“華兒，好好休息。”
蘇舜華笑着點頭應了，同時還記得將一旁的薑湯捧給褚嘉言喝，而那少年沉默地垂頭看着衣襬細細的雪白的手指許久，無聲地接了碗將薑湯一飲而盡。
薑湯的味道怪怪的，可是他卻從不會浪費食物，他連裡頭的薑片都嚼碎了吞了下去。上一次喝的薑湯也是小公主給的，母親去世之後，再沒有人這樣真切的對着他笑了。
褚嘉言將小小的玉碗放在一旁，卻見眼前多了一塊蜜餞。
蘇舜華一邊蒼白着臉費力地將蜜餞送到他的嘴邊，一邊期待地說道，“這個是甜的，吃了它，薑湯也就不難喝了。”
蔡煙兒被父皇下令拖走了，現下屋子裡的下人也被自己趕了出去，只留下自己和他兩個人，有些逾矩也是沒有什麼的。
她的眼睛明亮漂亮，褚嘉言看着這個總是和驕橫霸道傲氣掛鉤的美貌的小姑娘，他張嘴咬住那蜜餞咀嚼，只覺得一絲絲的甜滿滿地沁入自己的心口，身上滿滿地生出一種很暖的暖意，驅散了寒冷。
褚嘉言面無表情的想着，眼睛卻落在蘇舜華的璀璨的笑容上挪不開。
蘇舜華和褚嘉言一個喂一個吃，不一會兒就吃了五個了。
蘇舜華低着頭看着蘇舜華蒼白着臉，精神卻是不錯，嘴裡蜜餞的甜味擴散開來，一雙狹長的眼微微挑起，不知怎麼心中就愉悅起來。
蘇舜華靠在牀頭上，看着自己面前穿得花團錦簇，露出修長的頸子，臉色冷淡的少年輕聲說道，“褚嘉言，我大概是要提前離開這裡了。本來身子就需要靜養了，還落了水，就是我想留怕是父皇也不同意了。”
“公主殿下身體要緊，陛下也是關心你。”褚嘉言不知道小公主和自己說這些是爲了什麼，思來想去只能想到小公主沒出過遠門，心裡害怕。
蘇舜華看的出來褚嘉言的心思，有些想笑，卻又忍住了。“我不想一個人離開京城去人生地不熟的神醫谷，褚嘉言，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好啊！”
他伸手，不知自己是在用一種什麼樣的情緒在說話。
他摸了摸她的額頭，感受到那細膩的溫暖，在她急忙去摸自己額頭的瞬間收回自己的手。
話是自己說出去的，可是和他心裡的計劃離得有十萬八千里遠，要是跟着去了，能不能回來還是兩說，自己想要往上爬的心思不一定能成功，白白浪費了幾年。可是看着小公主眉眼都閃耀起來的樣子又覺得那些都不重要，只要小公主開心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