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皇和母妃都死在沈離夙手中,而等到她登上皇位,可以報仇了,沈離夙早就一把大火燒死了自己,死前還猖狂大笑。
“哈哈哈哈,你等皇室中人如此無情無義,縱我此時死無全屍,也定好過你皇室中人一生孤寂!”
他死的悲烈,小皇帝穩住腳之後恨他恨得要死,將他的屍骨一寸寸打斷,叫工匠鑄成鐵磚壘在城門口,讓萬人踐踏。
此時聽見君醉這般詢問,小皇帝只當他要藉此事嘲諷自己,於是明明心頭煩躁,臉上偏還要露出個近乎得意的笑容強自撐着:“君丞相何必問我,你能不知嗎?”
他總不會不知道,當年她是如何做的。
她這樣心狠手辣又囂張跋扈的人,從最開始的時候就不該盼着那個清雅溫潤,滿朝都交口稱讚的人會喜歡她。
他們之間隔了一道天塹,是她妄想着能夠走過這段天塹,走到他面前。
聽見這個回答,君醉手骨發白,死死的捏住手中的劍。
呵,“何必問我,你能不知”。
他當然知道應該如何做,可他卻依舊懷着某些不爲人知的心思,想要問問她,似乎如果她說可以放下,他就願意爲她離經叛道,做不孝不義,爲天下人唾棄的小人逆子。
“你與你的母親,果然很像。”
君醉這話說完,面前的小皇帝一雙眼眸愈發冰冷:“我是母妃的孩子,自然與她像極了,若非我與母親相像,君丞相怎會救我,又怎會如此‘忠心耿耿’?”
君醉看着她,只覺得自己恍惚又回到了那個冰窟中。
只是上一次是嚴苾將他推入了死地,而這一次,是她的女兒。
也是他……愛着的人。
君醉沉默着,半晌後問道:“當年的事情,你都知道多少?”
小皇帝站起身來,臉上殘酷的笑容混雜着她的話一點點將他割傷:“君丞相的話真是好笑,我自然,什麼都知道。”
你爲什麼救得我,爲什麼後來這般殫精竭慮的將我扶上皇位,又爲什麼突然只見對我好,似是與我相愛。
這其中的理由我已然全都明白。
小皇帝挺直了脊樑,明明是鬥敗的公雞,卻依舊不可一世,似乎只有這樣才能保留最後的尊嚴,才能不像是從前一樣被人看輕。
“君丞相不知,你對我而言的確與旁人有些不同。”她輕笑着,帶着輕佻的看着他:“但你別忘了,我是君,你是臣。”
所以縱然我喜歡你,你也別想着我對你搖尾乞憐。
身形單薄的帝王如此這般說道。
君醉聽着,好一會兒後,笑出了聲。
“哈……”他原本只是低笑一聲,最後卻好似想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笑聲越來越大。
“哈哈哈哈哈,”他笑夠了,這才勾起脣來,一雙眼眸沉如深淵:“你是君,我是臣。江有汜,你做的很好。”
原來從最開始,這都是你惡作劇一般的玩笑。
愛意也好,恨意也罷,對你來說無非是你撫掌而笑的戲劇。
你的祖父殺了我的生身父母,你的母親殺了我的父親和大哥,而你早就知道!
好一句早就知道!
好一個無情無義的千古帝王!
好一個江有汜!!!
君醉手中利劍離鞘,一劍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