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他的話,眼前原本笑着的小姑娘臉上的笑容一點點的消失。
她伸出手來,想要牽一牽自己哥哥的衣袖,卻被人躲了過去。
沈西臣不敢看她。
他從來沒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卑鄙無恥。
明明從最開始的時候就是錯的,但後來他竟然甘之若飴,竟然給了她不該給的感情和期望。
他到底都在做些什麼?
“哥哥……爲什麼啊?之前不是好好的嗎?”
小姑娘不知所措,只以爲是自己又做錯了什麼。
她沒有善惡感,也從來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做的不對,這個時候只能先認錯:“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哥哥你告訴我,我改,我以後真的再也不犯了……你,你別這樣對我……”
大顆大顆的眼淚從她的眼睛裡掉落下來,她眼眸乾淨,帶着天真和懵懂:“你別離開我……”
沈西臣狠下心來,轉過身背對她:“我不會離開你的,但是從今以後我只是你的哥哥,你也只是我的妹妹。你不是想我們相守一生,相依爲命嗎?”
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什麼,但卻依舊慢慢的堅定的說了出來:“我跟你保證,以後我不娶妻,不納妾,這府裡只有你我二人,我們……一生相守。”
就以兄妹的身份,永永遠遠的在一起。
“我不要!”剛剛嚐到甜蜜滋味的少女如何能同意,她哭着說道:“我喜歡你啊!我不想跟你當兄妹!”
沈西臣閉上眼睛。
他其實……也早就心有所屬了。
若不是真的喜歡,他怎麼會一次又一次的對她心軟?
可是他不能喜歡。
這是他的妹妹,也是他一輩子都不能再觸碰的愛人。
他不能繼續錯下去了。
“可是沈秋瑾,我從始至終就沒有喜歡過你。”他的聲音一點點的冰冷,像是最鋒銳的刀劍,對着身後的少女紮了過去:“我一直拿你當親妹妹對待,如果不是歡合草的話,我們之間永遠都不會有別的事情發生。”
他麻木的說着,幾乎連自己都快信了:“我沈西臣,是朝中一品大員,是內閣大學士,是君王之臣,是萬民之官,我這一生,爲國爲民,爲天下蒼生,爲黎民百姓,從不爲你。”
沈西臣死死攥住的拳慢慢的鬆開,只留下手心裡月牙形的印記。
他靜靜的看着面前的牆壁,牆壁上懸掛着江山萬里圖。
這是他欽點狀元時在書房中畫的。
畫這萬里江山,也畫他心中萬千溝壑。
上一世他曾遊歷四方,見過最窮兇極惡的歹人,也見過最弱小無助的孩童。
人間百態,盡在眼中。
無所謂王侯權貴還是鄉野鄙民,他一視同仁。
沈西臣曾對這浩然天地起誓,絕不再讓百姓流離失所,絕不再讓貪官魚肉鄉里。
他寒窗苦讀這麼多年,爲的就是這樣的宏願。
這朝中忠心爲國的官員,爲的也是這樣的宏願。
他不能再錯。
“從今以後,你若是想吃歡合草就去吃,我絕不會再管你,我……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