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雲峰上,剛醒了沒兩天的東涉谷長吁短嘆的照顧着同樣是病號的江賜。
魔修入侵,撩世海又被污染,三千年前眼睜睜看着自己三萬餘名同門祭天的江賜這幾天不眠不休,衝殺在第一線,昨天的時候被魔修砍傷,昏迷不醒。
修真界怕是真的命數已盡了。
東涉谷皺着眉,又嘆了口氣。
他的小師叔要是還在的話,說不準還有一點兒翻身的可能。
東涉谷正這麼想着,突然間眼前一花,屋中出現了一道人影:“掌門……”
東涉谷一怔:“微行?”
蘇微行面色慘白,他不知從哪兒回來的,身上還帶着傷痕:“師父……師父她的六魄呢?”
東涉谷沉默了片刻,先扶住他,避而不談:“你這段時間去哪裡了?怎麼一身的傷?”
蘇微行緊緊攥住他的袖子:“掌門,我師父的六魄呢?那個魔頭說……說,說她六魄沒有了,她快死了……這是真的嗎?”
東涉谷閉上眼睛,長嘆口氣,終於開了口:“你師父十年前,將她的六魄煉化後給了沈意了……”
門外,沈意空洞的雙眼看着天空。
他終於知道,爲什麼這麼多魔修都葬身在了撩世海中,可他卻活了下來。
爲什麼他在撩世海十年後,跨過了那道無數人都跨不過去的天塹,成了魔神。
並非他天資聰穎,也並非是天道垂憐。
而是因爲他的師父,將她成神的機會拱手讓給了他。
當初他沒有恢復記憶的時候曾跌跌撞撞的拉着她的袖子,求她救他。
她救了,心甘情願的,成爲他的墊腳石,也要把他救回來。
她不惜自掘墳墓,不惜自斷後路,也要將他從魔界那兒救回來。
沈意一步步的走回到自己師父的洞府。
等到了她的房間裡後,沈意蹲坐在她牀邊的地上,緊緊的挨着她的牀,似乎這樣就能找回一點兒當初的溫暖來。
他拿出魂燈。
魂燈還像是他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一樣,點着幽幽的燭光。
這盞燈……是爲他點的。
是他的師父不放心他一個人在撩世海底,於是爲他點的。
沈意麪容空洞,放開了自己的魂魄。
魂燈以葉垂錦的魂爲燈芯,沾染着她的記憶。
此時,帶着她六魄氣息的魂魄擁來,這些記憶便也向着這些魂魄涌去。
霎時間,沈意的面前宛如走馬燈一般一點點的回放着那些發生的事情。
三千年裡,她一個人孤寂的修煉,求道,出雲峰頂萬年不化的蒼雪將她的喜怒哀樂漸漸塵封,慢慢的,她變成了出雲門最優秀的弟子,再然後,就是正道第一人。
第三千年的時候,她的掌門領着一隻小小的,圓圓的小糰子站在她面前,笑着將這個小糰子推給她。
“這是你的三弟子,天生的靈脈靈骨,資質好着呢。”
小糰子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帶着點兒畏懼看着她。
她沒說話,與他大眼瞪小眼。
最後還是她先開了口:“從今日起,我就是你師父了。”
她想了想,似乎有點兒困擾還應該說什麼。
於是片刻後,她乾巴巴的說道:“我叫溫浮,你叫什麼?”
她的三弟子看着她:“我……我叫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