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有水兒在，他想，他如今，也無非是落到一個不記名弟子的下場，待修煉有所成，被驅逐下山，絕了這修仙路。
修仙途驚險萬分，劉長卿不是不知道，沐夏雪的做法他也能理解。
可——
理解歸理解，每次午夜夢迴時驚醒，都生怕現在的一切是一場夢。若沒有水兒，他何德何能，可以進入七星殿，被長老傳授知識？
幾年來所學所看，他心理已經豁達許多，耳邊響起一聲喵嗚的叫聲，劉長卿恍然，他忙蹲下來，蘇葵一下子跳到他的肩膀。
居高臨下的望着沐夏雪。
沐夏雪：“……”
莫名覺得那隻雪白的貓兒望着她的眼神帶着敵意，她尷尬的扯了扯脣角，吞吞吐吐的問，“長、長卿，這是當初我們從死亡彌海里帶出來的貓吧？怎麼幾年過去，也不見長大？倒是有趣。”
她裝作熟絡的攀談道。
劉長卿似是而非的點了點頭，“嗯，它較調皮，不愛吃東西，我是出來尋她的，若無事，我先走了。”
說罷，他邁開兩條長腿，大步流星的向七星殿的方向走去。
沐夏雪瞳孔緊縮，她咬了咬脣，追着劉長卿的步伐走了幾步，揚聲道：“長卿，我能跟你說幾句話嗎？”
兩隻手握緊，肩膀的重量告訴劉長卿，不能發火，會嚇到水兒。
可他忍不住，抿緊雙脣，冷冷回頭，“沐夏雪，我覺得我們沒有什麼話可說吧？早在山時，我們便沒有瓜葛了！告辭！”
沐夏雪聞聲心尖一顫，幾年來她設想過無數次重逢時的對話，卻偏偏沒有想到，真到了今日，所有的一切，都與想象的不同。
一雙湛藍色的眼睛無聲無息的落在她的身，沐夏雪無意間撞，只覺得那雙眼睛冰冷的緊。她退後兩步，握緊雙拳，聲音哽咽，“長卿，難道你不覺得，我欠你一個解釋麼？！”
“事到如今，解釋與否，都不重要了吧？”
背對着她，劉長卿默默唸了一遍清心訣。
長老曾說，做事便要隨心所欲，否則，若將事情都積壓在心底，日復一日下去，便會逐漸形成心魔，變成自己求仙問道途，一顆艱鉅的絆腳石。
他本已釋然，因爲他很幸運，得到的，失去的多得多。
也算因禍得福，思及此，他柔和的眸光落到肩頭那一團雪白，勾了勾脣。
沐夏雪心內一驚，這眼神——
“長卿……”來不及細想，她快步走前，拉住劉長卿的手腕，哀求道：“擺脫你，跟我說句話吧！這些年來，我均無法釋懷！當初……當初我只是鬼迷心竅，你也知道的，我是最廢柴的五靈根，若非年幼時得到過機遇，只怕窮極一生，都無法引氣入體！”
劉長卿輕嘆，拂開她的手，眼睫輕擡，淡淡的道：“可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呢？夏雪，路都是自己走的，容不得你後悔。”
沐夏雪眼睫顫了顫，無情的話語砸在她心頭，令人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