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緩緩的吹着,風聲,樹影婆娑聲,都掩蓋在了煙花綻放的聲音裡。
葉剎的脣角習慣性的勾勒出一抹笑,淡淡的,正如他的神色,“雖然遲了些,不過阿花的心意我還是願意收下。”
“果然……”白酒無聊的說道:“你的反應還真如我想象裡一般的冷淡。”
他不自在的收回了看她的目光,“這麼熱鬧,你總要理解我還不習慣。”
以往的生辰,那漫天綻放的煙花多漂亮啊,但熱鬧是屬於住在皇宮裡的那位帝子的,留給葉剎的,只有如寒冬裡夜色一樣的冷清。
“葉剎。”她喚着他的名字,“你現在高興嗎?”
“當然高興,阿花,我可是報了仇了,怎麼能不高興呢?”他眼角也彎了起來,也許是在月色中,他眸中笑意也像是暖了一分。
白酒還想開口說什麼的時候,他已經躺了下來,枕在了她的腿上,安靜的看着天空上那一朵熄滅,很快又一朵盛開的璀璨的煙花,他蒼白的容顏也在光芒裡明明滅滅,意外的多了那麼一絲生氣。
白酒沒有推開他,她一手輕碰着他的側臉,肌膚的溫度很冷,她忽然也歇了說話的心思,就這麼陪着他坐在屋頂上吹冷風,直到煙花停了,夜色又恢復了靜謐。
他幽幽說道:“阿花,動手吧。”
“你就沒有什麼話想說嗎?”
遺言嗎?
葉剎還真的想了一會兒,這短促的一生在他眼前浮現,他忽然又笑了,“他告訴我真相的那一年,我並不相信,我始終覺得他是因爲那個女人死了,所以才這麼討厭我。”
那個他,是葉泓。
白酒靜靜地聽着。
“後來,我偷偷的溜進了藏書樓,我看見了那些禁書,也看到了好些禁術,然後,我就這麼把一切都想了起來。”他握着她的一隻手,一雙黑色的眸子凝視着她,“阿花,那具健康的身體原本是我的,那具身體可以跑,可以跳,還能在半夜的時候溜進廚房裡偷吃糕點……就連你喜歡的那張臉,原本也是我的。”
白酒聽到這裡就忍不住出聲了,“我什麼時候說我喜歡那張臉了?”
“阿花,你的眼睛是不是有問題?”他又神經質的一巴掌糊上了她的臉,“難不成你還覺得我這張臉好看?”
“不,你這張臉更不好看。”
他鬆了口氣,“你嚇到我了,我還以爲你要瞎了呢。”
白酒一雙手捧着他的臉,“你再胡言亂語我現在就把你捅了。”
“好吧,好吧,我現在鬧不過你。”葉剎眨了眨眼,算是認輸了,他的聲音裡帶着點好奇,“阿花,若你將來生了孩子,你會好好保護他嗎?”
她毫不猶豫的回答,“當然。”
他一笑,“你和她不一樣。”
哪個她?
白酒還沒有問出來的時候,他已經雲淡風輕的說道:“她花了代價給我延長生命,只是爲了讓我有朝一日能殺回皇宮,找老皇帝復仇而已。”
那美麗的皇后娘娘,出身顯赫,自然也心高氣傲,她不愛老皇帝,不愛自己的兒子,更不愛她自己,如果說葉泓心底裡只是一團隱忍着不肯燃燒的火星,那麼她的心底裡,就是熊熊燃燒的燎原之火,除了老皇帝的血,什麼也無法澆滅這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