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兄長的凶煞表情, 二少服了。
“是的是的,是你的,都是你的。”
二少的心中是茫然的。
他也沒想跟大哥搶小大師, 怎麼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金總這才滿意地靠在白曦的身邊,側頭挑眉問道,“你累麼?”
“不累。”
“我給你捏捏。”金總面對拒絕充耳不聞。
白曦的心中也是一片茫然了。
嫂子和小叔子在這一刻, 都被金總給統一打敗了。
不過今天晚上金家二少真的太慘了。
簡直就是黑夜驚魂。
金銘的身上還帶着鬼鬼的厲鬼的氣息呢, 都差點兒沒鎮住那紅裙女鬼。
可見爲了在人心中得到一個“誰更美“的答案, 女鬼們無所畏懼。
特別是當白曦心滿意足地窩在金總的懷裡,聽男人給自己講白雪公主的故事,就更有感觸了。
這簡直是爲了成爲第一大美女什麼都能幹掉的節奏。
她對金銘之後會不會留下心理陰影什麼的就完全不在意了。在她看來, 這經歷得越朵,成長得多快,沒準兒金家二少就因爲這些事成長起來了呢?白曦也沒有把這些見鬼的放在心上,其實就算她不去, 那女鬼也頂多嚇唬嚇唬金銘, 哪怕那女鬼存了害人的心,可是鬼鬼留下的氣息還有自己給金銘的平安符和驅鬼符也不是吃素的。
說句遊戲裡常說的話, 就是二少血厚,那女鬼都破不了二少的防呢。
只不過是比較嚇人而已。
白曦沒有把這事兒當回事兒, 而且和金卓因爲自己答應和他交往,和金家的人好好兒地慶祝了一下。
她默認搬進了金卓的房間。
金老太光速把她從前臥室的門給鎖上了。
老太太現在就想白曦和金卓天天睡一塊兒。
白曦覺得和金卓一塊兒睡挺好的。
男人的手臂可靠有力, 叫白曦就覺得, 彷彿自己什麼都沒有的那種空蕩蕩的感覺, 都不見了。
她安穩地在男人的懷抱裡睡去,然後又難得睡得格外香甜,一夢到天亮,蹭了蹭男人的胸口,才慢吞吞地從男人的懷裡往外爬。
她的日子過得不錯,可是寧何的日子就過得不怎麼樣了。對於一個在心中默默期待那隻曾經差點把自己給嚇死的鬼物直接將兄長給解決掉的心裡懷着莫名陰鬱的弟弟,寧何在家裡等了好些天,卻都沒有得到什麼叫自己驚喜的消息。
他失望地聽說寧軒已經生龍活虎,開始在醫院用筆記本電腦隔空處理寧家的生意和各種往來。更叫寧何詫異的是,寧軒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把本屬於寧何負責的很多的項目,分給了其餘的兄弟。
他在家族之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實在想不明白,寧何也覺得萬分憤怒。
他是高材生,從名校畢業歸國,一心一意在家族之中做事。
就算是大哥,也不能這樣爲難他,打壓他。
如果現在被大哥打壓下去,那麼等大哥真的出事之後,他的位置也會比別的堂兄弟更落後。
到時候,怎麼去爭奪繼承人的位置?
他的手都在顫抖。
爲了給自己一個答案,他怒氣衝衝地去了醫院,想要問一問,爲什麼大哥要打壓他。
可是剛剛用力地推開了病房的門,他就聽見似乎自己的大哥在細聲細氣,很慈愛地說着什麼,他一愣,就聽見大哥斯文的聲音很溫和地說道,“鬼鬼,再喝點雞湯麼?雖然沒有金家的好喝,不過醫院裡的別有風味。”
他下意識地走過去,就看見自家大哥的手裡正端着一個小碗兒,捧着,對着對面的空氣在溫煦地微笑。那對着空氣說話的樣子充滿了詭異,似乎對面還有什麼在迴應着他。
看見寧何走進來,寧軒一愣,繼而若無其事地把碗放在了自己的手邊。
那個位置,看起來彷彿有什麼也坐在他的身邊一樣。
電視裡,正演着喜洋洋和灰太狼。
哪怕病房裡的溫度不低,可是一瞬間,寧何的身上還是冒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
“大哥,你在說什麼?”
“沒什麼。”寧軒笑了笑,垂頭,似乎很疼愛地看了看身邊。
那一眼叫寧何毛骨悚然,甚至連寧軒都彷彿帶了一點詭異的感覺。
“你身邊是不是有什麼?”寧何戰戰兢兢地問道。
寧軒的樣子,太古怪了,甚至因爲病房裡沒有別人,只有動畫片的聲音在響起,叫寧何英俊的臉微微抽搐了一下。他想要動一動身體,可是莫名地感到有些壓力,看着靠在病牀上戲謔看着自己的大哥,寧何一瞬間幾乎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麼。
許久之後,他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飛快地說道,“我是來看看大哥,你最近恢復得怎麼樣了?”他的聲音裡帶着慌亂,寧軒就笑了。
他擡手,在寧何驚恐的目光裡在半空揉了揉,似乎在揉一個人的頭。
看那個高度,還有手掌的形狀,顯然是個小孩子。
“我以爲你是來看我有沒有去死的。”反正父親母親也不在,不必兄友弟恭,寧軒笑得格外溫和。
他擡眼,斯文從容的眼睛裡,帶着幾分鋒芒。
寧何突然屏住了呼吸。
“大哥,我怎麼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他很想轉身就離開,可是腳下卻跟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甚至眼睜睜地看着寧軒對自己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有些詭異的病房裡,他覺得兄長的牙齒有些尖銳,詭異得嚇人,甚至臉色都似乎泛着青白的顏色。
這是一種令人驚恐的感覺,在那一刻,寧何想到了很多,突然就想到,他大哥車禍,那樣嚴重,到底是怎麼死裡逃生的?
還是……他根本就沒有在車禍裡活下來?
那個莫名其妙的白大師,只不過是寧軒隱藏自己身份的道具。
那樣慘烈的車禍,就算是天神也絕不可能保護他的安危。
他戰戰兢兢,竟然一瞬間想到……或許他的大哥那個時候就已經死了。此刻在他面前,對他微笑露出了莫名詭異意味,甚至動作神態都充滿了陰森的男人,他或許……
再想到那天晚上站在自己牀邊垂頭看不清楚面容的那個鬼魂,寧何頓時就彷彿想到了什麼。
那個鬼魂,或許就是他大哥寧軒?
他早就死了,卻用了別人不知道的辦法依舊依附在這個驅殼裡,可是夜半的時候,就化作厲鬼,想要害死自己的弟弟?
所以那個時候寧軒纔會說,他就在隔壁,什麼都沒有聽見,並且不相信他說的每一個字。
因爲他就是它!
寧家大少幸虧沒有聽見弟弟的腦補,不然一定會覺得這弟弟智商都有問題。
不過他只是懶得在寧何的面前裝出一副虛僞的兄友弟恭的樣子,一邊疼愛地看着鬼鬼埋頭喝雞湯,一邊溫煦地說道,“至於你想問我,爲什麼我會撤掉你負責的項目,那麼我現在告訴你。我不會讓一個想要殺死我的弟弟,成爲我面前礙眼的東西。阿何,好好兒從家族裡退出來,你可以出國,我可以放你一馬。”
說到最後的時候,寧軒斯文的笑容慢慢地變得冰冷了起來。
他在商場上,什麼人沒有見過。
寧何那一天竟然要自己留在醫院,寧軒就什麼都明白了。
弟弟竟然爲了區區一個寧家,就想要他的命。
既然如此,他爲什麼還要饒了寧何?
“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麼!”寧何不敢再留在病房裡了,他覺得病房格外地冷,似乎寧軒的身邊,真的有什麼在一同盯着他。這種突然生出的危機,叫他不敢再留在寧軒的面前,免得這個哥哥突然化身厲鬼幹掉自己。
可是他的心裡卻更覺得興奮,只覺得終於找到了理所當然地把兄長徹底剷除的辦法。
兄長已經是厲鬼,重返人間,這種事只要去求大師出手,那大哥在那些大師的面前,絕對不會跑掉。
他成爲爲家族剷除了鬼物的功臣,避免家族的長輩還有兄弟姐妹被鬼魂傷害,這是最大的功勞。
因爲想到了這些,寧何更加畏懼寧軒會把自己留下,急急忙忙地轉身跑了。
他跑得很快,寧軒也懶得理睬他,反而帶着鬼鬼看動畫。
鬼鬼在醫院的這些天,他吃得好睡得好,再聽聽醫院裡各路厲鬼的故事,覺得這生活充實極了。
因此,當隔些天,在自己的主治醫生那陰沉的目光裡寧何帶着兩個臉色凝重的大師推開病房門的時候,寧軒忍不住都要笑了。
“大師,就是他!”寧何指着坐在牀邊的兄長,大聲說道,“請大師收了他!”
兩位大師只當是一個不甘死去因此留在陽間的厲鬼,臉色凝重地看去……
“寧公子,你是在羞辱我們麼?!”大師們氣死了。
不僅是寧何指鹿爲馬,非要說人家一個大活人是厲鬼。
更因爲寧軒身邊正岔開兩條小腿兒,呆呆地擡頭看過來,歪了歪小腦袋的那個小厲鬼。
那顯然是被另一個大師給收服的呀!
這還看不懂,那大師們都不要在江湖上混了,明顯是人家寧家大少有一位強大的,甚至能夠役鬼的大師派遣鬼物貼身保護,那安全得不能更安全,就算這醫院發生大事,想必寧軒也會安然無恙。
作爲寧軒的弟弟,寧何難道會不知道這些事?這不是消遣他們是什麼?更何況每一位大師都是非常要面子的高傲的人,這種突然衝進來想要斬妖除魔的姿態,明顯是對對面的大師是一種挑釁的行爲。
這麼做……不好吧?
“羞辱?”寧何茫然了。
“我不知道寧公子你爲什麼要叫我們前來,只是……不要忘記付我們的出場費。”兩位大師冰冷地說完,轉身利落地走了,只留下一個目光呆滯的寧何。
這件事在寧家掀起了軒然大波。
寧何帶着大師來收自己的兄長,這不僅是沒有兄弟情,還格外地傻缺,叫人看了笑話不說,就算是人家那些大師的嘴裡,也對寧何做這種事感到非常的厭煩。
同樣,他顯然還得罪了金家的白大師,這樣沒有腦子,明顯是傻子的行爲,就令寧父寧母萬分失望,甚至覺得寧軒當初把項目都從寧何的手中取走,是一件正確的選擇。這樣沒有腦子的人,留在家族,只怕會引來動盪。
寧何被抹去了一切的職務,被寧父寧母施捨一樣,似乎爲了叫他不然閒着惹事,送到了小城市去管理一家破破爛爛的小公司。
沒有十年八年,是不用回來了。
白曦就覺得,這也算是活該了。
上一世寧何得到了整個寧家,迎娶了自己心愛的女人,真是春風得意。
可是這一世,他被從寧家的權利中心趕出去,風華正茂的年紀,永遠不可能重新回到寧家。
他曾經喜歡的女人……想必他這輩子是來不及認識了。
白曦覺得只要看見寧何落魄,自己就會很滿足。
她參加了金藍和寧軒的婚禮,看見婚禮上穿着漂亮的婚紗的金藍幸福地依偎在寧軒的懷裡,眉眼之間的光彩,是她看了之後忍不住想要微笑的美麗和安寧。
她的心裡一鬆,似乎有什麼曾經心酸的,無法釋懷的感情在抽離,垂頭,看着身邊一個刻意被空着的空位,上面坐着用黑色瞳孔看着金藍和寧軒的鬼鬼。
他看起來呆滯森然的臉上,多了幾分靈動,也似乎比從前剛剛和白曦蹲在大街上的時候,胖了一點。
他一隻手握着白曦的手,眼睛裡多了一點屬於人世的光彩。
“鬼鬼,你幸福麼?”白曦壓低了聲音問道。
小鬼歪頭,注視了白曦很久,突然咧開了嘴,露出了一個或許會被別人畏懼,可是在白曦的眼睛裡格外天真的笑容。
他還是不會說話,可是用力地點着自己的小腦袋,幸福得不可思議。
他擁有了很多很多疼愛自己的家人,可是卻依舊,只肯握緊白曦的手。
無論是去和金藍寧軒住幾天,還是和洗心革面連女人都不敢碰了的金銘去住單身公寓,最後的最後,他還是會回到白曦這裡。
白曦身份證滿二十歲當天,被忍無可忍的金總拖去領了結婚證。
花朵兒一樣的小大師,就這樣被金總拖回了家。
她拿到金總這張長期飯票,果然這一生都再也沒有捱餓過,反而被金總養得白白胖胖。
她的平安符經過多年的檢驗,被大家公認強悍,每個月賣一張,每個月按心情去收一次鬼,餘下的時間,就窩在金卓的身邊哪兒都不去。
這樣的生活輕鬆安樂得不可思議,白曦迷迷濛濛,只想如果和金卓在一起永遠都不要離開這個世界就好了。
她喜歡被他庇護,護在羽翼之下,什麼都不必擔心,什麼都不用在意的生活。
或許會被人鄙夷她只能靠着男人過日子,可是這樣的日子,白曦覺得過百年千年都不會膩。
她和金卓一塊兒老去,有了很大很大的家庭,有了很多很多愛着自己的人。
不再淒涼地一個人,也不再一無所有連生命都覺得沒有意思了。
她覺得這一生,沒有荒廢了自己的光陰。
寧何再也不是她生命中的主題,早就被忘到天邊兒去。
據說他和一個小鎮的女孩子結了婚,之後又喜歡上了更加溫柔可愛的女孩子。
不過他的妻子顯然不是曾經原主那樣的溫柔款,也不管寧何還是寧家的小少爺,帶着自己在小鎮上的一大家子兄弟,把寧家小少爺給揍得痛哭流涕。
他把公司的大部分股權,都摁手印送給了妻子。
看見他沒有什麼價值之後,他的妻子痛痛快快地跟他離婚,叫他帶着僅剩的一點錢去和真愛雙宿雙飛。
白曦覺得這姑娘其實上一世原主應該效法的楷模。
不過看見寧何的日子過得不好,她也就滿足了。
她在年紀很大的時候,安靜地靠在金卓的身邊沉沉地睡去。
直到再一次張開眼睛,她的眼神還有些迷茫,就看見自己身處在一個彷彿是十八世紀風格的非常繁華的西方的宮殿裡,她的面前是亂成一團的國王還有王妃,頭上……
白曦呆呆地看着自己的頭上,那無盡的星海之中,密密麻麻的戰艦,翻開了猙獰的裝甲,無數的炮火凝聚在炮口,很有一種一言不合就要萬炮齊發的架勢,之後,那個臉色驚慌的中年國王在一個英俊的金髮藍顏,彷彿璀璨的星辰一般的王子般青年的安慰下,失聲痛哭。
“莉迪亞呢?這孩子去哪兒了?”
白曦眨了眨眼睛,看見那金髮王子憂愁地垂了垂眼睛,之後,側頭看了過來。
他的目光落在白曦的臉上,眼睛一亮。
“奧蘿拉。”他走到了白曦的面前,俯身,憂鬱的藍眼睛令人心碎,輕聲說道,“你要幫幫陛下。”
奧蘿拉在這個帝國的神話之中,是黎明與晨曦的女神的意思,白曦眨了眨眼睛。
她覺得自己的名字改變,雖然依舊是從前的意思,卻彆扭得很。
對於她的沉默,王子彷彿當做了害怕,可是他仰頭,精緻的下顎擡起,看向星海中氣勢逼人的星河艦隊。
“帝國戰敗了。”他的聲音傷感,輕聲說道,“赫爾曼元帥不愧是聯邦第一統帥,我們無法阻擋他。聯邦要求帝國的皇族前往聯邦作爲人質……莉迪亞崇尚自由,她不願意接受那樣的束縛離開了。奧蘿拉,你也是帝國的公主,作爲尊貴的皇族,你有責任在這個時候挺身而出,爲了帝國的臣民,爲了……”
哦。
心愛的公主不願意當人質,拿她當炮灰唄?
白曦不客氣地打斷了憂鬱金髮王子的許多許多的大道理。
“那你還是王子呢。你比我更尊貴,你怎麼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