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吃什麼都味同嚼蠟,焦慮佔據了權建民所有的感觀系統,他的身體如同被另一個人寄居,得不到任何的控制權。
手在無意識的顫抖着,可是他敢說,那絕不是他在顫抖着,那只是手在動着。
“權建民,你怎麼了?怎麼好像哪裡不舒服似的?”孫景洋察覺到權建民的臉色過於蒼白,出於對自己護送人的關心,他語氣擔憂的問道。
權建民慢一拍的擡起頭,像是被他說的話驚到,他瞳孔一縮,有些慌張地搖頭,“沒,沒有哪裡不舒服。”
他怎麼能讓他們察覺到他並不想去把體內追蹤器取出,他害怕進醫院,更害怕有人拿着把手術刀在他身上晃來晃去,他一定不能讓他們察覺到他的異常,然後再趁機擺脫他們自己一人前往安樹市。
他寧願被人追得半死半活,也不願在手術檯上躺着,讓這一切見鬼去吧!那些手術檯他已經躺得夠多的了,休想讓他再次躺上去。
權建民在看見孫景洋放心的眼神後,心安的開始轉動着眼珠子,在心中盤算着該如何在這五人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覺的溜走。
前面的紫華手上有槍,而且從她剛纔射殺陌生男子的動作來看,她動作反應都十分的敏捷,如果被她察覺到的話,將會是最難對付的一個。
身後的卡爾琳娜手上也有槍,也是屬於動作反應敏捷的人,難應付程度僅限於紫華。
第三個則是熊雲飛,他的身體強壯,身形和他的姓一樣,都是一副熊樣,他要是和他單挑,輸的人恐怕還會是他。
第四個是孫景洋,爲人比熊雲飛要溫和許多,算是一個普普通通中規中矩的人,不過在和他呆在一起的時間裡,都沒見他有什麼過人的舉動,不知道是時機未到,還是他本來就是這副樣子,如果他本來的面目也是這樣,那他倒是可以單挑完勝於他。
最後一個吳菲菲,在旅途中鬧過不少動靜,屬於比較小女生類型的,也是在這裡面的能力最弱,掀不起風浪的那種,比較好對付。可惜她不是他們這五人中的突破口,不然他要順利離開這夥人就比較容易了。
怎麼辦,好像無論如何都不能與他們正面扛上,怎樣都是輸,突破口是誰,他又暫時未能找出來。他幾乎都要懷疑這五人中沒有誰是突破口了,他們看起來就像一支各自獨立的小隊整合而成的隊伍,誰缺了誰都能好好的活着,也沒有誰特別牽掛誰。
看來不能碰硬,也只能軟碰了,或許他可以像電視劇裡演的那樣,找一個要上廁所的藉口,直接在他們眼前消失。
權建民想了想,覺得這個方法越來越可行,剛想開口尿遁,卻聽見前方有一道清冷的聲音說:“前面有人,聽聲音好像人還非常的多,不是我們現在能應付的,你們快點往樹頂上爬,把自己的身體藏好,幸運的話也許能逃過他們的眼睛,如果不行也只能硬碰硬了。”
紫華一臉嚴肅的說着,黑夜中那些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看着熊雲飛他們臉上閃過遲疑,似乎並不想要這麼慫的躲着,這時她眼神堅定的看着他們:“相信我!”
熊雲飛眼中的亮光熄了,他扭頭看了一眼其他人,在他們的目光注視之下,手腳並用的爬上了一棵高樹,那顆樹的樹頂長得十分的濃密,又有月色在陪襯着,完美的遮住了他那黑色身影,讓他與樹枝完美融合。
樹下的幾人見樹頂的遮蔽效果不錯,紛紛往樹幹上蹬,沒過一會只剩下體弱的吳菲菲還在樹下奮鬥着,可是任憑她如何努力,她就是停留在樹的中央位置,無法更向上爬。
她急得都快要哭出來了,這時卡爾琳娜從樹頂上悄悄的爬了下來,走到她的那棵樹下,像是在做示範動作一樣,她只動了幾下手腳,就已經爬得高過於吳菲菲,再在她的仰頭注目之下,爬上了那棵樹的樹頂。
吳菲菲以爲她的意思是這棵樹由她去爬,讓她去爬其她樹,剛想下去,這時她的眼前出現了一隻手,那隻手修長又粗糙,手心處長滿了老繭,從手指的邊緣部位不難看出這隻手的膚色有多黑,比她的還要黑。
不過那隻手現在這是在幫她,這就夠了。
吳菲菲搭上了卡爾琳娜的手,朝她感激的一笑,卡爾琳娜沒有笑,她只是手上一個用力,把吳菲菲提了上來,讓她爬上了樹頂,就在她的對面。
樹下的路因爲樹縫都被人影遮住,看起來比紫華他們剛纔站着時還要黑,一束亮光打了進來,猶如在黑夜中橫行霸道的野獸,直直的破開了黑暗,讓所有人不得不噤聲以待。
越來越多的光束投射到附近,它們有的發生了交匯,形成了一個更亮的點,有的則完美的錯開,彼此不打擾誰。
紫華慶幸他們無論怎麼照都沒有想過要往樹上照,只照了一下石縫邊和樹叢,便草草的離去散開。
大概是爲了節省體力,就算樹底下經過了二十來人,在這裡面也沒有一個人在說話,他們都非常沉默的在搜索着,專注於手中的光束。
不過紫華想,他們之所以如此安靜,恐怕是爲了不打草驚蛇,可惜他們腳上穿着的運動鞋和枯葉間的摩擦聲實在是太大了,再加上人數衆多,她想聽不見他們的腳步聲都難。
最後一束光束經過了紫華的樹底,那人和其他人,只舉着光往下轉悠,晃了兩下確定沒發現什麼,便走到權建民他們那邊搜索着。
黑暗中,一塊黑色的物體從天而降,剛好砸到了那人的地中海上,吸引了剛還往地上找東西的人的注意力,他的頭緩緩向上擡。
紫華在遠處看到這一幕心一緊,那些正在搜索他們的人還在前面,並沒有走得很遠,這片樹林又如此的安靜,怕是隻咬一口果子都能被他們聽到,如果被砸到的這個人往前大聲的一喊,他們怕是要真的按照她當初最壞的設想,要與這羣人硬碰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