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說這話的時候充滿了不自信。
因爲“黏住了”這說法聽起來很怪。
機械臂黏在了半堵牆，這這麼聽怎麼怪呢？
艾爾再次拉動操作杆，工程車又震了一下，機械臂還是死死貼在牆，沒能離開。
衡說了一聲後，從工程車跳下來，打着手電靠近了那堵牆。
從工程車的駕駛室到牆面也有幾米距離。這個距離在火山灰的籠罩下，看東西都看不太清，頂多看到一個陰影的輪廓。
工程車行駛的時候，艾爾有意識地讓機械臂揮動，驅散一部分火山灰。這方面的效果還是很顯著的，至少他們之前分辨出來，前面的東西是一堵水泥牆。確認這一點後，艾爾才操作機械臂想要推倒它。
然而，等到衡靠近了，才發現這堵牆有着不同尋常的東西。
衡看着牆面粘稠的黑色液體，心一凜，隨便撿了地的碎石扔在了牆。
碎石接觸到那些粘稠液體，直接被粘住，立在了牆。
衡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東西，但它毫無疑問是機械臂被黏住的原因。
衡打着手電環顧四周，除了這一面牆和牆面下的一部分地面，其他地方並沒有這種黑色液體。
他給艾爾打了信號的燈，提示有危險，自己一手舉着手電，一手端着槍，沿着這面牆行走。
之前他們所看到的只是這面牆高度一般，只有兩米不到，方有明顯的斷口。論長度，這面牆則有十來米的樣子。
十來米的估測讓他們沒有選擇繞路，而是直接破壞牆面。
更重要的是，他們發現了這面牆的三處端口。除了連接地面的那一邊，這面牆的其他地方都斷開了。
這是一面倒塌後殘餘的斷牆。
這個推斷理所當然地出現在了他們的腦海，得出結論所需要的時間不到一秒鐘。
然而，現在的情況卻變得複雜。
這樣一面斷牆爲什麼會有這種黑色液體？
衡不覺得這是某種意外巧合。
如果是原來的建築物存放了這種液體，火山爆發後，建築物垮塌，液體傾瀉，那地面留下的痕跡不應該這麼幹淨，牆面的液體也不該這樣均勻分佈。
這是人爲設置的陷阱。
衡警惕心起，隨時準備開槍。
他很清楚，在這種火山灰彌補的環境，藏起身影很容易。別說是藏起一個人了，如果喪屍有智慧，他們都可以徹底藏起來，進行突襲。換做是他們這些參與者，計劃好的話，藏起來一輛大型工業用的車輛，佈置好這個陷阱，再悄無聲息地撤離，那也綽綽有餘。
這時候，衡也發現了他們這兩輛車、三個人行動的最大問題。
他們擁有了很好的工具，武器彈藥充足，但他們爲了找窨井蓋和下水管道，行動的動靜太大了。
只要有心，加一點運氣，提前發現他們而不被他們發現，趁着他們緩慢前進的時候，預估他們的行動路線，在前方路線佈置這樣一個陷阱十分容易。
不過，衡也很確定，對方不會離開太遠，大型車輛也一定會留下痕跡纔對。
衡在沿着牆行走的時候，已經發現了這樣的痕跡。
地面的廢墟垃圾有被碾壓過的痕跡，看痕跡大小，這車輪也不工程車的小多少。
換做是他，廢了體型相當的工程車，直接用自己的大型車輛衝撞過來，優勢能夠確立。
不過，要保證完美的勝利，全殲三人，自己毫無損失，這樣冒失的做法有些不可取。
一個人，或者兩個人。
衡心裡想着。
他們這些參與者組成的隊伍，人數首先不會太多。一是在這座大城市，不可能那麼容易遇到很多人；二是每個人心都有自己的算盤，不是遇到任何一個人都會選擇組隊，也不是每支隊伍都能維持下去。
另一個依據則是對方遲遲沒有行動。這座城市的武器不算難找。人數相當的話，他們完全可以在工程車被困住的一瞬間，接近他們進行偷襲。
衡不斷做着推理，猜測對方的人數、擁有的武器、可能發起的偷襲攻擊方式，在腦設想了多個方案，可是一直到走完這堵牆，到了牆面的邊緣，衡依然沒碰到任何襲擊。
牆後沒有人，也沒有預留什麼陷阱。
但衡看到了牆後的裂紋和裂紋滲出來的黑色粘液。
他仔細觀察。
這面牆顯然和他們之前預料的情況不同。它不是一堵完整的牆，而是依靠碎石和粘液拼起來的一面長牆。
這讓衡心一驚。
是他們三個的行進速度再慢，也不會給對方那麼多時間，能遊刃有餘地拼湊出一面十米的牆。
可是，對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如何快速拼出一面牆，或者是提前很久預估出他們的行進方向，衡都想不明白。
要提前很久預估他們的行進方向，或許只有在下水道留下痕跡的那一夥人才能做到。
可這又和他們之前的推測不相符。
從時間來計算，對方應該早通過下水道，到達其他礦脈。要不是如此，他們應該死在之前火山爆發導致的地震。要從其他礦脈趕回這裡，也沒可能這麼快。
衡的眉頭緊鎖，他慢慢原路返回。
艾爾沒有放棄，依舊在操作機械臂。
無論如何，他們都不會輕易放棄這輛工程車。
只是機械臂被黏住，花費一些時間，應該也能擺脫掉這個困局。
米斯坦握着槍，守在艾爾身邊。
看到衡回來，兩人只是多看了一眼，繼續自己的工作。
衡一邊準備爬駕駛室，一邊開口要說自己的發現。
三人卻在工程車的聲音之外，聽到了另一種聲音。
那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響聲，好像有數輛大車正在開向這裡。
三人臉色頓時變了。
衡急忙將自己的發現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說出來，省去了推理過程，只有觀察到的情況和他得出的結論。
“……他們人數我想象的要多！”衡最後說道。
“他們怎麼聚起來的？除我們幾個，他們全聚起來了？”艾爾覺得難以置信。
“他們又哪來那麼多車？”
無論哪一點，都很匪夷所思。
從這點來看，他們似乎已經必敗無疑。
但他們三個並沒有直接放棄。一方面是他們對於自己的信心，他們的性格使然，另一方面是他們很清楚，勝利者只有一個，對方很可能途反目，在執行消滅他們的計劃，勾心鬥角，百般算計。他們不是全無機會。衝出包圍，他們有可能活下來。
艾爾繼續催動機械臂。
周圍已經出現了車輛的影子，可這個影子讓他們更爲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