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內,是一片曖昧的粉色,牀上鋪着漂亮的錦緞,掛着淺色的紗帳,燭火搖曳,有香氣飄出來。
洛凌當即就屏住了呼吸。
站在窗口的男人笑着說道:“一點催情香,不用擔心。”
洛凌翻了個白眼。
時之境雙手撐在窗臺上,擋了洛凌大半視野,但洛凌還是看清了牀上躺着的少女。雪白的背脊上是幾道細線,綁着胸前的粉藍色肚兜,但少女姿勢不夠美,半身趴在牀上,半身拖在地上,整張臉埋着,看着像是具屍體。
“這是在搞什麼?”洛凌剛纔聽聲音沒聽出來,但現在看到少女的模樣,又想到自己的發現,立刻認出這是嘉瑜。
時之境轉身到牀邊,輕輕一撈,就拎麻袋似的拎起了嘉瑜,另一手順手抄起桌上的茶盞,將茶盞遞到窗外。
洛凌狐疑地接過,輕輕一嗅,對時之境挑眉。
“有點熟悉吧?”時之境微笑,拎着嘉瑜翻出了窗戶。
洛凌探頭看了眼還在前面院門口把風的丫鬟,又看看時之境手上拎着的人。
“別擔心。走吧。”時之境說道,手上的嘉瑜跟死了一樣,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可洛凌看到她起伏的胸口,知道人還活着。
“你要做什麼?”洛凌問道。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時之境回答。
洛凌瞭然,心裡面生出異樣的感覺,將視線投向了嘉瑜。
十四歲,在現代的話只是個未成年,這個年紀在這個位面也是未成年,但這裡十四歲就當孃的也不在少數。嘉瑜更不是什麼無知孩童。
爲避免和親,選擇先將自己嫁掉,這無疑是個解決問題的好辦法。可有宮宴那番對話,當時尚未婚配的嘉瑜再要將自己嫁了,這就是得罪皇帝、得罪卓侓使臣了,她的未來夫婿也不會受兩邊待見。嘉瑜選了時之境,或許該說是蔚思賢、永王和君相國三人選了時之境來頂缸,這人選,真是不錯。
洛凌又看向手中的茶盞。
“別打翻了。”時之境提醒道。
洛凌怔了怔,捧着茶盞,跟在時之境後頭翻牆出了院子,又默默跟着他一路繞到了新房。
新房內人比較多,可時之境走走停停、彎彎繞繞,還是領着洛凌、提這個大活人,順利進入了廂房。
“在這兒等着。”時之境將嘉瑜扔地上,對洛凌交代一句。
洛凌還捧着茶盞,盯着摔地上都沒聲音的嘉瑜。
時之境拍拍洛凌的腦袋。
“哦,知道了。”洛凌應了一聲,心裡面那種異樣的感覺還是揮之不去。
時之境出去了,不多時,洛凌聽到外面響動,接着又安靜下來。時之境去而復返,重新提起嘉瑜,對洛凌招招手。
洛凌繼續當小跟班,吃驚地看到時之境大搖大擺地往外走,外頭卻已經沒人了。
進了新房,裡面也沒聲音,繞過屏風,就見君淑慧僵硬地坐在地上,死死瞪着眼睛。洛凌腳步一頓,茫然地看向時之境。
這也是催眠的作用嗎?意識清醒,身體麻痹?
“點穴,沒聽說過嗎?”時之境將嘉瑜扔牀上。
君淑慧眼睛充血。
洛凌恍然大悟,又覺得不可思議。
江湖、武俠……這些可不在位面屬性之列,在神界商店中也被歸於通用或其他屬性中。洛凌所學格鬥,其實就可勉強算作武俠,也有強大如降龍十八掌之類的武功出現在技巧列表中,價格昂貴,洛凌就沒買,反正她到現在爲止也沒碰到過武林高手,有點防身手段就行了。明秋並未接觸過江湖人士,上帝視角中自然沒有這些內容,就是洛凌在神醫谷的那段時間,見過缺胳膊斷腿的江湖中人,卻也沒見這些江湖中人有水上漂、草上飛的能力的。
“給她倆換衣服。”時之境從洛凌手中拿過茶盞,將裡面的茶水和桌上的對調。
洛凌明白了時之境的意圖,看看昏迷的嘉瑜,又看看怒目圓瞪的君淑慧,有些遲疑。
“怎麼了?”時之境問道。
“真要這麼做嗎?”洛凌反問。
“你不覺得有意思嗎?”時之境也發問。
洛凌無法理解時之境的腦回路。
“那要就這麼放過他們?”時之境又問。
要沒那杯加了料的茶,洛凌還能將嘉瑜的行爲當做被逼入絕境後的殊死一搏,她願意獻身就獻身吧,可有了那杯茶,這就是****招算計了。被算計的人時之境,洛凌沒覺得高興,也沒覺得憤怒,反倒是好笑。嘉瑜等人這完全是在作死,現在就遭時之境打擊了。她一個局外人,插手這個做什麼?
想了想,洛凌回答:“這是你的事情,我就不參與了。”
時之境拉住了要走的洛凌。
“還有什麼事?”洛凌問道。
時之境無奈,“你讓我來給她們換衣服嗎?”
洛凌上上下下地打量時之境。他一個神靈,會在意這個?可時之境握着她的手,手心溫暖,稍稍用力,還直視洛凌的雙眼,好像在說自己的確在意這個。洛凌突然覺得那隻握着自己的手有些發燙。她甩了甩手,沒想到就這樣甩掉了時之境的手。
“我對你有救命之恩,你幫我這麼個忙都不願意?”時之境又拿出了那救命之恩。
洛凌無語,這債要還一輩子了嗎?神靈這一輩子可是太太太太漫長了啊!
“說起來,其實該算是兩次救命之恩了。”時之境意味深長地幽幽一嘆。
洛凌很快就反應過來。她從凡人變成神靈,不就是時之境搞的鬼?至少在沒有其他證據前,這是可能性最高的答案了。
“去吧,你報恩的機會來了。”時之境說着,就背過身。
洛凌被趕鴨子上架,臭着臉走向了君淑慧。
君淑慧眼中的怒色已經不見了,變成了純粹的哀求。
“別那麼看我。要有機會,你肯定要弄死我的吧?”洛凌淡淡說道,解開了君淑慧的衣服。
君淑慧慌張起來,楚楚可憐,眼睛真的跟會說話似的。
“說不定還要挖了我的眼睛、切了我的耳朵、拔了我的舌頭,再砍掉我的雙手,看我還能不能靠醫術在京城站穩腳跟,博得皇上的喜愛吧?”
君淑慧這下是真的慌張了,難以置信地盯着洛凌。
洛凌嗤嗤一笑,“果然啊……”
這就是君淑慧啊。這樣一個人,明秋那麼個只知道下毒的蠢貨,怎麼鬥得過?更別說這後面還有個蔚思賢呢!
時之境和洛凌一塊兒佈置好新房,讓洛凌自行回到宴席上,自己帶着君淑慧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