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祿霎時愣在那兒,看看他又看了一眼他背上熟睡的瑾瑜,剛想開口,轉瞬又瞧見君鈺眉宇之間帶着幾分華光四射的清明之色,面上不禁一喜,激動笑問:“尊主,您您的毒已經解了?”
“嗯,”君鈺淡淡點頭,耳邊傳來瑾瑜不急不緩的呼吸聲,眸中忽而浮起一絲笑意,“崇祿,讓人做些宵夜端到她的廂房去。”
“是!”崇祿高興應着,崇拜似的看了瑾瑜一眼,別說宵夜了,如今她救好了尊主,就是她想要金山銀山,他也敢去搬。
瑾瑜這一覺睡了整整三天三夜才醒過來,她躺在舒適的牀上不由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然後走下去的第一件事便是吃飯。
有多久沒這麼安逸過了,這些年爲了做任務,每天都累的半死,這種無憂無慮一覺睡到自然醒的日子,真是太讓人留戀了啊。
崇祿站在一旁看着她狼吞虎嚥極不雅觀的吃相,皺皺眉,不禁提醒道:“姬姑娘,你慢點兒吃,廚房還有呢。”
瑾瑜嘴裡啃着雞腿,哪顧得上理他,自兀自的又吃起來。
過了一會兒,君鈺進來了,見她扔了一桌子的骨頭,不由笑道:“你這是被餓死鬼投胎了?”
瑾瑜臉色一青,當即衝他扔過去一隻雞爪,恨聲咬牙道:“你三天三夜不吃飯試試!怎麼說我也算你的救命恩人,你能不能對我好一點兒。”
崇祿聞言,不禁抽了下嘴角,看着那一桌子的菜不禁替自家主子喊冤。
姬姑娘,你吃進肚子裡的那些東西,可都是我們尊主安排的。
君鈺挑挑眉,似乎在極認真的思考她的話,倏爾笑道:“嗯,看來我對你着實苛刻了些。”
“有這種覺悟就好。”瑾瑜輕嗤一聲,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
君鈺看她一眼,不緊不慢道:“所以爲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我決定讓崇祿護送你回家。”
“噗!”瑾瑜猝不及防的將未來得及飲下的茶盡數噴出,睜大眼睛難以置信道:“你你說什麼?”
“聽不懂嗎?”君鈺似乎無奈的搖搖頭,“我說你可以離開這兒了。”
他看着她一臉呆滯的樣子,以爲她心裡對這兒多少是有那麼一絲不捨的,哪知剛彎起眉角,卻聽她嗷的一聲叫出來,興奮地只差手舞足蹈了。
“終於可以走了,謝謝你啊!”瑾瑜無視滿手的油膩,喜不自勝的在他肩上拍了兩下。
君鈺看了一眼被弄髒的衣服,皺皺眉,擡頭瞧見她明媚的笑顏,彷如一朵綻放的芙蓉,也不禁勾起脣角,眸中帶着幾分前所未有的暖意。
崇祿站在一旁,看見他臉上一閃而逝的柔色,不禁揉揉眼睛,有些驚呆的張開了嘴。
這還是他冷酷無情殺伐果斷的尊主嗎?姬姑娘的本事也着實大了些,不但解了尊主的蠱毒,倒是將他的性情也一併改變了。
瑾瑜又在禪院內住了兩天才離開,回去的路上,她依舊坐着那輛貴的令人髮指的馬車,只是這次車裡卻只有她一個人。
她支着下巴坐在車廂裡,手中握着一塊剔透無瑕的獨山玉,那是離開前君鈺送給她的,當時他的神色,着實讓她捉摸不透呢。
像隱忍着什麼,又含着幾分期待。
她想了半天還是想不通,不禁煩躁了拍了下腦袋。
崇祿敏銳的聽見聲音,坐在前面趕馬車,慢悠悠道:“姬姑娘別急,再等半天我們便到西南之境了。”
瑾瑜聞言,霎時來了精神,掀開車簾問:“我們居然走這麼快啊?”
“嗯,”崇祿點點頭,溫聲笑道:“這馬是從蠻夷之地買來的千里良駒,可日行八百里,若不是這路太顛簸,如今我們早就該到蠱族了。”
瑾瑜聞言,擡眸看了一眼那滿身紅毛的駿馬,不由嗤了一聲,“你家尊主還真懂得享受。”
崇祿身形一頓,背對着她不禁苦笑起來,這哪算得上享受,她若是知道了尊主送她的那塊玉佩可在全國任何一家商戶無限制提用銀子,豈不是要興奮的睡不着覺。
車又行駛了半日,瑾瑜躺在車廂裡沉沉睡着,她知道回去之後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所以保存體力纔是最重要的。
過了一會兒,馬車幽幽停下,崇祿放下馬鞭走下去,低聲叫道:“姬姑娘,我們到了。”
瑾瑜驀地抖一激靈翻身坐起,掀開車簾向外看了一眼,心裡突然升起一抹緊張感,又很快被她壓下,神情在一瞬間冷下來。
崇祿跟在她身後向前走着,心上不由有些奇怪,這一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好生怪異。
“姬姑娘”
他怔怔神,剛叫了一聲,擡頭卻看見她眯起雙眼死死盯着不遠處,在一扇厚重的朱門前,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被牢牢綁在木樁上,雙目空洞,臉色蒼白的低垂着頭。
崇祿看着那少年臉上與瑾瑜相似的眉眼,面上一驚,剛想說話,只見瑾瑜腳下生風,瞬間便從他眼前消失了。
好厲害的輕功!
崇祿看得目瞪口呆,由衷讚歎一聲,自從姬姑娘去寒冰池泡過一次之後,整個人就像脫胎換骨了一樣,功力長進的簡直出人意料。
瑾瑜迅速飛上前解開了少年身上的繩子,看着他烏黑的嘴脣,明顯是中了蠱毒的徵兆,面色一凝,連忙將聖雪蠶導入了他體內。
好在他中的只是噬心蠱,比起君鈺的已經輕多了,瑾瑜掌中運氣,先運功將他體內的毒液逼出,而後由聖雪蠶開路,極輕鬆的在少年體內遊走着。
良久,少年心口一噎,“噗”的一聲吐出一口烏血,一條小蟲子隨後從他嘴中吐出,瑾瑜冷笑一聲,引出聖雪蠶把它給吃掉。
哼,穆瑤鳳敢用噬心蠱害原主的弟弟,如今她就讓那個女人嚐嚐被蠱毒反噬的滋味。
少年迷濛着雙眼坐在地上,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他怔怔的看了瑾瑜一眼,眸子在一瞬間化無神於驚喜。
“阿阿姐,真的是你!”
瑾瑜軟了目色,點點頭,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卻突然被他一把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