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哲纔看到他的全貌，整個人一愣，差點沒有認出來。算起來她也是見過岸殷兩面的，一次是那個晚會，還有一次就是他開着豪車來接雅熙那天。
面前的人依然俊秀，只是似乎消瘦了幾分，而且眸子裡充滿了冷淡。許哲是記得他之前的眼神的，岸殷的視線落到雅熙的身上的時候，眸中總是千縷萬緒，目光總是溫柔得快要溢出來。總之，和現在的眼神完全不一樣。
真正愛一個人的時候，在看向她的時候眼神是不一樣。許哲雖然總在小說中看到這樣的話，但是從岸殷和雅熙的身上她才第一次看到。
“你找我什麼事？”見許哲愣神，岸殷把手裡的文件合起來，開口問道。他倒是還真記得這個人，兩次見雅熙的時候，她都在旁邊的。
“啊！”許哲猛地回過神來，驟然睜大了眼睛。一直髮現岸殷微微皺眉，纔回憶起自己要說什麼。她定了定神，開口道：“那個……我不知道你們那天出去的時候發生了什麼，雅熙始終不肯和我說。只是自從那天以後，她的心情一直不好，不論是上課吃飯都總是走神。有的時候，拿着書看了半個小時都沒有翻篇……”
突然從別人的嘴裡聽到這個名字，岸殷似是有些愣神。他垂下眼瞼，視線定格在桌子的一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從來沒有見她這幅樣子。”許哲咬咬脣，努力鼓起勇氣繼續說道，“雅熙從來是淡淡的樣子，什麼都不說。但是內心比誰都要溫柔的。她有的時候就是很彆扭而且……”
她的聲音一頓，往前挪了一步，極爲認真地說：“雅熙她是在意你的。我在她面前提起你的時候，她的眼神就會變得不一樣。不要誤會她，她只是有些彆扭。”
許哲驟然提高的聲音引得岸殷擡眼看她，許哲分明看到，自己說到雅熙兩個字的時候，面前的人眼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過了許久，岸殷才動了動嘴脣扔出來一句話：“我知道了。辛苦你了。”說到這裡，他轉過頭看向一邊的王經理開口道，“你記得找司機送送她。”
許哲見他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不由泄氣地咬咬脣。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雙方明明是互相喜歡的，就不能好好地在一起嗎？
但是不管她是怎麼想的，岸殷已經明顯是送客的意思了，於是王經理很快把她帶了出來。王經理把她送到樓下，也找了司機來送她。許哲正要離開的時候，他卻突然壓低了聲音開口道：“其實總裁這些日子也過得不好，每天睡得時間極少，從早到晚地在公司處理事務，連家都很少回。”
他說到這裡聲音就是一頓，眉頭微微皺起，才又繼續道：“只是總裁和李小姐之間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許哲被他沒頭沒尾的話弄迷糊了，到底爲什麼事情會變得這麼複雜。既然兩個人相互喜歡就在一起啊！爲什麼要把事情弄得這麼複雜那？
但是王經理顯然沒有打算繼續說下去，他和司機交代了幾句，把許哲送上車以後，就轉身回了公司。而等他回去稟報，岸殷還保持着之前的姿勢，只是眸色幽深了幾分。
等到許哲回去的時候，正好碰上了雅熙，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樣子，雅熙也大概知道她是去做什麼。她長舒了一口氣，努力抿出一個笑和她隨意聊了幾句，卻始終都沒有問。
許哲很想和她說說剛纔的事，但是看着雅熙複雜的眼神又什麼都說不出來。她掙扎了半天，還是扔出來一句：“我剛纔看見方岸殷了，他瘦了好多，看上去氣色十分不好。”
雅熙的動作一滯，抿抿脣沒有接話。已經開了頭，許哲也就有了繼續說下去的勇氣：“我真的不明白，你們既然互相喜歡，又爲什麼這麼互相折磨！”
“許哲，有些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的……”停了許久，雅熙才一個似笑非哭的表情開口道。
“怎麼就不簡單了！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就分開啊！”許哲卻突然急了，她驟然提高了聲音。
雅熙被她弄得一怔，回過神來時，臉上的笑容幾乎是要哭出來了。她移開視線，動了動嘴脣，有些艱難地開口道：“許哲，我就是因爲太喜歡，所以沒有辦法接受我們之間變成互相厭惡的那一天。”
許哲緊緊地皺起眉，剛要說什麼來反駁，又聽到雅熙繼續解釋道：“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就我們約會的吃飯而言，對於我來說一頓飯花費了一百塊錢就已經很多，但是對於他就是花了一千塊錢也是非常正常的。我不可能接受約會的時候都他花錢，但是如果AA我也根本負擔不起。更何況如果讓他陪着我吃路邊攤，恐怕他也會不習慣的。就算拋開這些不談……”
雅熙的話把許哲整個人鎮住了，她真的沒有想過這麼多，也沒有想象到愛情會有這麼麻煩。她皺起眉看着雅熙，眸中滿是茫然。
“哪怕這些察覺都忽略，那以後那？畢業以後，我只有擺在我面前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做一個家庭主婦，要麼做一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如果我真的放棄一切，就是當一個豪門太太，去學習那些上流社會的娛樂和禮儀，每天和其他太太喝茶閒談。但是那樣的生活，根本不是我想要的。”雅熙或許是情緒有些激動，以至於語速都有些快。
她長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一下，抿抿脣繼續道：“但是如果我去工作了，最好的情況我成了一個月薪八九千，哪怕是說上萬的白領。但是那個時候，他作爲一個大公司的擁有人，每個小時都可以掙上萬。那個時候……我們真的可以幸福嗎？”
雅熙轉頭看着她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許哲茫然地看着她，完全不知道應該要怎麼回答。雅熙突然勾着脣笑了，伸手揉揉許哲的頭髮，聲音放得很柔：“雪花落到了地上，就不會再那麼潔白無瑕。愛情是不能離開生活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