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漣頭皮一陣發麻, 一股獨特的淡腥味縈繞鼻尖,身體僵硬的連扭頭這麼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
這時一團火焰從洞外直射而來,背後那人受驚, 冉漣只覺腰上力道一鬆, 就跪落在地。顧不上膝蓋的疼痛, 忙乘此機會朝洞外跑。
沒跑幾步就與從洞外衝進來的玄色撞了個滿懷, 不知到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那一瞬冉漣覺得玄色心跳好快。
玄色剛扶穩她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撞擊的巨響,緊接着兩個如拳頭大小的綠光,如兩團鬼火浮在暗處, 迅速朝他們接近。
來不及多想,玄色抓住冉漣的手, 拉着她朝洞外狂奔。
身後的東西動作飛快, 如狂風過境般, 他們前腳剛踏出洞外,後腳就跟了出來。
接着一陣風襲向二人腳邊, 玄色拖過冉漣在她背後用力推了一把,將她推出去好幾米,自己則化作黑貓敏捷地躲開襲擊。
冉漣藉機藏在一棵樹後,探出腦袋想看看剛纔追着自己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一看就嚇一跳,原來那是一條大白蛇, 頭頂生角, 少說也有十幾二十米, 圓滾滾的蛇身十分粗壯, 最粗的地方估計自己張開雙臂都環不住。
它撐起身子, 吐着蛇信居高臨下地與炸着毛低低咆哮的玄色對峙。
突然它向感覺到了冉漣的視線,將蛇頭對準她, 晃了晃,冉漣嚇得忙把頭縮回樹後,然後她就聽見不遠處的玄色驚慌地叫了聲自己的名字,下一秒小腿上就傳來冰涼的觸感,那感覺……就像有條蛇鑽進自己裙底正沿着腿往上爬,還帶着些許色|情的意味。
一瞬間什麼大蛇,什麼恐懼統統被冉漣拋到九霄雲外,條件反射般的,冉漣擡起手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上在自己腿上游動的東西。
隨着一聲墜在枯葉上的輕響,一條小白蛇從冉漣裙底掉出,拍懵了似的在地上扭動。
緊隨而來的玄色一爪將白色拍住,擡起頭就看見冉漣通紅的臉,殺氣騰騰地瞪着小白蛇,一時有些懵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趁玄色發愣,小白蛇趕緊扭着身子從他爪下逃出,白光一閃化作一個身着白衣,玉冠束髮的英俊男人。他揉着腦袋用撒嬌似的口吻對冉漣抱怨:“小美人脾氣好生大,差點沒拍死我。”
冉漣一聽這話氣就不打一處來,你耍流氓你還有理了?!
這時玄色也變作人形,插|入兩人之間,把冉漣護在身後,金色的眸子死死盯着蛇妖。
蛇妖並不想和他們產生衝突,忙笑着道:“貓妖兄別緊張,我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你幹嘛追着我們?還對我耍流氓!”冉漣咬牙朝他揮了揮拳頭。
此言一出玄色總算知道爲什麼剛纔冉漣反應那麼大了,他的瞳孔驟然一縮,一副隨時準備衝上去跟對面人拼命的架勢。
“等,等一下!”蛇妖是真的不想和他產生衝突,忙解釋道:“其實是因爲那個小美人剛纔替我解開了封印,我想報答她,而且我不知道她是你的人啊!誤會,都是誤會。”
“誰是他(我)的人!”聽到這話的兩人異口同聲,難得的一致。
“他因爲某些原因現在是我的保鏢而已。”冉漣尷尬地加了句解釋,轉移話題道:“你說的封印是剛纔那個發光的瓶子?”
蛇妖連連點頭,告訴冉漣自己叫白蚺,一直在這裡修煉,五百年前原本將要修成正果,化蛇爲龍,沒想到這裡突然來了個道士,趁他蛻皮虛弱之際將他封印在淨瓶中。五百年他一直試圖突破封印,可是來山上的人沒一個能看見淨瓶的光輝,直到今天遇到冉漣,才終於得以脫出。
等他解釋完,玄色才稍稍放下了戒心,他對白蚺說:“她不需要你的報答,既然自由了就離開吧,離我們遠點。”
白蚺聽到這話直搖頭:“我說貓兄你也是妖,應該知道妖不願欠人情,既然她救了我,那我必須要報答她。”
白蚺說的沒錯,妖精之間將“債”看的很重,冉漣救了他,那他就欠了冉漣的,如果不還清,就會有損自身修爲。
“既然這樣……”玄色想了想說道:“我們在調查降龍村旱災的事,你知道些什麼嗎?”
白蚺點頭道:“這裡之所以會有旱災,是因爲那個村裡的巫師是隻魃鬼。”
“魃鬼?”玄色若有所思。
“什麼是魃鬼?”冉漣問。
白蚺解釋道:“旱魃你聽說過嗎?魃鬼就是旱魃的精魄,因爲旱魃的魃屍會吸存附近的水分,所以魃鬼出現的地方都會有大旱。”
關鍵信息來的如此及時,冉漣拉着玄色袖子道:“那要解決旱災就只有將魃鬼趕走或者消滅嘍?我們快去找魃鬼吧。”
玄色搖頭道:“魃鬼,殭屍之魂所化,所到之處皆大旱,喜生食人血肉,唯毀其屍身不能傷,獲而焚之,足以致雨。要解決旱災光找到魃鬼沒用,我們必須先找到魃屍。”
“那你知道魃屍在哪麼?”冉漣問白蚺。
白蚺道:“當然知道了,這山就像我家後院一樣,魃屍藏匿的地方陰氣與溼氣都很重,如果在山裡我一定可以感覺到。”
“那快幫我們找找。”冉漣喜出望外,做任務遇見外掛,簡直不要太爽。
白蚺點頭,閉上眼,過了會兒復睜開,道:“找到了,我帶你們去。”
“不用了。”玄色出聲拒絕:“你告訴我們方向就好,魃屍對她來說很重要,你幫她找着了也算是還了‘債’,你走吧,我們自己去找。”
白蚺眯了眯細長的眸子,像是在徵求冉漣的意見。
原本冉漣覺得白蚺如果能帶路,那會方便很多,可是看玄色的樣子,他好像並不喜歡白蚺,甚至可以說是很排斥他,而且這個白蚺還總是一副色胚的架勢,便道了謝,說不用再麻煩他了。
於是白蚺只好指着一個方向對冉漣說魃屍藏在一個深潭中,深潭周圍陰氣十足,只要他們接近肯定就會有感應。
目送白蚺一步三回頭地離開,玄色的身體忽然一晃就軟軟地倒了下去。冉漣想都沒想就伸手去接他,已經做好了給玄色當肉墊的準備,沒想到手上接觸到的卻是柔軟的皮毛。
玄色變回了貓型,軟軟地躺在她懷裡,身體還在瑟瑟發抖。
難道玄色剛纔在白蚺面前只是硬撐嗎?怪不得他要趕走白蚺,玄色的身體果然有恙。
“玄色你沒事吧?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病了?”冉漣心疼地摸着黑貓的背,黑貓卻在她碰到自己時貓身僵硬,一溜煙鑽入尾戒中。
“我沒事。”玄色的聲音有點虛弱:“我休息一下就好,你先往白蛇指的方向走,如果遇到危險就叫我。”
冉漣心裡恨死玄色這樣了,看他的樣子,虛弱的連人形都保持不住了還說沒事,有什麼事不能直接告訴自己?自己也很擔心他啊!最起碼他們一起也經歷過那麼多,難道自己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
可縱使自己心裡千般不願,也沒辦法鑽進尾戒把玄色揪出來問個清楚,只好悶悶不樂地開始找白蚺說的魃屍藏匿地。
冉漣邊嘟嘟囔囔邊走了一陣,突然一隻涼手從她身後伸出,將她的嘴捂住,同時用夾雜着淡淡腥氣,冰冷曖昧的氣息往她耳眼吹了一下。
這種熟悉的感覺,冉漣當即就知道是誰了,冷靜下來一手肘向後搗去,身後的人立馬鬆手躲過攻擊。
冉漣回頭瞪向那個始作俑者。
白蚺笑嘻嘻地看着她,打趣道:“小美人還是這麼兇,真是可愛極了。”
被尬撩事件很討厭的事,冉漣抽着嘴角道:“一會兒我揍你的時候你就不會覺得我可愛了!你不是走了嗎,怎麼會在這?”
白蚺笑道:“我在這說明我們有緣啊,你看,連我們的名字裡都一樣有個‘ran’字呢。”
冉漣懶得和他嬉皮笑臉,“你快走吧,一會玄色看見你又要生氣了。”
白蚺道:“如果他要趕我走早就該出現了吧,也不會容我近身。再說,你的那個小貓妖現在身體不太好,我是看在小美人你的面子上纔不跟他一般見識,要是真打起來,吃虧的肯定是他。”
冉漣心中暗驚:“你知道玄色怎麼了?”
“同生爲妖,我當然知道了。怎麼,他沒告訴你?”
冉漣失落地搖搖頭。
白蚺問:“你想知道嗎?”
冉漣點頭。
白蚺將臉湊近她道:“那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冉漣:“……”她深深地覺得她對這個蛇妖先生太客氣了。
於是她伸手揪向白蚺那白瓷般光滑的臉,白蚺立馬邊呼痛邊求饒。
冉漣鬆開他拍拍手,挑釁地看着他。
白蚺捂着被掐紅的臉抱怨:“你一個姑娘家怎麼動不動就動手呢。”接着他又一臉賤笑道:“你這麼關心那個黑貓,怕不是喜歡他吧?”
冉漣一撇嘴:“我就是喜歡他,你能怎樣?快告訴我他怎麼了?”
白蚺聽見這話臉一下垮了下來,小聲嘟囔了句什麼,冉漣沒聽清,問道:“你說什麼?”
“沒什麼。”白蚺迅速調整了表情,問:“他最近是不是總有意躲着你,又總想靠近你?你碰他的時候他就很不自在?”
冉漣想了想,玄色這兩天對她好像的確像白蚺說的那樣,於是點頭。
白蚺道:“這就應該沒錯了,黑貓他發情了。”
“你說什麼?!”冉漣驚呼。
白蚺一字一頓地道:“他發,情,了!雖然我們是妖,但說到底也是動物修煉成型,避不開動物的本能。發情的時候會變得虛弱且敏感……”
……尤其是在喜歡的人面前,很難控制自己的欲|望。
這句話白蚺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