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京都裡的貴人要做新衣裳之時,時常叫着繡娘與香料鋪子的管事一同去。
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話,說是不同樣式的衣衫該是要配不一樣的香料,這樣能爲貴人添上幾分別樣的風華。
聽起來這樣的話是胡扯,可偏生漸漸多了這樣做的貴人。
而此一番,顧南卿正是藉着京都這貴人的習慣,成功的混入將軍府,並且見到且確定了祁寒的身份。
而祁寒聽見繡孃的話,眸色裡劃過一道暗光。
香料鋪子的老闆?
那定是阿姐無疑!
祁寒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心情,有些難以置信,心裡還有一些酸澀與激動。
整整五年,日思夜想,也不過是再想回到她的身邊而已。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顧南卿身上,也許是確認了她的身份,原本急切地心情倒是詭異的平靜下來。
祁寒眸光依舊冷然,沒有將半分情緒泄露在外,所以也自然沒有人察覺到祁寒的異樣。
然後就聽得他聲音乾淨,似是不漫不經心地問道:“那這位姑娘,能拿出什麼香料來?”
顧南卿也不知道祁寒這是認出自己沒,還是刻意裝作不認識自己的樣子。
不過這個時候,在衆目睽睽之下,顧南卿也順着祁寒的樣子,裝作不認識的他的樣子。
“公子想要什麼香料,我的鋪子裡什麼都可以有。”顧南卿這般說道。
祁寒看着他,薄脣微啓:“我想要沉香,加上一些半夏。”
沉香既是沉香木製成的常見而又價格偏貴的香料,而半夏卻是一味藥材。
稍稍聽過半夏這味藥名的人,都有些意外,不知祁寒爲何要在香料中加入半夏。
但是顧南卿的心卻因爲他的話,顫了顫。
祁寒所指的半夏,怕不是一味中草藥,而是她。
他果然是認出自己了,只是說話間,仍是讓人意味不明。
愣神之餘,又聽見祁寒的聲音響起,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只覺得他語調冷了幾分,連聲音都高了那麼些許。
“不是說什麼香料都有嗎?那這沉香加上一些半夏,姑娘如何就遲疑了?是拿不出來,還是——不願意?”
顧南卿緊了緊拳頭,擡眸之時面色如常,認真地說道:“半夏不是香料。”
“那又如何,我就是要半夏!”。
顧南卿心神微動,擡眸恰是對上那雙眸子。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雙眸子。
淺棕色的眸子,盯着她的時候,她便是覺得渾身氣了一身雞皮疙瘩。眸色深邃卻認真地看着她,看似淡漠,但是眸光裡只有她一人的身影。
想着祁寒通說說的那句話。
我就是要半夏!
他,就是要自己。
心顫了顫,顧南卿此刻真的想衝上去,上當初那般將這少年擁入懷中。
可是理智告訴她不能。
以往還矮她半個頭的少年,如今身量已經微微高於她,看起來還有很大的成長空間。
而他們的身份也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那個單純的姐弟關係,一個是將軍之子,一個撐死也只能算是商人。
他們中間在再無當初的姐弟關係,如今明明這麼近,卻又是讓人如同隔着千山萬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