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瑜聽到尹傲天宣佈比賽開始,趕緊收起笑意,左手抓過木棒,右手默運真氣,黑黝黝的菜刀一經出手,頓時飛快動了起來,一片片薄如蟬翼的木片,隨着黑黝黝的刀影,滿天飄撒。
刀癡一看齊瑜手段,立刻就傻眼了。對手雖然不是功力通玄之輩,但是這份刀功,確實是出神入化。如此比拼,確實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但刀癡是誰?到了刀癡這般境界,已經不用身外之物了。刀癡也是左手抓起木棒,右手擯成刀型,掌刀所過之處,也是一片片木片飛落,竟然與齊瑜有點旗鼓相當。
尹傲天在二人之間來回踱步,不時出言或是鼓勵,或是指引,還問及一些有關刀功的修煉問題,偐偐一派資深主持人風采。
齊瑜輕車熟路,率先完成,刀癡也不含糊,隨後完成。
尹傲天將手一舉,“好,雙方完成刀功比拼。現在,我們要統計一下雙方的戰果,誰勝誰負,就看誰削的數量多。拳癡,劍癡兩位前輩,爲了保證公開公平公正,請兩位過來監督一下。”
不用說,九個人頭聚在一起,小心翼翼數着刀癡和齊瑜削出的木片。尹傲天數着數着,暗自頭大,早知道,就弄得短一點,這回可好,搞不好,能有好幾千片。不過,主意是自己出的,怎麼的,也得陪到底。
尹傲天異常興奮,“結果出來了,刀癡前輩六千八百一十三片,齊瑜七千零二十六片。本場比拼,齊瑜獲勝。”
在尹傲天幾人歡呼聲中,刀癡耷拉腦袋,默默走到自家兄弟中。雖然不甘心,願賭服輸,卻是刀癡幾人的信條。
劍癡一臉凝重,緩緩走出,“我來請教。”
尹傲天一見劍癡走出,剛想叫玄真子,卻聽見劍癡道,“這回能不能讓老朽開口,劃出道來啊。”
尹傲天這邊贏一場平一場,就算是輸了,也是平手,因而,尹傲天也無所謂,“也是,總是我們劃道,不太公平。好,劍癡前輩,請說。”
劍癡淡淡一笑,擡眼望天,“老朽不自量力,想跟劍魔尹傲天比試劍法。雖說老朽近百年沒用劍了,但是,在傳奇的劍魔面前,還不敢這麼託大。”劍癡低下頭來,在崑崙弟子散落在地上的劍堆中撿起一把,左腳一挪,與肩同寬,右手把劍一背,左手不經意掐個劍訣,“請。”
尹傲天訕訕笑道,“好說,好說。”尹傲天也撿起一把劍。這回可是檢驗真功夫了。
不是尹傲天不自量力,也不是尹傲天吃飽了撐的。雖然尹傲天的絕技奔雷閃,左手無塵和一指桑海滄田都在危難時刻使用出來,但尹傲天號稱劍魔,雖然在蜀山上得到周輕雲的指點,但還從沒有在實戰中用過。在嚴格意義上,尹傲天絕不是好勇鬥狠的一個人,但是,對於武
學,尤其是劍法,說不上癡迷,也是很歡喜的。有劍癡這麼一個劍術超級高手在前,尹傲天反而不想靠機智取勝,甚至,勝敗都不會放在心上。只想檢驗一下自己的劍術,畢竟,跟這樣的高手過招,本身就是一個提升實力的絕佳機會。
尹傲天一臉嚴肅,長劍橫於胸前,右手腕一翻,一記仙人指路直直指向劍癡胸口。
劍癡不避,不擋,劍尖一擡,沒有任何花哨動作,向尹傲天持劍手腕襲來,竟然是後發先至,好像尹傲天自己把手腕撞向劍癡的劍尖一樣。
說是遲,那是快。僅僅眨眼不到的時間,尹傲天就驚出一身冷汗。沉肩低肘,不退反進,避開了劍癡的劍尖,身體向前,劍自下而上,撩向堅持的咽喉。
劍癡讚道,“好劍。”如果按常規,劍癡應該後退一下,以避其鋒芒。但對於劍癡這樣級別的高手來說,對先機的理解和把握以及調控能力,不是一般的強,是超強。先機意味着什麼?是主動,是勝利的前提。所謂的後發制人,那不是一個級別的對話。劍癡身形一矮,以右足做軸,身體一旋,劍自肋下挑出,一記回頭望月,刺向尹傲天胸口。
尹傲天眼見劍癡身形陡然矮下來,不待招式使老,雙足緊緊定住,腰間發力,肩帶肘,肘帶腕,腕帶劍,順勢一抹,緊貼着劍癡的長劍,卻沒有交接上,去削劍癡的手指。一招還一招,這回,就好像是劍癡的手指往尹傲天的劍上送一樣。
劍癡意在劍先,劍隨意動,本是矮着的身形霍然暴起,身體一轉,劍隨身行,掄圓了一記怪蟒翻身,劈頭向尹傲天砍來。
二人誰也不後退一步,只在近在咫尺的範圍內打鬥,每一招都在招式未老之際被對手化解,甚至是招式未出,已被對手封住。這樣你來我往,聽不到金鐵之聲,幾十招未見輸贏。
劍癡仰天長嘯,大呼過癮。身形一撤,足尖輕點,身形猶如狂風驟雨,鋪天蓋地般襲向尹傲天。
尹傲天此時,經歷了與劍癡的短暫賭鬥,已經到了物我兩忘的境界。不但感知不到疲乏,就連自身也感知不到。眼見劍癡如此模樣,不覺厲聲狂叫,奔雷閃的人間極速瞬間展開。這是以快打快的戰法。旁觀者只能見到鬼影般的二人倏分倏和,根本見不到二人是否交過手。
劍癡感覺尹傲天的奔雷閃越來越快,遠在自己的身法之上,這樣打下去,必然要吃虧。因此生生定下身形,一柄劍四面八方點出。內力催動之下,劍尖爆出條條璀璨劍芒。
尹傲天趕緊也停下來,不能再用奔雷閃了,不小心都能撞到那劍芒之上。劍癡一見尹傲天停下,催動全身功力,發出了志在必得的一劍。
天地變色,愁雲慘淡,鬼神皆驚。一匹白練,天外飛鴻般,照向尹傲天。
那是躲無可躲,避無可避的一劍。尹傲天右手背劍,左手成掌,迎着白練緩緩推出。
春意盎然的一擊。流水融冰的一式。令人有着無限親切感的左手無塵。
劍癡陡感自己的劍氣竟然無影無蹤,體內磅礴的功力沒有了前序的鋪墊,竟然要反噬自己。劍癡大駭,百忙中,左手五指前彈,真氣破手而出,幻化出五柄長劍,照着尹傲天上下左右盤旋斬去,劍癡體內感覺好點,但還是氣血翻涌,右手點了兩點,又是幻化出兩柄長劍,直直指向尹傲天。
刀癡,拳癡駭然道,“旋風七絕劍。”
寂寞,蒼涼,古樸渾然。尹傲天迷離的眼神中,透露着這樣的意味。劍交左手,右手不經意般的彈出一指。
無盡的時光流逝,滄海桑田般的歲月旅程。
七柄幻化的長劍,也迷失在這迷離的時空。
叮叮噹噹,咣。七柄劍撞到一起,爆碎。
劍癡眼見自己從未施展過的絕技,竟然如此輕易被破,心中已經不僅僅是驚訝所能形容的了。生死榮辱,對於劍癡,也不是什麼值得留戀的東西,但是,一種信念,對於武學執着的信念,使他有着必然的選擇。
“四相劍。”劍癡把羽化破空而沒有仙去的悟道,使用出來。
在常人眼裡,這四劍都不是指向尹傲天本身,覺察不到什麼。尹傲天卻是明瞭其中玄機。這四劍雖不指向身體,卻是把上下左右全部封死。不管你怎麼動,這四劍始終圍繞在你周圍,直到這四劍歸而合一,把你擠成粉末。
尹傲天不斷後退,卻始終擺脫不了。眼看着劍光即將及體,尹傲天靈光一閃,掄起手中長劍,狠狠砸向劍癡的腦袋。
兩敗俱傷的打法,幾乎無賴的打法。
劍癡撤回身形,匪夷所思地看着尹傲天——不是什麼生死相搏,犯不着同歸於盡。
尹傲天暗叫慚愧,誰說武俠小說沒用?要不是看了《笑傲江湖》,看了令狐沖對付東方不敗的伎倆,今天可就丟人了。
劍癡扔掉手中長劍,一拱手,“今日領教劍魔尹傲天風采,足慰老朽平生。若是尹大俠龍魂劍在手,老朽恐怕是不堪一擊。”說完,看看刀癡,拳癡兩個弟兄。刀癡,拳癡微微點頭。
尹傲天也扔掉手中的劍,擦擦腦門上的汗水,“小可感謝劍癡前輩指點,我是第一次完整使出全部絕學。要不是劍癡前輩這樣的高手激發,我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達到這樣的境界。”尹傲天是真心實意地說出這些話,不是虛情假意的敷衍。
劍癡長嘆道,“唉,還未恢復全部功力。”搖搖頭,“要是恢復了全部功力,我們兄弟就算是聯手,也……”刀癡,拳癡深以爲然,也是十分沮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