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千雪……蓬萊仙島上的那隻九尾狐!
猶記得當年,她與南宮幻黎兩個人將它從妖靈峰之中救出來時還是個不能化形的小小白狐,轉眼之間,再見,居然已經修成了人身!
“千雪!你化成人身了,師兄可是知道?”夏凝裳彎了彎眼角,突然有些促狹。
還是狐狸身時的慕容千雪便最是喜歡膩在南宮幻黎的身上,此時化身成如此嬌俏可人的摸樣,也不知大師兄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聽聞夏凝裳的話,慕容千雪傷感的情緒頓時消散殆盡,立時嘟着嘴,哼唧半晌,卻愣是一個字都未說出來。
燕景瑞笑了笑,寵溺的撫了撫夏凝裳額前的碎髮,道:“南宮就是因爲慕容千雪化身成了個女孩兒,跑去青葉那做了和尚。”
夏凝裳愣了愣,半晌才喃喃道:“哎!師兄那個笨蛋。憑着他那點智商,恐怕要讓他自己看透要費上一番功夫了。”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知不知。”慕容千雪忽而垂了腦袋,低低嘟囔半晌。
“聽聽,聽聽。小千雪這是預備和南宮那個笨蛋告白了。可惜,南宮那個笨和尚不在。”燕景瑞難得調侃道。
慕容千雪頓時漲紅了臉,奪門而逃。
夏凝裳嗔了一眼燕景瑞。心頭卻是一陣沉重。南宮幻黎的身份她知道,南宮幻黎心裡的那個女人,她亦是知道。東勝皇室獨斷專橫,東勝五大世家的弟子都有交留質子在東勝皇室之中的規定,爲的就是防止五大世家有一日會對它們納蘭氏起了反心。
東勝先皇在即將賓天之時,對五大世家起了殺心。當時的九公主納蘭盈,助南宮幻黎逃出帝都,卻在最後之際拔刀自刎。
夏凝裳直到現在依然記得,那日轟雷急電,大雨滂沱,馬蹄聲,喊殺聲,聲聲驚心動魄。
那時,她就站在不遠處,蒙着黑麪與人廝殺,隱隱聽見南宮急促且希冀的說話聲傳來,他說:“盈盈,你幫了我,救了我,便是背叛了你的父皇,東勝皇室再容不下你了,你不能回去,你跟我走吧!我會待你好,會愛你一輩子!”
廝殺中的夏凝裳,那時滿心以爲大大咧咧的南宮終於開了心竅,滿心以爲他會收穫他的幸福,能夠拉着納蘭盈的手就此遠走高飛,海闊天空任鳥飛,肆意瀟灑的幸福生活下去。
可是,這個想法纔在夏凝裳的腦海之中閃現,她便聽見納蘭盈擲地有聲的說話聲,她竟然說,“不,南宮,我不能背棄我的心意,眼睜睜看着你死,可我也不能背棄我的父皇,背棄我的親人。親人,愛人,我哪一個都捨不得。所以……南宮,我不能跟你一起走。”
納蘭盈的說話聲方纔落地,南宮幻黎一聲撕心裂肺的長嚎便直上九霄。
夏凝裳直到那時,纔看清發生了何事。
納蘭盈竟是那般決絕,只見彎刀出鞘,一陣白光劃過眼前,頓時鮮血飛濺,噴涌的血柱卻又在眨眼之間融於了無邊的水幕之中。
她竟然毅然決然的拔刀自刎在南宮幻黎
的面前,去得那般無怨無悔。
直到此時,夏凝裳依然記得,納蘭盈捧着自己的一縷烏髮,倒在南宮幻黎懷中的情形。
她是那樣一個美麗又多情的少女,有着寧靜平和的眼神,有着讓人過目不忘的美麗容顏。她將那縷烏髮遞到了南宮幻黎的面前,她說,“你要過好每一天,開開心心的活着。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你帶着我的烏髮,帶着它便如帶着我,替我走遍這神州大陸吧!”
一句輕輕巧巧的話,便永生鐫刻在南宮幻黎的腦海裡。想要忘記,又豈能是那般簡單的事情。
納蘭盈的生命,納蘭盈的深情,南宮幻黎只怕再不能忘懷了。
輕輕嘆出一口氣,夏凝裳不覺紅了眼。
燕景瑞瞧着夏凝裳的樣子,知道她這是想起了往事,忽得摟緊了夏凝裳,緩緩笑道:“負了便是負了,南宮幻黎終有一日會想明白的。他與慕容千雪到底有沒有那份緣,也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想它那麼多做什麼?”
夏凝裳抿了抿嘴,無聲點了點頭。是呀,如今她都自顧不暇,去想南宮幻黎的爛桃花做什麼!
“我帶你出去玩?”燕景瑞抿嘴笑道。
夏凝裳揚了揚眉,頗爲意外。“去哪裡玩?”
燕景瑞自是不答,揚手瞬時將夏凝裳打橫抱在懷中,溢出一絲輕笑,“去你最愛去的地方。”
……
夜幕低張,華燈初上。燕景瑞拉着夏凝裳的手一路從江陽郡的東城逛到西城,兩人親密的肩並着肩,走走停停,猶如熱戀之中的少男少女。
暗雪閣地處大燕最東處的江陽郡,少有動亂,千年來更是沒有發生過戰事,因此,江陽郡的夜晚甚是熱鬧。
“你帶我來玩,就是讓我來瞧一瞧江陽郡的熱鬧嘛?”夏凝裳一邊眉眼彎彎的咬着燕景瑞手中的冰糖葫蘆竄,一邊笑眯眯的問道。
燕景瑞自是不答,只是一路帶着夏凝裳吃吃小食,看看美景,一直來到一處名爲“無恨樓”的賭館門前。
夏凝裳看着那賭館前的“無恨”兩個大字,微微揚了揚眉。“想幹嘛?”
燕景瑞低低輕笑了聲,拉着夏凝裳一步邁入無恨樓之中。
樓中人頭攢攢,甚是熱鬧。嘈嘈雜雜的聲音此起彼伏,瀰漫着酒味,汗臭味和女人身上濃重的胭脂味,至於男人們,則是一個個的滿頭熱氣,滿臉汗光。
放眼望去,有人眉飛色舞,有人垂頭喪氣,有人鎮定從容,有人緊張得全身發抖。
夏凝裳粗粗一掃,瞧見樓內花木竹石掩映之中,有諸多豪門子弟,亦是有許多的販夫走卒,她不禁眯了眯眼,嘆道:“本以爲龍城賭館已是一絕,卻不知這小小的江陽郡中,也有這麼一塊寶地。”
燕景瑞掩嘴笑道,“知道你最愛玩這個,今日帶你來,讓你玩個夠。”
夏凝裳眉眼彎彎,眸中閃出數道促狹的笑意。
燕景瑞拉着夏凝裳往前走了幾步,陡然間,整個無恨樓都安靜了下來。有一個身
穿翠綠長衫的男子快步走了過來,拱手衝着燕景瑞行禮問安,“這位公子,在下是無恨樓的管事,您有什麼吩咐,在下辦得到的,一定照辦。”
夏凝裳斜斜瞟向燕景瑞,只見他眉目之間隱着淡淡的笑意,衝着那管事溫聲說道:“替我備下一千個籌。”
那管事立時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賠着笑說道:“這位公子,在下備下一千貫給您,還望您移步到後廳休息?”
燕景瑞揚了揚眉,有些不悅,“一千貫?管事這是何意?今日,我是來賭錢的,不是想來惹事的。”
那管事立時又是一層細密的冷汗冒了出來。
夏凝裳已經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看來,燕景瑞這廝沒少來這無恨樓撈錢,都把人家管事嚇成那樣了。
聽見夏凝裳的笑聲,燕景瑞立時紅了臉,他掩嘴咳嗽了一聲,道:“管事的,今日不是在下賭錢,是在下的內子來玩。”
一聲“在下的內子”,立時讓夏凝裳騰起兩坨潮紅。
那管事的聽見燕景瑞的話,拿眼瞅了瞅夏凝裳,見小娘子柔柔弱弱的樣子,一時心中有些猶疑。
“我家內子只會玩骰子。”見管事的猶豫了,燕景瑞立時又補充道。
搖骰子?這可是個手藝活,即便是想出千,那也得苦練,絕對沒有運氣一說。
管事的又瞟了一眼夏凝裳弱不禁風的靠在燕景瑞身側的樣子,立馬又改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打哈哈道:“那好,在下就陪公子的內子好好玩玩。”
見管事的答應了,夏凝裳在心中默默爲他點了三根白蠟。骰子可是她的強項!
……
大廳的正中央,一處方案被騰空,有小廝那處一隻玉做的骰蠱和三粒骨骰,無恨樓中的賭客們一哄而上,紛紛化身成捧着熱茶瞧熱鬧的看客。
那管事的見一切準備妥當,問道:“不知這位小娘子要賭多大的?”
夏凝裳仰頭看向燕景瑞。她的身上可沒帶銀子,要賭多大的,還得燕景瑞說了算。
燕景瑞寵溺的颳了刮夏凝裳的鼻尖,旁若無人的再她的眼瞼之上落下一吻,這才轉頭衝着那管事的說道:“一局定輸贏,就賭萬兩黃金。”
一賭定萬兩黃金!
霎時間,不僅夏凝裳愣了愣,連着一旁捧茶當看客的賭徒們亦是着實驚嚇了一番。
那管事的更是被嚇得倒抽了一口涼氣,要知道,整個無恨樓也就值個萬兩黃金而已。
“公子,不知你身上是否帶足了萬兩黃金?”那管事的皺了皺眉,問道。
夏凝裳亦是轉眸看向燕景瑞,只見燕景瑞衝着夏凝裳眨了眨眼,像是變了個戲法一般,從夏凝裳的袖中掏出一張銀票,拍在那管事的面前。
“這是元氏票行的萬兩銀票。管事的儘管驗票。”燕景瑞眉眼不動,冷冷說道。
此時,夏凝裳忍不住眉心一跳,今日燕景瑞說是帶着她出來玩,可爲什麼,她總覺得他還有另外的一番心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