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郁。
昏黃的燭光,在牆面上投下淡淡的暗影,有三個人,一個搖籃在牆面上晃動,畫面溫馨而美好。
小小的影子動了動。
戰十七的小腦袋不住的點啊點,水汪汪的小鷹眸已經睜不開了,他站起來,拉着冷夏撒嬌:“娘,十七困了。”
冷夏會意,披上件外衣,準備送十七回房,兒子長大了,已經知道要自己睡了。
“臭小子!”戰北烈逗着“咯咯”笑的閨女,掀起眼皮嫌棄的賞了他一眼:“四歲的男子漢了,還整天讓你娘送。”
小鷹眸立馬精神,染上幾分鬥志昂揚,讓本就俊美的小臉兒,更是光彩奪目。
“你嫉妒啊?”
某男咕噥了幾句,懶的搭理他,抓着閨女的小拳頭搖來搖去。
耳朵尖兒豎起來,戰十七偷偷的聽,聽見某男偷偷的碎碎念:“真是個不可愛的小孩,怪不得小鳥長不大……”
小鳥長不大……
小臉兒頓時紅彤彤。
助跑,起跳,一個高蹦起來,戰十七惱羞成怒,趴在某男的肩頭上,“啊嗚”一口啃了他耳朵一下,留下兩個可愛的小齒印招搖過市,“咻”的撒開小短腿,以光的速度衝了出去。
孃親說了,對待敵人,逮着機會就要上,沒有機會製造機會也要上,但是在得到了甜頭之後要懂得適可而止,賺了就溜,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某男瞪眼,瞧着一溜煙兒跑走了的小身影,輕柔的放下閨女提腿就追。
“小兔崽子,別讓老子逮着你!”
“小爺怕你啊!”
瞧着那一大一小,這幾天重複上演了無數次的你追我趕,冷夏笑眯眯的爲小歌謠掖了掖被角,“等着,孃親去拉架。”
吹熄了油燈,慢悠悠的跟了出去。
房間內靜悄悄,只剩一個小小的搖籃晃晃悠悠,月色透過窗格灑下,偶有初春的微風撩起紗簾,盪漾出一陣清脆的鈴樣笑聲。
忽然,房外的窗紙上,投上一條纖細而嬌小的影子。
吱呀……
房門被從外面推開,灌進一陣清涼的風。
人影習慣性的四下裡打量了一番,房間內黑漆漆的幾乎什麼也看不清,她似乎早就確認這裡不會有其他人,亦是對這裡的擺設極爲熟悉,關上房門,緩慢的繞過藤椅、圓桌,一步一步朝着牀榻,不,是牀榻旁小小的搖籃走近……
寒光一閃,手中出現了一柄鋒銳的匕首,利刃在月光的清輝下冰冰凌凌,閃爍着猙獰的光芒。
來人的脣角勾起個端莊又狠辣的笑容,高高的舉起匕首。
“咯咯……”
清脆的笑聲傳來。
來人臉上的笑驟然僵住,即便屋內昏黑一片,她依舊能分辨出,這稚嫩的嬰兒笑聲,不是從搖籃裡發出!
同一時間,油燈大亮。
來人猛的一驚,此時終於清晰的看見,這搖籃裡空無一人!
轉頭朝着圓桌看去,桌邊呆呆的坐着一個男子,眉目疏淡,一身清冷,淺淡的眸子裡空洞一片,似是在看她,亦像是掠過她看向別處,他的衣襟處鼓鼓囊囊,一陣微動後,躥出了兩個烏溜溜的腦袋。
一個黑不溜丟的小老虎,一個粉雕玉琢的小丫頭。
“嗷嗚……”
“咯咯……”
來人不過片刻,已經鎮定下來,雖然不知道應該空無一人的房間裡,這個男人是怎麼進來的,但是現在明顯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打量了這個男人一番,從他呆板的眸子裡,得出一個他明顯腦子有點毛病的結論。
亮起的油燈下,她的身段嬌小玲瓏,面貌極美,透着股狐媚勁兒,偏偏細長的倒吊眼眸中,盡是高高在上的端莊,她朝着男人微微勾脣,即便穿着宮女的服侍,也不減多年處於高位的淡淡雍容。
她道:“把她給我。”
腦子有毛病的男人,彷彿沒聽見,眼珠微微下移,伸出手把胸前的兩個小腦袋給摁了下去,滿意的繼續發呆。
胸前一鼓一鼓,兩個小腦袋再次躥了出來,小黑虎打了個哈欠,小丫頭鳳眸淚汪汪,哀怨的瞅着他的下巴,淡淡的眉毛一皺,小嘴兒一咧,就要大哭。
某個愣子一哆嗦,立馬伸出個手指,讓這難搞的小丫頭啃着,小丫頭眼淚說來就來,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眼眶裡已經凝滿了打轉的淚水,淚珠掛在長長的睫毛上,要掉不掉的小模樣任是誰看了,都得心尖兒一軟。
所以,被啃了一手口水慕大神醫,在猶豫了片刻之後,選擇了忍。
來人皺眉,知道這麼耽擱下去,討不了好,迅速朝着外面跑去。
吱呀……
房門洞開。
一聲輕嗤傳來,清冽的女音含着笑意:“還真把愣子當傻子了?”
站在旁邊的戰北烈,其實很想說那愣子分明就是個傻子,不過想了想終於吞了回去,畢竟閨女還被挾持在人家手裡呢。
兩人的後面,站着翠綠的娘娘腔花千和扛着把大彎刀的拓跋戎,笑眯眯的眼眸中含着無匹的殺氣和冷意。
“太后娘娘,好久不見。”
來人正是花媚,她迅速朝後看去,另一頭的窗戶打開,露出了老頑童一個白花花的腦袋,和葉一晃笑的賊精賊精的臉,倆人朝着花媚擺擺手,得得瑟瑟打招呼。
到了這個時候,哪還有不明白的,這房間內所有的出口都被堵死,花媚也不再做垂死掙扎。
她儀態萬千的冷冷一笑:“你們下套?”
這的確是冷夏和戰北烈下的套。
想要害她母女的人一直隱於暗處,他們料想過也許就是花媚,可皇宮有多大,宮裡的人有多少,鐵了心使出手段隱藏在裡面,要找還真的找不出來,那人就像一條蟄伏的毒蛇,隱藏在陰暗的角落裡時時刻刻的盯着,等待着在最有利的時刻驟然出手,伸出她沾滿了毒液的獠牙。
那日兩人無意間撞見梅林伸出的宮女,雖覺得奇怪卻也一時被糊弄了去,畢竟花千這不着調的娘娘腔,大半夜讓人摘梅花這種事,還真的是極有可能。過了幾日一番調笑,卻讓花媚暴露了出來。
冷夏一腳踹過去,瞪眼:“回去聞你的梅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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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花千卻是滿臉迷茫:“什麼梅花?”
只從這反應,冷夏和戰北烈就知道,花媚在她們的眼皮子底下,溜了一次。
那麼瞭解花千的人,除了她之外,別無他想。
一次是疏忽,第二次卻絕對不可能,既然花媚時時刻刻在暗處盯着她們,那麼他們就做出一場好戲,連續多日來,每天的這個時候父子倆打打鬧鬧跑出房,冷夏一臉輕笑着去拉架,順便把小十七送回自己的房間。
連續多日,這個時間只有小歌謠在房間裡。
你不是在找機會麼,那麼咱們送給你機會!
引蛇出洞,甕中捉鱉!
衆人關上房門,走了進來。
“既然已經走了,何苦再回來……”
若是她老老實實的從地道跑了,隱居在某個犄角旮旯裡,這一輩子平淡的生活,天大地大,她們也未必能找的到,偏偏要回來使使壞,給自己落下個萬劫不復的境地。
何苦來哉?
花媚此時已經知道必死無疑,也不做那些求饒的姿態,慵懶的坐進了一張藤椅,倒吊的媚眼不離冷夏,來回摸索着打量着:“不回來親眼看一看我的對手,哀家怎麼能甘心!”
對手……
冷夏把這個詞在舌尖琢磨了一番,輕輕的笑了。
若說她的手段毒辣,即便是當世一些男子及不上,狠心殺死寵她至極的南韓先皇,利用親生的兒子坐上高位,將親父推出掩人耳目,更是曾經動過殺了公孫銘的念頭,也的確的親手殺死了花重立,若非花重立死在地道里,冷夏也不會認爲花媚已經從地道逃了出去。
爲了權勢做到這份上,冷夏也不得不叫一聲好。
然而這些卻是她瞧不上的,拋棄了親情友情愛情,丟掉了世間最珍貴的情意,去做那權勢的奴隸……
用戰北烈的話說,世界觀就不是一個起跑線!
對手,她還不配。
瞧着她眼角眉梢毫不掩飾的不屑,花媚的眼中漸漸的變冷,面上卻是毫不動氣,展現了一個身居高位十餘年的女子,應有的氣度和威嚴。
她一眨不眨的盯着冷夏,冷笑道:“終於看見了,也沒什麼不同,你不過是運氣比較好,哀家汲汲營營十幾年沒得到的那把椅子,你卻輕易的坐上了!”
冷夏直接懶的搭理她。
早在四年前,這個女人曾教唆周儒珅出手,又在十七被方義挾持的時候幫了一把,現在又想動她的小歌謠,這些加在一起她死上千萬次都不夠,然而此時真的見到她,前無路後無門,四面楚歌離死不遠,還死死的要保持着她太后的威儀。
她已經完全沒了想殺花媚的慾望。
一個可憐可悲的女人。
戰北烈更是直奔慕二,搶閨女去了。
花姑娘狹長的眸子眨巴眨巴,冷意蔓延的蹲下身子,涼颼颼問:“小十七啊,你說這個女人要怎麼死呢?白綾?毒酒?火燒?水淹?大卸八塊?五馬分屍?”
他掰着手指,饒有興致的數啊數,最後一拍大腿,翹着蘭花指點頭:“要不丟去喂狗得了……”
每數一個,某十七就抖一下,數一個,抖一下,恨的冷夏想一腳把娘娘腔給飛出去!
帶壞她兒子的東西!
小十七抖完了,摸着小下巴思索片刻,弱弱對手指:“花姑姑,咱們不要殺她了。”
某親媽暗暗點頭,好兒子,懷有一顆仁慈之心。
還沒誇讚完,就見某小孩小鷹眸一亮,握拳:“孃親曾說,殺人的最高境界是不見血,嗯,花姑姑,咱們把她做成人棍,丟進個翁子裡,讓她每天看着你風風光光,口不能言身不能動,讓心裡的嫉恨把自己給鬱悶死!”
小孩兒說完了,小鷹眸眨巴眨巴,很是得意。
噔噔兩步跑到孃親身前,仰着小腦袋討賞:“娘,殺人不見血,十七說的對不對?”
冷夏伸到一半的手,縮了回來,再伸出去,再縮回來,嘴角不斷的抽搐着,她到底是要說對,還是不對呢……
這小惡魔!
終於,在一片一片被語出驚人的戰十七嚇成的石膏像中,望着兒子燦爛的笑臉,某女摸摸他的小腦袋,含淚應道:“對。”
戰十七樂了。
“你們想羞辱哀家?”
花媚手中的匕首,猛然舉起,抵到了脖頸處,姣好的姿容上帶着視死如歸的狠戾:“哀家不會給你們這個機會!”
冷夏嗤笑一聲,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把兒子給扯過來,整理整理他剛纔和戰北烈一番爭鬥的頭髮,就聽花媚哈哈大笑:“慕容冷夏,你是不是很好奇,東方潤究竟去了哪裡?”
柳眉一皺,冷夏教育:“跑的滿頭是汗,也不怕染了風寒。”
“你一定知道,他不在楚軍中了吧?你猜他去了哪裡?你不會猜不到的,你太自傲了,也太自信了,你以爲沒有人能斗的過你們嗎?”
小十七弱弱的縮了縮脖子,把額頭上的汗擦去,噔噔兩步跑去看妹妹去了。
冷夏望着那邊小歌謠外圍着的男人和兒子,第三次認清了她是個狗不理冷包子的事實。
無奈,嘆氣。
“你是不是對這個天下勢在必得?對你的秘密武器得意非常?慕容冷夏,你錯了!就算你贏了哀家,你也贏不過東方潤!”
那邊小歌謠的笑聲清脆,冷夏一腳踹在滿臉幸災樂禍的花千屁股上,咬牙:“再笑的這麼賤兮兮,我就把你丟出去!”
花姑娘揉着屁股,躲到拓跋戎身後,尋安慰去了。
“慕容冷夏,你不用裝作不在乎,你不想一想,爲什麼在這個時候,東楚的大軍依舊不撤兵,東方潤究竟去了哪裡?哈哈哈哈……我很想看看,以後你這張淡然的臉上,會出現什麼樣的情緒!”
花媚看着這個房間裡,沒有一個人表現出對她的話的興趣,恨的心底火燒火燎,她收了臉上的大笑,倒吊的眼眸中殺機涌現,勾着櫻桃小口,咬牙說出最後一句。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這纔是最有意思的,不是麼?”
心底忽然一動,有什麼一閃而過,冷夏沒有抓住。
她終於擡起頭,自見到花媚之後第一次正視她,輕笑道:“要我幫忙麼?”
嗤!
鋒利的匕首,終於割上自己的喉嚨。
鮮血噴涌而出,花媚睜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冷夏,臉上是不甘也是快意,彷彿已經預見了她悲慘的結局,卻沒有機會親眼看見那一幕了,在冷夏微皺的眉梢中,“砰”的一聲,倒了下去。
終於,衆人停下了手裡的事,對視一眼。
花媚直到死前,也沒有問過公孫銘哪怕一句,她的一切表現都證明了這個女人沒有分毫的悔過之意,若是如此,那麼即便是問,她也不會說,她想看的就是他們心急火燎的表情,他們怎麼會給她這個痛快。
然而雖然表面上無波無瀾,他們的心裡都有一個不好的預感縈繞着,花媚憑什麼那麼有信心,她的信心並非是僞裝而來,這點他們都看的出來。
東方潤去了哪裡?
天大地大,要找一個打定了心思藏起來的人,並不容易,如今能做的,就是讓長安那邊,時刻注意着。
冷夏斂下眸子,淡淡的呢喃着:“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哇——”
一聲震徹天地的嬰兒哭聲,頓時將她的思緒給牽了回來,她這閨女的名字,還真是沒起錯,長歌,放聲高歌,這一哭起來的大嗓門,嘹亮的聲音震的人耳朵嗡嗡響。
戰北烈一驚,瞧着小歌謠哇哇大哭的模樣,那眼淚像是泄了閘的水,嘩啦嘩啦洶涌澎湃。
相當不捨的,把閨女朝前推了推,塞回了呆子的手裡,小歌謠立馬不哭了,眼淚收的倍兒快,破涕爲笑。
沒有牙的小嘴兒啃着某個呆子的衣襟,啃的他胸前大片大片的口水,嘴角浮出個漂亮的笑容,那亮晶晶酷似冷夏的小鳳眸,水漾漾的彎成了一個月牙,極有殺傷力。
“咯咯……”
大秦戰神被殺傷了。
鼻子裡的氣息瘋狂的亂竄,他惡狠狠的瞪着面前這發呆的愣子,咬牙:“你給老子閨女幹了什麼?”
憑什麼老子心心念念盼了六年的閨女,一出生老子還沒抱熱乎,就讓你給拐了去了!
你這個披着人皮的禽獸!
面對着戰北烈瘋狂而猙獰的怒火和醋意,呆子依舊是那個呆子,一心研究着胸前那片髒兮兮黏糊糊的口水,淺淡的眉毛皺成了團。
他擡頭,呆呆望着面前暴走的男人,那意思:是你閨女,對我做了什麼……
他媽的,還敢嫌棄老子的小公主!
瞧見他那讓人欠揍的表情,戰北烈吸氣,呼氣,間隙默默問候了呆子一家,順帶未來的一家!
大手賊兮兮的伸出來,決定再接再厲的試一試,他悄悄的,悄悄的拖住了小歌謠的兩隻胳膊……
淡淡的小柳眉一皺,漂亮的眼睛閉了一下又睜開,眼眶裡再次聚集了淚水,打着轉兒的瞅着他爹。
戰北烈趕緊縮回手當自己什麼都沒幹的望天。
小歌謠好似覺得威脅消失,頓時轉過小腦袋,繼續啃着那片無比美味的,呃,衣襟!
玻璃心碎了一地,某男堅信她閨女是被呆子蠱惑了,袍袖一揮,一隻茶杯咻的一聲,砸了過去。
愣子一閃,輕巧的避過,高飛到陽臺上,腳還沒站穩。
緊跟着一個掃帚當頭襲下!
大秦戰神現在的心情複雜無比,急需把心頭的一口鳥氣給噴出來,老子沒吐血已經對得起這麼多年的修養了,還不讓他生氣揍人麼?
慕大神醫,破天荒的……翻了白眼。
腳尖一點,飛起的速度讓小姑娘“咯咯”笑了出來,漂亮的眼睛四處瞅瞅,一眼瞧見了舉着掃帚揍人的親爹。
某男微笑,手上一個用力,掃帚頓時四分五裂,變成一絲兒一絲兒的飄在半空,竟有幾分仙女撒花的別緻。
戰北烈瞪眼:“把老子閨女的眼睛,給捂起來!”
慕二回瞪,傻不愣登的,極其聽話的,捂起小歌謠雙眼。
小姑娘的世界一片昏暗,自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麼的精彩,某個男人沒了掣肘,什麼親爹的和氣溫藹全部丟到一邊兒,黑着臉“噌”一聲躥起來,怨氣橫生追着慕二。
揍!
揍他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揍他個鬼哭神嚎,花開爛漫!
於是乎,南韓的皇宮中出現了這樣的一幕,前面一個白麪呆子咻咻咻的躲,後面一個黑臉煞神嗖嗖嗖的追,中間摻雜着一個嬰孩兒咯咯咯的笑聲……
這樣的畫面整整持續了數日,最初的一次大半夜,甚至有人以爲見了鬼,將南韓的皇宮弄了個雞飛狗跳。
而如今,一切司空見慣了之後,出現了三種不同的態度。
一種習以爲常,見到的只淡淡的目送這兩個身影飄遠,該幹嘛幹嘛,絲毫不影響手裡的活計:“又開始了啊。”
一種捶胸頓足,這一個王爺一個神醫,咋就沒日沒夜的追來躲去呢:“正事不幹,正事不幹!”
一種歡欣鼓舞,“買定離手了啊,戰神和神醫的大碰撞,小公主究竟花落誰家,讓咱們拭目以待!”
而冷夏對於此事的態度,則是看好戲的成分多一些。
每日裡搬個躺椅到院子裡,喝着茶水嗑着瓜子,腳邊兒蜷縮着毛茸茸的小黑虎,身邊兒蹦躂着燦爛爛的小十七,這日子過的是舒服又安逸,怎一個快哉了得!
花媚的威脅已經不見了,關於東方潤到底去了哪裡,她想了幾日沒想出個所以然,就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後,誰都能預想的到,太平的日子應該是不遠了,不論是戰北烈還是東方潤,都對這天下勢在必得。
要說起來,大秦如今已經佔了這天下的接近五分之三,西衛又是和大秦同穿一條褲子,四比一的比例,東方潤是沒有半點的勝算,但是如果他龜縮在東楚的話,想要吞掉東楚也未必就那麼容易。
原因很簡單,海戰!
而東方潤也絕對不是肯穩穩當當偏安一隅的人,所以在未來的某一天,大戰定然會開啓,有的事情,該來的總會來,要躲的也躲不過,如今,不如悠然的享受一下這暴風雨前的寧靜。
當然了,除了冷夏這麼淡定之外,任誰也不會認爲,那兩個男人滿天飛,會有寧靜。
嗒嗒嗒嗒……
叮鈴噹啷……
各種聒噪的聲音一同作響,眼睛不睜冷夏也知道是誰來了,尤其是空氣中這濃郁的香風,正呈着光的速度朝自己飛速聚集。
她懶洋洋的掀了掀眼皮,忽然一愣。
怎麼這一追一逃,還組上團了?
遠方,花姑娘揮舞着帕子,朝着這邊撒腿兒飛奔,不時的回頭瞄上一眼,驚恐的嗷嗷叫着彷彿見了鬼。
後面,拓跋戎咬碎了鋼牙,黑着張粗獷的臉狂追不捨,間隙處大喝一聲:“坑爹的東西,別讓老子逮着你!”
“娘,花姑姑怎麼了?”小十七趴在她的膝上,好奇的問。
冷夏笑眯眯,託着腮很有興趣想知道,拓跋戎是怎麼了,甩着兩條蘿蔔腿兒追兔子,氣的連輕功都忘了用。
香風襲人,翠綠的影子一閃,花千躲到了她的身後,撅着個屁股掩耳盜鈴,碎碎念:“看不見我看不見我他看不見我……”
拓跋戎喘着粗氣,一腳踹在他屁股上。
花千立馬尖叫:“冷夏救我!”
唔,這聲音,跟耗子被踩了尾巴一樣,某女彎着眸子,意思意思賞了句:“那啥,有話好好說。”
小十七跟着點頭:“衝動是魔鬼。”
花姑娘感動不已,一轉頭,滿腔熱情頓時凝結,氣的想跳起來掐她。
這母子倆託着下巴,兩雙四隻亮晶晶的眸子好奇的瞄着,嘴上勸着架,臉上卻明明白白的寫着:“揍啊,揍這丫的!”
花千哀嘆一聲,不長記性啊,跑到這對坑爹的母子身邊來避難。
來都來了,他也只好再朝着冷夏拱了拱,一手捂住臉,一手揉着屁股:“別打臉,別打奴家的臉!”
“不揍臉?”某男哼哼獰笑着,雙眸冒着火:“不揍臉準備去見誰?”
不怕死的娘娘腔立馬接上:“莫宣。”
接完懵了,這賤嘴。
冷夏歪着頭想了想,長安的人是早該來了,竟然耽誤了這麼久,如果是莫宣的話就說的過去了,估計那人也在一路上做心理建設,想辦法躲着花姑娘呢。
等到他來了,她也可以和戰北烈收拾收拾回大秦了。
先前一直留在這裡,是南韓不能沒有人主事,若是莫宣在這裡,他們就回去長安,不論東方潤要做什麼,見招拆招,準備備戰就好。
首當其衝,就是關於海戰的訓練。
拓跋戎氣不打一處來,拎起花千的衣領,翻轉倒吊着使勁抖啊抖,抖的他一頭珠釵都成了紗簾,胡亂掛在頭頂,從衣襟裡掉出來大堆的東西,“嘩啦嘩啦”堆了一地。
冷夏探出脖子,好奇的望過去。
小銀票,小元寶,小銅錢,小碧玉珠子,但凡是值點錢的都塞進了衣襟裡,不用說,準備討好某個見錢眼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