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素薇看了眼還沒下完的棋盤,有些無奈的看着自家夫君,多這麼多年了還這麼幼稚。
好不容易在能在跟諸葛侯爺重逢,還不能讓他們多相處一下。
“老爺要是累的話,就先回房歇着吧,我在這裡陪諸葛侯爺說會兒話。”張素薇一向以來都是那個溫柔體貼的妻子,很久都沒有跟年輕時候那般的鬧脾氣了。
而現在因爲諸葛雲靳居然對他發脾氣了!
柳鈺的臉色黑的已經可以跟月光照不到的陰暗溝渠有的一比了,又黑又臭。
“素素,今日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我跟柳鈺還有話要說。”諸葛雲靳說着話看了眼柳鈺。
柳鈺臭着臉——誰跟你要說話了,滾!
諸葛雲靳淡淡地衝他一笑——你要是不留下,那我可就讓素素留下了。
“……”柳鈺氣的不要的不要的,可是又不能真的讓自家夫人跟諸葛雲靳單獨待在一起。
自從到了黎州,見到諸葛雲靳之後。
張素薇的口中出現最多的人就是諸葛雲靳,而且只要有諸葛雲靳在的地方,她的視線從來都不是停留在他這個當夫君的身上,而是另外一個男人的身上!
可是柳鈺清楚,不論他表面上如何的跟諸葛雲靳打對壘,最終還是贏不了這個聰明近乎妖孽的男人。
剛纔是柳鈺讓張素薇回房間休息,張素薇不僅不聽,而且還發了脾氣。
但諸葛雲靳一說,張素薇就乖乖的回去了,臨走前還是叮囑諸葛雲靳,“侯爺,不要勞累了,早些歇息。”
諸葛雲靳淡淡頷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對於諸葛雲靳這樣的人,睡一個好覺就是一個奢望。
就算是睡覺的時候,他的腦子裡還是個剎不住車的過山車一樣,一直都有各種各樣的想法飛速的閃過,讓他根本無法安心的睡眠。
張素薇跟在諸葛雲靳身邊的那會兒,瞭解到這一點,所以很明白他的痛苦,纔會尤其關心諸葛雲靳。
等到張素薇離開,聽不到兩人對話之後……
諸葛雲靳撿起棋盤上的黑棋,幽幽嘆道,“都這麼多年了,你這性子倒是一點都沒變,一扯上素素就失去了基本的理智,看看你現在下的棋,亂七八糟,我只要在走上三步,你的棋子徹底的沒了活路。”
“……”柳鈺掃了眼,冷冷的哼了一聲,“素素這麼多年,對你還是這麼關心,只要你出現,素素的眼裡基本就沒有我的存在,怎麼?還不許我生氣了?”
說着,他撿起白棋扔進棋盒,棋子碰撞的時候發出的清脆的響聲,“要依我的看法,我就是提刀砍了你,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諸葛雲靳笑了笑,一頭銀色的長髮在月光上閃爍着光芒,讓他看起來不是是凡人,像是從某出神山上走下來的仙人。
“說吧,你把素素支開,該不是就是爲了跟我在這裡廢話敘舊吧。”柳鈺啪的一聲蓋上棋盒,冷漠的擡頭看向諸葛雲靳。
在張素薇的眼中諸葛雲靳是個對她很重要的故人,對於柳鈺這一點也不會變,只不過在故人之外,他還對諸葛雲靳有一層下意識的翻倍,因爲這個男人爲了達到目的,是能做出最殘忍的事情。
諸葛雲靳淡淡的點頭,略帶讚揚的看向柳鈺,“這些年看
你看着不爭不搶,除了過度寵溺你的女兒,旁的還真沒什麼大表現,不過這腦子還是跟原來一樣厲害。”
柳鈺不可置否的挑了挑眉,“說正題。”
“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是想提醒你,素素對你這麼重要,我知道就會有其他的人知道,你說他們知道之後會怎麼做?會不會把素素綁走,逼你就範?”
“……”柳鈺猛地擡頭眼中從外有過的冷冽,狠狠地盯着諸葛雲靳,咬牙道,“你什麼意思?”
諸葛雲靳表情異常的冷漠,彷彿那些站在雲巔之上的修仙人,一臉的漠然,不懂七情六慾似得,“我知道想告訴你,現在素素應該已經被土匪綁走了,如果你想救素素的話,最好認真點,不然的話,素素會死哦。”
“你!”柳鈺騰地一下站起身,轉身急匆匆的往自己的房間跑去。
而諸葛雲靳手執一枚黑棋,噠的一下放在棋盤上,淡淡勾脣一笑,“棋子握在手裡會暖,暖的只是指尖,暖指尖可以有很多種辦法,該用的時候還是要用。”
對於諸葛雲靳而言,張素薇只不過是一枚讓他指尖有過一瞬溫暖的棋子罷了。
就算是棄之,也不算可惜。
柳鈺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回房間,門外是倒在血波里的暗衛,房門大開,內裡一片凌亂,張素薇不見了蹤跡。
站在原地,柳鈺緊緊的攥着拳頭,握緊再握緊,恨得咬牙切齒,“諸葛雲靳!”
諸葛雲靳這個樣的人就是個沒心的,一個沒心的人怎麼可能捂得熱,也就是素素單純的性子纔會一直以爲諸葛雲靳是個可憐人。
得到諸葛雲靳的囑咐,萬雲跟尚芙琴拿着兵符趕了過來。
看到滿地的狼藉,萬雲臉色突變。
尚芙琴看到倒在血泊裡的暗衛,嚇得尖叫出聲。
聽到動靜,柳鈺轉過身看向萬雲。
萬雲看出不對勁,一點廢話不多說,把手裡的兵符交出去,“柳伯,師父說你用得上。”
拿過兵符,柳鈺似笑非笑的睨着他,“你這個師父,是個沒心的,就算你是他的徒弟,最好還是不要太相信他,否則會有你後悔的一天。”
莫名其妙的留下這麼一句,柳鈺便拿着兵符離開知府衙門。
柳鈺清楚諸葛雲靳的意圖,就像想讓比他大開殺戒。
對比過去幫齊澤明上位的時候,柳鈺處理土匪的做法,其實已經吻合了百分之八十。
在利州百姓都在傳新上任的柳州知府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人的時候,諸葛雲靳還爲此專門找到他,“柳鈺,你不覺得黎州的老百姓對你的稱謂有點太好了嗎?”
那會兒,柳鈺並沒有多想,因爲剛來黎州需要處理的事情很多,他實在沒有這個閒工夫去跟諸葛雲靳鬥腦子。
而且,齊澤明已經死了。
儘管柳鈺早就看開了,自己青春奮鬥已經留下了遺憾,但實際上在他的心底深處還跟上官熙元一樣,對那張充滿了未來和鬥志的齊國藍圖懷有那麼一絲的希冀。
只不過他將它壓抑在心裡的小角落裡蒙塵,而上官熙元則把它當成了一個爲之努力的支點。
這些東西在齊澤明走的那一天,就已經徹徹底底的從柳鈺的身體裡消失了。
柳鈺覺得他們的時代
已經過去了,接下來是齊翰漠、奇逸這些年輕人的事情,所以在黎州事情的處理上,他是留有餘地的,並沒有下死手。
很顯然,諸葛雲靳就是看透了柳鈺的想法,而且很不滿他這樣有保留的做法,所以纔會設下這麼一出,逼他就範。
柳鈺有很強烈的直覺,要是他不盡全力的話,素素真的會從此跟他天人相隔!
在諸葛雲靳的算計下,柳鈺連夜召集軍隊。
將蟄伏在黎州北面深山裡的土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剿滅。
就算其中有不得已被逼當土匪的百姓,向他跪地全繞,柳鈺也是眼睛都不帶眨一下,讓人全部斬殺於深山,屍體就這麼暴露在地面之上。
很快,柳鈺就追到了最後的幾個土匪到了絕境,往後就是萬丈深淵。
他們沒有退路,手裡唯一可以活命的王牌就是張素薇。
張素薇冷靜的看着跟柳鈺對視,眼中帶着一絲決絕和溫柔的愛意。
這讓柳鈺差點忍不住流淚,他逼迫自己冷靜下來,上前跟土匪交涉,“你放了我夫人,我可以保證饒你們不死。”
“我的人都死了。”土匪頭子狠厲的盯着柳鈺,“你繞我不死,黎州的老百姓也不會放過我,柳鈺!我很佩服你,之前你是沒動真格的吧?我犯了錯,不該綁架你夫人,不過……”
他忽然仰天大笑,陰笑咬牙,“不過你這麼緊張你夫人,要是你夫人當着你的面被我殺了,那你也會痛不欲生吧?我就是死了,也不會讓你好過!”
說着,土匪頭子架在張素薇脖子上的刀,狠狠一抽……
“不要!”柳鈺失控大吼,目瞪欲裂。
叮!
刀身被一顆石子打偏了一度,卻依然在張素薇的喉嚨上留下一道可怖的口子,血流如注。
柳鈺腦子裡嗡的一聲,已經失去了反應的能力。
就在這個時候,諸葛雲靳突然拖着鬼醫跌跌撞撞的出現在現場,萬雲上前殺了那幾個活下來的土匪。
鬼醫堆在地上給張素薇的脖子上的傷口上到了一些什麼粉末,瞬間就凝住了。
血液不再流了。
鬼醫看張素薇的眼睛還算清明,便開口問道,“先別說話,還不知道有沒有傷到嗓子,你要是感覺沒什麼問題的話,就眨一眨眼睛。”
要去挽回自家徒弟的鬼醫,正巧要從黎州過,沒成想準備出城的時候被諸葛雲靳找到了。
鬼醫現在都覺得不可思議,他易容成一個駝背老者,一路從京城到了黎州,從未有人識破,甚至連他自己有時候面對鏡子裡的人都覺得陌生。
但諸葛雲靳走向他的時候,卻是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很確定他就是鬼醫。
張素薇的情況比像想中好很多,眨眼睛眨的很靈活,看向站在一旁的諸葛雲靳的充滿了歉疚。
而諸葛雲靳只是神色淡淡的站在旁邊,不曾看過張素薇一眼。
張素薇知道,自此往後,她跟諸葛雲靳的關係已經回不去了。
因爲她在爲了自家的夫君,選擇傷害諸葛雲靳。
諸葛雲靳轉身離開,萬雲得知事情的真相後,看向張素薇的眼神充滿了怨恨和難過,“張素薇,師父很早之前就跟我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