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內,檀香幽幽,老太后閉目養神。
一個宮女走到她的身邊,“老太后——”
老太后被打擾,驀然睜開雙眸,凜冽犀利的冷眸一掃,那宮女嚇得一陣哆嗦,立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老太后饒命!老太后饒命!”
老太后道,“什麼事?”
“回……回老太后!二皇子和……和鳳姑娘來了!”宮女戰戰兢兢道。
老太后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是!”
那被嚇得魂不附體的宮女退出慈寧宮,才大大鬆了一口氣。
奇怪!今兒個老太后自從從二皇子府回來後,就覺得神思恍惚、魂不守舍的,平時她都沒這麼嚴厲的,可是現在她就跟見了鬼似的,突然變得兇巴巴的好可怕。
宮女們退出後,景軒涵和鳳瀟就走進來了。
“給老太后請安!”
景軒涵心中奇怪!平時宮裡的宮燈都是亮堂堂的,慈寧宮裡怎麼昏暗暗的,只點了一盞宮燈,好像害怕太明亮了會看得更清楚似的。
老太后擡起頭來,目光掃過景軒涵,落在鳳瀟身上時,陡然一顫。
“你——”老太后睜大眼睛,手指微微顫抖着指着鳳瀟。
這其中果然有問題!景軒涵心想。
鳳瀟蹙了蹙眉,乾脆往前一步,“你見過我?”
老太后下意識點了點頭,“沒錯!哀家認識——”話音未落,卻又陡然一轉,急劇搖頭,“不不不!哀家不認識你!你不可能是她——”
景軒涵和鳳瀟蹙了蹙眉!擦!這老太太都已經語無倫次了!看來還真是受了不小的驚嚇!
鳳瀟道,“你找我來到底有什麼事?”
“哀家——”老太后頓時語塞。
她怎麼回答呢?難道老實說“哀家讓你來,就是想仔細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她”,可這話說出來不是太莫名其妙了麼?
鳳瀟撇撇嘴,“既然沒事,那我就走了!”
說完轉身就要走,老太后猛地從椅子裡跳了起來,“等等!”
鳳瀟轉過頭來,不耐煩道,“那就快說!老孃可沒有耐心跟你磨嘰!”
景軒涵忍不住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這女人竟敢在老太后的面前也這麼囂張,就不怕老太太發飆麼?
出乎意料的是,老太太非但沒有發飆,反而更愣住了!
直直盯視着鳳瀟,似乎自言自語道,“你和她……根本不像啊……”
這時,老太后才下定決心,告訴鳳瀟,“哀家見過一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
景軒涵驚奇道,“一模一樣?老太后,你見過的,應該就是鳳姑娘吧?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呢?”
老太后瞪了他一眼,“哀家是在二十年前,見過那個女人!”
“……”原來如此,景軒涵心想。
鳳瀟卻心中一動,二十年前……她頓時有了預感——她知道這老太婆要說什麼了!
果然,下一刻老太后繼續道,“哀家也覺得好奇怪!這世上竟然有兩個女人長得一模一樣!剛纔在二皇子府裡,哀家還以爲哀家眼花了!既然你和她不可能是姐妹,那你們一定是——母女!”
“母女?”景軒涵奇怪地望了鳳瀟一眼,“鳳姑娘的孃親,是泗水國丞相的妾,難道老太后見過的那個女人,就是丞相的妾侍!”
鳳瀟嘴角抽了抽。
喂喂!那個姓景的,你可以閉嘴了!
老太后也不滿地白了景軒涵一眼,這小子老是打她的岔!
“哀家見過的那個女人,可不是什麼妾侍……”
昏暗的光芒中,老太后將二十年前的一段往事緩緩道來……
故事要追溯到四十年前,白虎國。
弭山是位於白虎國境內的一座神秘的大山。說它神秘,是因爲弭山山裡的奇珍很多,比如什麼名貴的藥材等等,引來天下人的垂涎;可是山裡的野獸也奇多,很多人進山採藥,幾乎沒有活着回來的!
所以弭山對天下人來說,是一個很神秘的地方;所以居住在弭山山下,唯一的一戶姓白的大戶人家,對天下人來說,更覺得神秘、不可思議!
白老爺絲毫不畏懼山裡的野獸,在弭山山腳下心安理得地住下來,說來也奇怪,自從白老爺在這裡安家,山裡的野獸從來沒有找過他的麻煩!
後來白老爺的夫人給他生了兩個女兒,一對雙胞胎,當時連接生婆都嚇了一大跳——兩個女兒竟然長得一模一樣!
聽到這裡,鳳眸一閃,心中一動!
在鳳瀟的腦海裡,有什麼東西即將呼之欲出!
她捺着耐心,聽老太后繼續講下去,她知道這個老太太,今兒個將揭開她心中最大的一個謎!!
白老爺和夫人都被嚇着了!兩個女兒一模一樣,就連他們也沒法區分!不過還好讓他們欣慰的是,兩個女兒都長得眉清目秀,一看就是美人胚子的模樣!
白老爺給她們取名,大女兒叫白若雲,小女兒叫……白念蝶!
聞言,鳳眸驟閃,羽睫一顫!
白若雲?白念蝶?
毋庸置疑,白若雲,就是北齊國的納蘭若雲;那麼白念蝶,難道就是泗水國的明妃?
可是爲什麼……白念蝶……白念蝶……鳳瀟心中暗暗默唸着這個名字,卻莫名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感覺……
二十年後,兩個女兒長大了,雖然她們長得一模一樣,根本分不清誰是誰,但是兩人的性格卻是南轅北轍!
白若雲溫婉、嫺靜,二女兒白念蝶卻活潑好動——聽到這裡,鳳瀟忽然不由自主想起,傳說中的女媧娘娘姐妹,和這白若雲姐妹的經歷,真的是太像了!
當時,白府還有一個和白若雲姐妹同齡的丫鬟,叫羽兒!爲什麼要單獨提到這個羽兒呢?說起來這個羽兒還是這段往事最關鍵的一個人物——羽兒就是今天的老太后!!
白若雲姐妹長大後,有一天晚上白府忽然遭遇了一場劫難——被附近的土匪給血洗一空,白老爺和白夫人都慘死了。
說來也巧,當天晚上白府遭遇劫難之前,白若雲睡夢中做了一個噩夢,夢見妹妹被歹人抓走了!白若雲被驚醒了,她立刻帶着羽兒到白念蝶的房間裡,沒想到白念蝶果然不見了!
白若雲又驚又急,本來想把這件事告訴爹孃的,但是轉念想到,白念蝶本性活潑,也許是晚上偷偷溜出去玩了也不一定!
所以白若雲沒有驚動爹孃,而是帶着羽兒,悄悄離開白府,尋找白念蝶!
後來,白若雲沒有找到白念蝶,等她第二天沮喪地回到白府時,才發現白府已經遭遇了滅頂之災!
爹孃死得悲慘,白若雲哭了整整一天一夜,羽兒好不容易纔安撫了她!現在白府也沒了,白念蝶也不見了,白若雲和羽兒商量後,決定離開弭山,下山一邊尋找白念蝶,一邊謀一條生路!
當時的白虎國和北齊國,還是中原最強大的兩個國家,泗水國和邀月國根本就沒法比!而且兩個國家的皇帝都很好戰,所以常年征戰不斷,白若雲和羽兒下山後,看到的就是戰亂紛飛,妻離子散的情景!
後來的故事就很簡單了,在戰亂逃難中,白若雲遇見了白虎國的皇帝,他當時就被驚豔了,想要把白若雲帶回去做妃子!
白若雲被他帶回白虎國後,白若雲卻認識了北齊國的二皇子。原來在前不久的戰場上,白虎國皇帝打敗了北齊國的二皇子,就把他帶回國軟禁在皇宮裡。
白若雲和二皇子卻一見鍾情!後來白若雲幫助二皇子逃回了北齊國,白虎國皇帝氣得暴跳如雷,可是因爲他太愛白若雲了,根本捨不得傷害她,更不用說殺了她了!
那天晚上白虎國皇帝喝得爛醉如泥,他闖到白若雲的房間,強行將“白若雲”佔爲己有。可是第二天早上才發現躺在他身邊的不是白若雲,而是羽兒——原來昨天晚上他喝得太醉了,所以認錯了人!
白虎國皇帝的一次錯誤,卻讓羽兒懷上了龍種——當時白虎國皇帝的後宮,妃子如雲,可是沒有一個給他生下皇子或公主的,所以白虎國皇帝一興奮,就封羽兒爲妃!
二皇子回到北齊國後,爲了想要早日和白若雲在一起,他越發振作起來,再次率領大軍,一鼓作氣,一路勢如破竹,直搗白虎國的京都!
白若雲聽說二皇子要來了,又驚喜又激動,可是白虎國皇帝怎麼可能捨得放她走呢?
白虎國的皇后,更是視白若雲爲紅顏禍水,狐狸精,所以有一天趁皇帝不在,闖入白若雲的房間,要用一碗毒藥毒死白若雲!
羽兒忠心護主,搶在前頭喝下了毒藥……後來經過太醫搶救,羽兒和肚子裡的龍種都撿回了一條命,可是羽兒的容顏,卻在一夜間變得衰老了!
這時鳳瀟和景軒涵才恍然大悟:難怪剛纔他們一開始聽這個故事,就覺得不對勁兒!聽起來老太后的年齡,和皇后應該差不多,卻看上去那麼蒼老,原來是這個原因……
雖然羽兒和肚子裡的龍種都保住了,可是畢竟是毒藥,羽兒生下了一個小皇子,可是小皇子不到三個月就夭折了!
就在這時,北齊國二皇子也成功將白若雲接走了!
白虎國的皇帝一連遭遇兩個巨大的打擊——失去了唯一的兒子,和最心愛的女人,再加上幾乎半個江山都落入了北齊國二皇子的手裡,白虎國皇帝心灰意冷,一蹶不振,很快就病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