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晨沒有言語。
“怎麼?你不相信朕嗎?”
“皇上口口聲聲說,這是咱們的孩子,晨兒只想問一句,他出世之後,皇上一定會愛他惜他,憐他如珠似寶嗎?”
“這個自然。”戚庭華點頭:“他是咱們的孩子,倘若是個兒子,將來可繼承我戚國江山,朕不但會視他如珍寶,而且會給他請來最好的師傅,教他弓馬騎射,讓他成爲天下間最傑出的男子!”
“庭華!”秦如晨心中一陣溫暖,或許,這是她在戚庭華那裡聽到的,最爲動人的甜言蜜語了。
“好好歇息吧。”戚庭華輕輕地拍着自己的手背:“不管遇着什麼事,千萬不要爲難自己,記得一定要告訴我,朕是你的丈夫,定然會保護你。”
你會保護我嗎?
秦如晨目光悠然,記得年少相遇時,她也懷着這樣天真爛漫的想法,以爲那個男人會保護自己,可是,那一次次的傷害疊加起來,或許連她都覺得麻木,麻木到想放棄。
最後一次。
秦如晨看着自己纖細的指尖——最後一次,選擇相信。
戚庭華,倘若再讓我失望,或許我會做出讓你都無法相信的事來。
又一個對手被剪除。
戚庭華十分滿意地看着桌面,到此刻爲止,所有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唯一的意外是——
“你明明知道她有身孕,卻還是不惜用妻兒的性命賭上一把,戚庭華,你的心可真是夠狠的。”
一個沙啞低沉的聲音突兀從後方傳來,戚庭華先是一怔,卻站在原地並不動彈,好半晌才道:“我不知道。”
“罷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戚天恆一死,你算又減去了一樁隱患,不過這宮裡面藏的反對勢力,只怕會更多,我倒是很好奇,能不能應付過來。”
戚庭華表現出難得的平靜。
“你果然,越來越有帝王的風範了,真不知道什麼樣的人才能制住你。”
“朕一向最不喜歡,在背後甩刀的人。”
“那你呢?
你背後難道就沒有玩刀嗎?”
“哼。”戚庭華一聲冷笑:“那咱們就互相比比看,誰玩得過誰。”
“好啊,我也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斤兩呢。”
大殿裡安靜下來,戚庭華仰頭看了看天花板。
有那麼一瞬,腦子裡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殿裡安靜下來,戚庭華回到御案後坐下:“蔡永。”
沒一會兒,蔡永捧着茶走進來,將茶直接送到戚庭華面前,戚庭華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地喝着。
苦心經營多年,總算有了眼前的成果,戚庭華心中也覺得十分地寬慰。
直到半夜,戚庭華才批完奏摺,起身回到寢宮,卻見秦如晨已經睡熟,躺在枕上,呼吸均勻。
坐在牀前,戚庭華深深地凝視着她。
她的可愛,真誠,無一不深深地感動着她,尤其現在,她還懷了他的孩子,戚庭華心中不禁充滿了感動,拿起秦如晨的手湊到脣邊,細細地親吻着,過了許久纔在枕邊躺下,呼吸均勻地睡了過去。
燭火輕輕地晃動着,秦如晨醒來,靜靜地看着身旁男子熟睡的容顏,秦如晨心裡卻像是插進把尖刀,慢慢地攪着,最初的時候無法感覺,但是疼痛有感覺卻越來越鮮明。
她已經守在他身邊,可爲什麼還是有這種痛的感覺?痛到無法呼吸?
“晨兒。”戚庭華忽然翻了個身,把她抱進懷裡,細細地親吻着她的嘴角:“怎麼,還在生我的氣?”
“沒有。”秦如晨搖頭,想把他的手甩開,卻被戚庭華抱得更緊:
“晨兒,我心裡好痛。”
“你哪兒痛?”秦如晨奇怪地看着他。
“心痛。”戚庭華捂着胸口,雙眉緊緊地揪在一起,“痛得厲害。”
“讓我看看。”秦如晨頓時慌了手腳,輕輕揉摁着他的胸口:“有沒有舒服點?有沒有舒服一點?”
“還是難受。”戚庭華的臉色有些發白,看上去確實十分難受。
“庭華。”秦如晨不由抱緊他,“你有沒有好點?”戚庭華
搖頭:“你先出去,我這會兒功夫更加難受。”
秦如晨看他一眼,站起身來走了出去,關上房門後,她靜靜地立在門邊,側耳傾聽着裡邊的動靜。
戚庭華將整個身子伏在牀上,感受着胸膛裡那種剜心的劇痛——看樣子,自己這些天來頻頻出生入死,到底損傷了心脈,只怕要好一陣才能恢復過來。
“庭華,”秦如晨的表情很是灼急:“你到底要不要緊?要不要請御醫來看看?”
“不用。”戚庭華擺手:“只要好好地休息一晚,明天早上起來,我,我……”
他不停地說着,卻反而喘息着愈發厲害,秦如晨看了不忍,索性從牀上跳下來,幾步奔到殿外,大聲喊道:“來人!快來人!”
“娘娘。”蔡永聞言飛奔而至:“娘娘有何吩咐?”
“快,快去——”
秦如晨剛要吩咐他去傳御醫,驀然聽得殿內戚庭華一聲震喝:“不許去!”
秦如晨嚇了一大跳,趕緊退回:“庭華。”
“不要去。”這會兒功夫,戚庭華已經坐起身來,只是臉色仍舊十分難看:“你吩咐下去,讓人給我煎一碗藥茶來。”
“藥茶?”秦如晨滿臉茫然:“什麼藥茶?”
“奴才知道。”蔡永近前:“可是皇上日前服用的那個?”
“對。”戚庭華點頭:“就是那個,趕緊的,給朕煎一碗來。”
秦如晨在一旁,卻有些目瞪口呆,她自問在戚庭華身邊也算有些日子,竟然不知道他身患有疾,還需要服用藥茶。
可是這會兒功夫,空着急也沒用。
待蔡永離去,秦如晨坐在牀邊,輕輕地替戚庭華捶着後背。
“有沒有覺得舒服一點?”
“好多了。”戚庭華點頭,傾前握住她的手:“晨兒,我到現在才明白,原來,你對我很重要。”
“庭華?”
戚庭華將雙手環在胸前:“以前,是我……是我太看重權利,很少考慮你的感受,自是從現在開始,我一定會,好好地照顧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