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仞絕壁瞬間崩塌,瀰漫的煙塵徹底籠罩了一切,吳易他們被狂暴的氣浪裹挾,不由自主的倒飛而出,直到數千米之外,才堪堪穩住身形,如此恐怖的衝擊力,真不知道冥海深處究竟生了什麼滄桑鉅變,只感覺大地震顫,山河破碎,像是傳說之中的末日降臨,毀滅一切,湮沒一切。
“老祖,你久居冥海,可曾見過如此的異象?”吳易向身旁的玄龜老祖問道,這老傢伙剛纔還吹噓冥海是他的地盤,現在看來,他也不過是寄居而已。
“老夫要是見過此等異象,還會老老實實的呆在這裡嗎?你小子不知天高地厚,驚動了大能,這下肯定是要倒大黴了。”玄龜老祖沒好氣的說道,他的確感應到了那股強大的生命元力波動,也曾試探性的深入冥海去探查,不過當他意識到這尊大神在沉睡之時,便不再貿然去招惹,狐假虎威,自顧自的當起了冥海之主,樂得清閒自在,現在才知道,自己分明是坐在了火山口,今天要不是吳易會刻畫傳送陣,只怕他已經被那坍塌的絕壁壓了個稀碎,再堅硬的甲殼也扛不住山塌地陷,現在想想後脊樑骨都有些寒。
吳易毫不在意的回道:“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究竟是福還是禍,誰都說不準,靜觀其變即可,老祖要是害怕了,現在逃生還來得及。”
不過這一次玄龜老祖卻又不想走了,正如吳易所言,福禍難料,若是能結交此等蓋世大能,以後無論是妖族還是人界,都可以橫着走了,只要有機會,他還是想找小西天報仇,而且滄桑鉅變,一念之間,這託體同山暗含天地運轉之道,有幸親眼目睹,對自身對天道自然的感悟提升有極大的益處,他可不想錯過,目不轉睛的看着冥海一點點蛻變,生怕錯過任何細節。
“義父,這山好像在移動一樣,怎麼回事?”泰山指着一處正在快崛起的山峰,吃驚的說道。
“大神很快要顯露本尊,小心一些,繼續後退,否則連逃命都來不及了。”吳易手捏法決,隨時準備刻畫傳送法陣跑路,而此刻他們距離冥海,已經有三千米之遙,依然能感受到那股令人心悸的生命元力波動,而且無比的清晰,依然不敢大意。
濁浪衝天,猶如一條體型龐大的烏龍在迎風搖擺,經久不歇,同時冥海正中,突起一座黝黑的山峰,剛開始還跟個小山丘一樣,很快就變成了一座大山,正以驚人的度不斷上升,山峰之上石塊撲簌掉落,出‘噗通……噗通……’的巨響,水花四濺,那些巨鱷此刻看起來就跟螞蟻大小,根本來不及逃命,直接被滾落的巨石砸成了肉泥,頃刻之間不見了蹤影。
“鯤魚,這肯定就是鯤魚,你們看那座山峰就是它寬闊的後背,而我們傳過去的那個洞穴就是它呼吸的氣孔,冥海很可能就是它的巨胃,那些被鯤魚吞噬,尚未徹底消化的腐肉被沉寂在胃裡,所以冥海之水纔會漆黑如墨,腥臭撲鼻,而此刻生命復甦,它開始呼吸,就把胃裡沉寂的黑水噴了出來,這樣它就能呼吸到新鮮的空氣了。”吳易很確信的說道。
玄龜老祖眉毛一揚,心裡一陣惡寒,咧嘴說道:“什麼?你小子的意思是老夫這麼多年,一直生活在鯤魚的胃,吃的都是它尚未消化的腐食,他孃的,太噁心了!”
“天吶!那這鯤魚該有多大?體長過千米,重逾萬頃,跟一座巍峨的山峰一樣,這也太誇張了吧!”泰山本來對自己的體型頗爲滿意,可現在跟鯤魚比起來,連螻蟻都不如,完全出了他的認知範圍,實在有些接受不了。
吳易搖頭說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我們所能見到的不過是管中窺豹,略見一斑,這一幕跟華夏上古傳說極爲相似,你應該相信,一切皆有可能,這鯤魚很快就會化爲鵬鳥,而那就是我們要找的金翅鵬王邵天華。”
“嘖嘖……你這想象力也太豐富了,老夫從未聽說過什麼‘鯤魚’,更不相信水中游魚能化爲天上的飛禽,這一切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玄龜老祖滿臉的懷疑,他可不想承認,自己尋找的修行聖地,竟然是惡臭無比的腸胃污穢之地,那面子可就丟盡了。
然而,很快他就閉嘴了,因爲轉眼之間,冥海的範圍已經擴大的數倍,籠罩其上的瘴氣被吹散,海水也不再是一片漆黑,呈現淡淡的蔚藍之色,而那藍色的海水之中,赫然漂浮着一條巨魚,而剛剛看到的山峰,在碎石和浮土掉落之後,已經平滑如鏡,鱗光閃閃。
“古人誠不我欺,北冥有魚,其名爲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吳易喃喃自語道,他很確信在上古時代,曾有人族修士跟他一樣,親眼目睹了這極爲震撼的滄桑鉅變,纔會有記載代代相傳,剛剛這一幕,對他有着極大的觸動,託體同山,滄海桑田,這纔是真正的天地偉力,而他之前所領悟的天地元力,跟此刻相比,簡直就成了小兒把戲,不值一提,眼界開闊了許多,格局也在不知不覺間提升了許多。
井底之蛙,所能見到的只有井口的那片天空,所以會以爲天空本來就只有井口大小,這就是格局,是以自己的出身和生存經驗逐漸積累而成,一旦形成,很難改變,只有像現在這樣,以摧枯拉朽之勢徹底顛覆以前的認知,猶如當頭棒喝,醍醐灌頂,此中妙處,極難與外人道。
“飛起來了,飛起來了,義父,鯤魚真的飛起來了。”泰山興奮的喊道。
狂風鼓舞,巨浪排空,鯤魚在茫茫冥海之上游曳了片刻,那巨尾突然猛地朝海面用力的拍打,龐大的身軀竟然逐漸離開海面,緩緩上升到了半空之中。
大鵬一日乘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