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隸屬綿延壯闊的峨眉山脈,自古就有“登蜀山難如上青天”之說。
肖何一行人下了蜀山,穿過三仙鎮,幾日後駐足水口小鎮回望那仙氣繚繞的蜀山,它如同天闕一般點綴在一望無際的龍脈之中,雄渾而又讓人敬畏。
“前面就是水口鎮了,咱們連人帶馬在山路走了這幾日,也是該休整一下了。凡塵,肖何,徐大鬍子你們說怎麼樣?”慕容嫣此時身穿一身武者衣衫,竟不似大家閨秀,倒是英姿颯爽。
“好,咱們就在此地休整一下。出了這水口鎮,就算是離了梁州蜀山道的地界,離荊州交界還有不到半月的路程了。”徐大鬍子率先下了馬,對幾人說道。
“這水口鎮我來過一次,這裡民風淳樸,特產豐富,尤其是這裡的一口井尤爲出名,”肖何也下馬,他故地重遊,自然打開了話匣子,“這井喚做‘甘露’,裡面的井水像甘露般甘甜清爽。凡塵,待會等咱們安頓好了,就去打些水來泡茶喝吧。”
洛凡塵一聽點了點頭,“嗯,聽你這麼一說,我都有些口渴了,咱們快些找家驛站安頓好吧。”
幾人各自牽着馬,慢慢走在水口鎮的大街之上。恰逢小鎮集市,人羣熙熙攘攘,叫賣聲絡繹不絕。
洛凡塵自從小上得蜀山,沒有多少機會見到如此情景,此時被那些新鮮古怪的小玩意所吸引,目不暇接。
她見一小販正在攤子前販賣琵琶、擊鼓類的樂器,立刻來了興致,走了過來。肖何看得有趣,也緊隨其後。
“這位公子,您是要買琵琶還是鼓呢?”那小販見生意來了,也不敢怠慢。
“你這裡有沒有長蕭?”洛凡塵問道。
“有的有的...”小販立刻從攤子底下捧出一大捆長蕭來。
這些長蕭良莠不齊,洛凡塵找了許久,突然眼睛盯在一截紫竹上,這紫竹材質上等,紋理細密,通體順直,是做蕭的絕好材料。
“這紫竹你賣不賣?”洛凡塵問道。
“這個嘛,是我前些日子剛從深山中採的,我看你也是行家,知道這段竹子的不一般。告訴你,梁州最好的紫竹林裡就屬它最是珍貴了。我本不是造蕭的行家,生怕誤了這竹材,這纔拿出來賣...”小販道出了這紫竹的不凡之處,同時暗暗觀察洛凡塵的臉色。
洛凡塵把它揣在手中把玩,頓時愛不釋手:“多少錢,我買了。”
那小販伸出一個手指頭:“一百兩,少一個子都不行。”
洛凡塵眉頭一皺,顯然是覺得太貴了,一百兩都夠買上幾匹上好的駿馬了。她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紫竹,說道:“算了,我還是不買了。”
那小販倒不生氣,把那些個長蕭、笛子通通收了起來,
“那您再看看別的?”
“不了,謝謝...肖何,咱們走吧。”洛凡塵對肖何笑了笑,離開了攤位。
肖何心裡卻暗自打下了主意,他應了一聲隨洛凡塵走了。
徐大鬍子找到了一家驛站,預交了銀兩,將幾匹馬交與小二好生伺候。
四人開了三間房,洛凡塵與慕容嫣各一間,徐大鬍子與肖何同住一間,其中緣由也就不說了。
休息了半晌,肖何敲了敲洛凡塵的屋門,說道:
“凡塵,咱們去那‘甘露’井邊打些水來吧。”
洛凡塵拉開門,應了一聲,隨即與肖何挎起盛水的獸皮水袋,朝那水井而去。
二人來到那水井附近,卻瞧見人頭攢動,一圈人牆把水井圍了個水泄不通。
“凡塵,咱們去瞧瞧熱鬧。”肖何說着,反手拉着洛凡塵的胳膊就往人羣前面鑽。
洛凡塵還沒答話就被肖何這麼拉了過去,心裡稍有不滿,不過感受到肖何那雙大手帶來的溫度,心裡莫名感到一絲甜蜜。
肖何二人擠到了人羣的前面,卻看到一個新娘子打扮的女子蒙着蓋頭,手中提着一個分酒的勺子慢慢走向那口井。
“原來是新娘子來‘借酒’了,凡塵啊,你肯定沒見過這個。咱們蜀山道有個習俗,沒過門的新娘子一定要來到故鄉的井前取得井水,將來同夫君一起喝下去,好讓他們早日生下兒子呢!”肖何饒有興致地介紹,“上次見這場面卻是我小時候的事情了,那個時候師傅還沒有死...”
肖何的神思飄到了自己小的時候,卻沒有注意旁邊洛凡塵的異樣。
洛凡塵眉頭一皺,掙脫了肖何,她大步向前,在衆目睽睽之下,一把抓住了那新娘子的手臂,新娘子一驚,手中的勺子掉落到地上。
“妖孽,還不現身,竟然白日裡走動,是找死麼!”洛凡塵大喝一聲。
肖何聽得洛凡塵這一喝,忙定睛看向那女子,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那女子掀開了自己的蓋頭,怒目圓睜,
“你說誰是妖孽,你這浪子,我看你纔是不想活了!來人啊,這個人光天化日竟想非禮於我!”
人羣頓時鼎沸,有不少男子已經奔了過來,想把洛凡塵制服。肖何搶先一步衝上前去,他勁力稍微外放,那些個人一個個倒飛了過去,半點也沒沾得洛凡塵的身。
女子見這二人是硬茬,便大叫:“這人會妖法,你們快快報官!”
衆人有不少已經向駐守在小鎮的捕頭通風報信,洛凡塵看形勢已不利於己,手中憑空結出一道符印,掌心一拍,那符印結結實實地印在那女子的額頭。
“看你能否受得了這‘伏魔印’,便知你是否爲妖魔!”洛凡塵喝道。
那符印上密密麻麻畫着複雜的符號,不一會竟發出耀眼的光芒,一縷縷白煙從那女子額頭冒出,發出“滋滋”的聲響。
“啊~我不是妖魔啊。”那女子痛苦地哭喊,肖何頓時看到她的口中突然冒出一團黑色煙霧。
新娘子突然閉上了雙眼,就這麼徑直倒了下去。
肖何上前就是一抓,那黑色煙霧被掐成碎塊,而後迅速地重新集合到一起,它來回逃竄着,突然猛地竄進一個男子口中。
那男子突然變化了神情,大喊道:“他們是蜀山的道士,竟然在此殺人,大家夥兒都看到了啊!”
那團黑色煙霧又從這男子口中竄出,洛凡塵又要施法,人羣卻把他二人團團圍住,她眼睜睜看着那妖孽逃了去,嘆了口氣:
“竟然讓這個小鬼逃了,算它走運!”
肖何看着周圍憤怒的人羣,小聲對洛凡塵說道:“凡塵,你下次可不能這麼莽撞了,這次我們有**煩了...”
“剛纔那小鬼道出我們蜀山的名號,此時我們更是逃不得,否則不但我們洗刷不了嫌疑,蜀山也丟盡了臉面...”洛凡塵此時後悔之極,她忘了此時已經身在蜀山派之外,凡事更得有所分寸。
“都讓讓...我說你,給我讓讓好不好?”一箇中等身材,衙門捕快打扮的男子撥開人羣走上前來。
他瞧了瞧肖何二人,也不說話,徑直走向倒地的女子。那捕快單手在女子鼻尖晃了一晃,又按了按她的脖頸處,突然睜大了眼睛想了會,隨即搖了搖頭:
“死得透透的,我說你二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然在鬧市殺人?”
肖何走上前去,拱手道:“這女子並非我二人所殺,大人請明鑑!”
“媽的,還來狡辯!你們蜀山的牛鼻子個個都很威風麼!”人羣中也不知道誰來了這麼一句。
那新娘子的家人也擠上前來,抱着屍體哭天搶地,場面甚是難以控制。
“好了,你們都給我退下!我吳自省是水口鎮的捕頭,此事交與我負責,死者的家屬一律退下,老張、老李你們把這二人扣下!”吳自省喝道。
肖何與洛凡塵對視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