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花案。
說白了就是男女之事!
無外乎是愛情。
偷晴。
姦情。
濫情。
孽情。
這幾種。
五彩繽紛,繪聲繪色。
這都是坊間最感興趣,也最爲津津樂道的事,正是因爲這些各式各樣的情。
未來將在北齊高氏家族中輪番上演,甚至亂到了令人瞠目結舌的地步。
高澄和他的那些叔父,兄弟,子侄比起來,簡直就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遠超他爹,他爺,他太爺。
高澄在朝爲官,做事雷厲風行,眼裡不揉沙子,心狠手辣,得罪了朝官一大片。
然而這一點毛病,並不耽誤他好色的性格,而且他遠不止滿足於妻妾成羣,或者是在外面花天酒地,還篤信着近水樓臺先得月的人生格言,毅然決然的把魔爪伸向了父親的小妾
他就喜歡那種老孃們,越老越喜歡,要不他怎麼能娶元善見的姑姑。
這次高澄玩的有點過火了,差點沒弄丟自己的世襲之位,敢動你爹的女人,這叫大不敬,再怎麼說你也應該管人家叫一聲姨娘吧,對你的長輩動手動腳的,成何體統啊。
高歡有個妃子,叫鄭大娥,別看名字起的怪,但人家卻有着一副閉月羞花,沉魚落雁之容,人稱賽貂蟬,高歡喜歡的恨不得傾其所有,含在嘴裡都怕化了,一時間寵慣三宮,原配的婁昭君,容如公主,鬱久閭,大爾朱,小爾朱,全都靠邊排了。
永熙二年,北魏西線以外的吐谷渾部一直沒有安生過,劉撰生不斷的在邊境製造小規模的戰爭,高歡只率八千勇士出征烏桓,狼山大捷一戰,一仗幹贏西方所有的西域各國和遊牧民族,雙方在前線打的正歡,正在享受嗜血的快感之際。
不料高家後院起火,高歡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在戰場上奮勇殺敵,家裡的寶貝兒子,高澄和鄭大娥卻眉來眼去,勾勾搭搭的做到了一處,倆人做了什麼人人都知道,不用想。
幾日之後,高歡拖着疲倦的身軀勝利凱旋之後,一個忠誠的婢顏,向他揭發了這樁見不得人的醜事。
“大將軍,你率軍出征時,澄公子和鄭娘娘私通。”
開始還怕高歡不信,又另外拉來兩個婢顏作爲人證,一致咬定就是高澄所爲。
生下這麼個畜牲,是當爹的失敗,高歡自是氣急敗壞,一身的憤怒,當下打了高澄兩百軍棍,又把他關到了鄴城的畜圈,讓他和那些兇猛的動物與之爲伴。
要不是對自己的親生兒子有惻隱之心,高歡早讓高澄去給閻王爺爺打工了,另外還牽連了自己的母親婁昭君,因負有教子無方,看管不嚴的連帶責任,也被一同幽禁了起來。
一陣歇斯底里過後,高歡並未泄火,事態的發展也越來越嚴重,他甚至有了廢長立幼的考量。
彭城太妃爾朱英娥爲高歡生下了一個兒子,叫高友,天資聰慧,能說會道的很討父親喜歡,高歡在厭惡婁昭君母子的同時,心思爲之搏動,言外之意明確的表露出要廢掉高澄的世子位,立高友爲世子,彼可取而代之的想法。
打上二百軍棍,好好關上幾天,這都不算什麼,聽說要廢掉世子之位,高澄不願意,在畜圈裡拼命的扎草人,寫上高歡的生辰八字,詛咒他早點死,並且破口大罵。
“老不死的,有本事你放我出去,這些小妾是你搶來的,我高澄搞一兩個又能如何”
高歡也不是省油的燈,正直春風得意,官癮正旺之時,兒子的這一舉動,無疑是戳破了心中的底線。
放話要將高澄挫骨揚灰,三日之後在鄴城的廣場執行。
高澄獲此嚇壞了,尿順着褲襠流,趕忙疏通關係,想辦法讓人送信給司馬子如,火速趕來營救自己。
司馬子如和高澄的私交關係甚好,又能和高歡說上話。
司馬子如任尚書令時,就很早追隨着高歡,是高歡和西秦打仗時認識的,如爲人豪爽,豪氣干雲,後來和高歡八拜爲交,一個頭磕在地上,結成了異性兄弟。
嘴不單能辯,打仗有謀略,得到了高歡的提拔和賞識,每次司馬子如來拜訪高歡,都主動提出要和他同桌吃飯,暢所欲言,從日上三竿一直聊到夕陽西下。
找此人來當說客,是不二人選,司馬子如匆忙的趕來,一路上早就想好了對策,他先是裝作不知道這件事,再與高歡面對面寒暄了一番,故意請求要拜見一下婁夫人。
高歡不得已,這纔將事情的原委告訴了他,司馬子如假裝恍然,卻並不驚訝。連連搖頭笑着說。
“消難已奸之,如歉,哥哥唉,我的兒子司馬消難也上了我的小妾,這種事情太正常,女人如草芥,小妾跟一株野草沒什麼分別,等以後你坐了那東魏的天下,一個小小粉黛尤物又算什麼,你至於這樣對高澄嗎”
天下的說客都一個樣,司馬子如先是淡化主題,將這件有揹人倫的道德事件轉化成一件芝麻小事,避重就輕的切換下另一個主題,嚴肅的提醒了高歡,如此事正可覆蓋,像你這麼大張旗鼓的行事,想讓別人看你家的笑話嗎。
接下來,便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司馬子如充分的發揮了自己所擅長的口辯之論,猶如江海滔滔不絕,吐沫星子橫飛,噴了高歡一臉,說了婁昭君一大堆的好話。
“婁夫人是大王您的糟糠之妻,過去您還沒發跡的時候,嫂夫人常以父母家財奉還,老從孃家拿東西補貼與你,爲你創業之用”
“哥哥,想想當年你率十萬大軍,兵分五路圍攻南燕,再遇冉閔之圍,在滑臺,今[河南省安陽市滑縣],你兵敗如山倒,於慕容德所擒,被捆在滑臺金燈塔上打的體無完膚,是嫂夫人在燕軍帳中跪了三天,受了多大的委屈且先不論,嫂夫人怕你沒飯吃,逢人就下跪乞討,最後看你傷勢過重偷來金瘡藥,爲您祈福療傷,還捱了一頓毒打,之後爲了躲避葛榮,你倆逃往兗州,又是嫂夫人掏馬糞,燒樹枝做飯,還爲你親手縫製馬靴,像嫂夫人對您這樣的恩情,哥哥應該永生不忘,我大侄子高澄不懂事,大哥也不懂事嗎?您要是再這樣對待妻兒,別怪這幫兄弟到時候不擁戴你高歡”
見到高歡動搖了,司馬子如趕緊對症下藥,亮明自己的觀點。
“夫妻之間本來就應該相敬相愛,互相包容,澄兒是您未來的接班人,關係到高家的信勝,有嫡立嫡,無嫡立長,兄終弟及,這是從三皇五帝時就流傳下來的規矩,萬不可輕易的改變”
這一席話,說的高歡面紅耳赤,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說。
“子如弟,不是我小心眼,高澄這樣做太過分,他玩我的小妾可以不追究,以後我的天下還不是留給他,這小子敢大不敬的辱罵我這當爹的,我好歹也是一方王侯,傳出去兒子罵爹像什麼話”
司馬子如察言觀色,不失時宜的拋給主子一個臺階。
“依我看,那些婢顏不必信,下人的話怎麼就那麼準呢,我看這件事未必像下人說的那麼嚴重,也可能存在栽贓陷害呢,以澄兒的脾氣你我都最爲清楚,得罪人是常有的事”
一套不失馬屁的話下來,高歡是徹底的沒了脾氣,索性的順坡下驢,將此事全推給司馬子如。
“魏軍剛凱旋不久,久戰而傷身,我有點累了,去榻上小寐一會,這事你就看着處理吧”
順利的完成第一步,接下來就是如何給高歡找回面子,因爲此案若沒有一個實質性的交代,即便現在高歡是被說服,以後要是不經意間再想起來也會如鯁在喉,後面高澄的路會更難走。
爲了讓案情真相大白,司馬子如去面見高澄,劈頭蓋臉的上來就是一通罵。
“好男兒何以爲粉黛而犧身,應幹大事而不拘小節,心懷洞察宇宙之機也,你一個堂堂的大老爺們,怎麼一下子就將子虛烏有的事情全承認了呢”
高澄即刻獲意,說。
“哎,對啊,我什麼都沒幹,我承認個什麼勁呢,況且我才12歲,一個未成年的孩子,也沒到幹那種事的年紀,糊塗,我老爹真是糊塗啊,這下可好我倒成替罪羊了”
與高澄策劃好,司馬子如找到告密的那兩個婢女,讓她們翻供,之後又將那個作證的婢女叫來,經過一番威逼利誘。
“你們算什麼東西,下賤之貨,高家歷代都是豪傑,哪輪得着你們來告密,別看現在他元善見正春風得意,東魏遲早落入高氏的囊中,到時候皇帝能輕易的放過你們嗎”
最後迫使三個告密的婢女不用受皮肉之苦,喝下一杯毒酒自食。
一切都辦妥了,司馬子如洋洋灑灑的向高歡報喜。
“果不出我之所料,是那幾個婢女瞎胡說,原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弄得你們父子二人像仇人一樣”
高歡如釋重負,即刻召見婁昭君和高澄,父子夫妻三人相聚抱成一團一把鼻涕一把淚,哭的那叫一個感人之至。
高歡感慨之餘設宴慶祝,
“這是多麼美好溫馨的一個家庭,差點沒讓我這糊塗蛋給毀了”
席間斟滿高歡舉杯對司馬子如敬酒,說。
“全我父子者唯子如也,全我夫妻者子如也”
大筆一揮,當場賞了司馬子如230斤米麪糧食,和許多珍貴的綾羅綢緞。
也不知高澄從小是受盡寵溺,還是本性就是這樣,看着父親諸位嬌妻美妾,心癢難耐,或是有戀母情結,高歡薨後,收掉虛僞的眼淚,又開始對父親的而另一位妃子下手,在背後經常偷偷矇住人家的眼,讓你猜猜我是誰。
這一次目標不是小妾,而是正妃,可不是婁昭君高澄目前還沒有那麼渾蛋,是另一位寵愛的夫人鬱久閭。
高澄將目標鎖定鬱久閭也是有淵源的,這個鬱久閭不是普普通通的女子,她是柔然國的公主,柔然蘇丹王鬱久溫納華的女兒。
高歡擁立元善見當上東魏的天子以後,西域諸國的實力也逐漸的強大起來,攛掇西魏聯手進攻東魏,讓元善見十分的頭痛。
在北魏時期,柔然就經常進攻兩國邊境,魏太武帝元跋燾其命名爲。
“蠕蠕”意思就是他們像一條蠕蟲一樣,又多且不好對付。
東魏率軍也打過幾次,連戰連捷,柔然本來就不好對付,再和西魏聯盟,前後夾擊東魏,爲了拆散兩國的聯盟,高歡不得已主動與柔然聯姻,派邢臺郎中杜必出使柔然爲高澄求婚,要娶溫納華的女兒。
結果溫納華根本就不買他的賬,不屑一顧的說。
“歡自娶久閭,意思是說高歡娶我家姑娘還差不多”你高澄給我一邊吃辣條去。
聽完杜必的彙報。
高歡非常猶豫。
兒子娶親這是兩國聯姻,自己的輩分和溫納華平等,而且溫納華還比自己小八歲,平白高出一輩竟成了他的老丈人。
爲了自己的事業能屈能伸沒問題,要做一個小國首領的女婿,這也太沒面子可言。
見到高歡猶豫,婁昭君和高澄都過來勸說,
“你要以霸業爲重,從大局觀出發才行。”
尤其是婁昭君,爲了丈夫的前途霸業。
“她選擇做出閉正位,處偏妾的決定,爲了帝國,我願自降爲妾。”
也就是讓柔然公主做正房,自己甘願降爲偏房,從而大大加重了這次聯姻的籌碼。
娶親的那一天。
溫納華讓弟弟突屈加去送女兒,喜悅之情不用言表,並且一再的囑咐,說道。
“否恃寵而驕也,莫以父位而以下欺上”
這算給她下了一道強制性的指標。
娶柔然公主,完全是出於兩國關係的考慮,並非真的喜歡。
歷史上也沒有任何記載說柔然公主長得漂亮,雖然常年在西方風沙吹面,牛羊爲伴的成長之下估計也很難培養出嬌嫩膚白,氣質高昂的姿容,長相應該和蒙古女人差不錯。
高歡缺乏喜歡她的理由。
這位柔然公主還很有個性,從來不學漢語。
操着一口柔然語,要不就整天的不說一句話,倆人溝通起來實在是太不方便。
儘管不喜歡,沒有共同的語言。
高歡還是要表露出十分開心的樣子,因爲只有讓鬱久閭開心了,溫納華纔會開心,他親手支撐起來的東魏帝國纔會遠離戰亂。
高歡並不是怕柔然。
東魏的國力遠超南樑,南齊,南陳,打遍天下無敵國。
在南北朝羣雄並立的時代,東魏一直榜首老大的尊位,或許是不想因爲一個小國來耗費國力,財力,物力,才刻意去哄鬱久閭開心吧。
這種違背到心裡的愛,並不長久。
有一段時間高歡因操勞過度突然暴病,打着生病的藉口就沒去和公主同房,公主還沒說什麼。
結果叔叔突屈加着急了。
當叔叔的做不住了,正天的在鄴宮門口走走轉轉,搞得好像他是新郎官一樣。
公主是帶着任務來的。
因爲溫納華沒有兒子。
歲數又到了暮甲之年,就盼望着早些抱上大外孫,防止駕鶴西去以後柔然各部好有一個人來繼承他大蘇丹的位置。
見不着外孫子,突屈加沒法回去,老這麼耗下去會耽誤第二代生長,情急之下突屈加向高歡吐露衷腸,整天過問夫妻之事。
“大王您好點了嗎,大王您好幾天沒進我侄女的房間了,大王我給您弄了些補藥”
一天過問幾百遍。
把高歡弄得說不出來話。
實在沒辦法,只能設殿於房,就地臨幸公主,睡覺歸睡覺,要孩子的事卻一直沒什麼進展,高歡不知用了什麼方法,溫納華期盼的大外孫也很久都沒個着落。
後繼有人的夢還有希望。
溫納華在高歡這裡沒能看到外孫子出世,卻在高澄那裡看到外孫女的出世。
高歡薨後。
高澄去柔然國以子妻後娶的習俗。
用最快的速度納了公主,回到東魏升爲偏妃,算是隨了他父親多年前的一樁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