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翔看陳陽精神上似乎還未完全恢復過來,便道,“放心吧,大哥。你從被救上來起已經昏睡了十天,我們已經遠離輻射範圍之外了,纔打完那場戰爭,你真的應該好好休息一下。”
戰爭……對決……陳陽腦中忽然一閃,忙問道,“你們在救上來我的時候,有沒有發現另外的人?”
衆人見陳陽的臉色都變了,都覺得奇怪,當下都搖了搖頭,李頓道,“在那種情況下,你能活下來已經是奇蹟,怎麼可能還有第二個人,當時戰場上的所有人,包括變異獸,都已經化作了飛灰。”
然而他話音未落,小狼便從走廊另一頭跑了過來,看到陳陽,頓時興奮地嚎叫着,但這時的樣子實在有些滑稽,全身纏滿了繃帶,好像木乃伊一樣。
李頓不由失笑道,“忘了說,還有這傢伙,也和你一樣受了重傷,剛纔還在另一個房間裡進行治療。”
陳陽忽然轉身沿着迴廊,向戰艦中央出口的位置跑去,一邊道,“雷翔,打開出口通道!”
衆人都露出不解的神色,雷翔吃驚道,“大哥你要幹什麼,我們可是正處在飛行當中呢。”
但陳陽的腳步已是消失在了走廊盡頭,小狼也隨之追了過去,衆人都奇怪地對視了一眼,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陳陽站在環形的圈道上,望着下方的出口緩緩開啓,對一旁的小狼道,“小狼,可以嗎?”
小狼擡起頭鳴叫了一聲,示意沒問題。
陳陽身影一晃便向下方急流而過的風中躍了下去,小狼立刻隨上,在空中化作背生黑翼的赤紅巨狼,陳陽落在狼頭之上,小狼隨即展翼向前飛去。
雷翔在艦橋中看到,頓時不解道,“大哥他向着戰艦航行的反方向飛去了,方向似乎是……發生核爆後區域!”
雖然不知道陳陽究竟想幹什麼,但戰艦還是在李頓的指揮下,調轉過頭追了上去。
因爲目前無處可去,戰艦隻是在輻射區以外的空域中漂浮,離輻射區的距離其實並不遠。此刻隨着距離的接近,下方逐漸變得清晰了起來,陳陽看到軍隊來時所經過的那座大山,已是被完全削爲平地,下面空闊而又平整的地面,一直延伸住遠處,沒有屍體,沒有殘骸,什麼也沒有,地面就好像被巨神的畫筆,重新塗寫描過一般,空白地讓人心慌。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就在某處,既然自己都能夠活下來,炎月沒有理由死去。他比自己更先覺醒,自然也可以全身龍化。陳陽眼神緊張而又集中地在地面搜索着,然而平平的地面空無一物,有沒有在高空是一目瞭然。
但他不斷尋找着,在空中不斷掠過每一片土地,沒有,還是沒有,除了被燒焦的土壤外,什麼都沒有。
就這樣整整尋找了十幾個小時,剛剛恢復過來的陳陽,體力和精力終於都到了極限,無力地坐倒在小狼背上。
纔剛剛重逢的兄弟,卻因爲這場核爆而再次失散,陳陽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抑鬱,雖然炎月的性格在這裡發生了很大的改變,甚至是扭曲,但他終究是自己的兄弟,目前自己就連對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一股火燒般的感覺,頓時在陳陽心頭騰起。
這時戰艦從頭頂駛過,無奈之下,他也只好先回到戰艦裡,雷翔幾人迎上來,剛纔已衆人經看出陳陽是在尋找着什麼,李頓便說道,“不用白費力氣了,在救你的時候,四周我們都找遍了,別說是人,就連機動戰士的殘骸或者敵軍章魚的殘肢都沒有剩下。”
陳陽默默走過衆人身邊,短短的一天之內,發生的事情太多,讓他的腦子無比混亂,現在他需要一個地方,好好冷靜一下。
黑暗之城,這個被濃重的烏雲所籠罩的城市,此刻城市中央巨大深邃的宮殿中,一個漆黑的人影忽然從地面升起,一名少女和老者,分別從黑影之上躍下,但來不及去看自己,先焦急地望向黑影懷中所抱之人,荊無印抱着懷裡的少年,大步向高高的王座上奔去,同時大吼道,“來人,來人啊!”
幾名披着黑衣的侍從忙從四周的黑暗中跑出,荊無印小心地將懷裡的少年放在王座上,對方全身的皮膚已然嚴重碳化,經歷了數天之後已經變得冰冷,但仍是散發出一股焦臭,幾個靠過來的侍從都嚇了一跳,茫然無措地對視着。
“準備萬血池,立刻注入聖獸之血!”玄武走上臺階,面色如鐵般青冷,簡短而又快速命令道。
幾名侍從從未見過三名總使這副表情,更沒見過主上竟然被傷到這種樣子,顫抖着聲音應了一聲,慌忙跑着去了。
很快,一個巨大的黑色池子出現在大殿中央,看上去無比壓抑,池子四周蹲坐着十二隻麒麟,殷紅的鮮血隨着沿着麒麟口噴了出來,漸漸注滿了整個池子。
青龍和玄武小心地抱着陳炎月,慢慢浸泡入了池內鮮血之中,少年的身影隨之緩緩砸在紅色中沉沒。幾人注視着池水,臉上的表情雖不相同,但都透出一股沉重和擔憂。
做完這一切後,玄武忽然咳嗽了幾聲,噴出一口鮮血,荊無印道,“拂老,你受了傷,先下去休息吧,這裡由我看着就好。”
拂老搖了搖頭,“老夫這點傷,倒還不礙事,若不是青龍總使你,我們恐怕都已是葬身在了那核爆之中。”
幾人的眼前,此時又回憶起了當初那一幕,無盡的白光自面前擴散而來,就在拂老和影兒愣住的時候,荊無印猛然衝過來,拉着二人消失在了地面之中。等到光芒逐漸熄落,三人急忙返回來的時候……似乎已經晚了。
這可以說是不幸,也可以說是不幸中的萬幸。主上雖然身體全部被燒焦,大部分器官都受到嚴重的損壞,但仍然有一口氣在,這一路回到黑暗之城,時間又過去了近十天,主上雖一天比一天虛弱,一口氣始終沒有斷絕,這全憑其強烈的求生慾望在支撐,幾人心中不由暗暗升起一股深深的感嘆和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