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塔盤踞中州無盡歲月,宛若一頭陷入沉睡的史前兇獸,不兇猛,不霸道,卻令世人敬畏。
中州人傑地靈,物華天寶齊聚,丹塔更是聚攏了世間最絕巔的煉藥師,這麼一股龐大的勢力,若是發威,即便浩瀚天蒼都要震上三震。
天蒼城由來已久,極爲繁華,一磚一瓦都鐫刻在歲月的痕跡,大街上人來人往,比肩接踵,兩人並肩而行,不理會路上詭異的眼神。
“那就是河洛書院最大的笑柄?萬年墊底王卓越?”
“噓!你小聲點,這傢伙以前在藏拙,昨天竟然幹翻了化靈境巔峰的玄燁,手段兇殘的狠!”
“忍辱負重,一朝翻身,名動天蒼城!”
……
昨日一戰,早已傳遍天蒼城,所有人都已明白所謂最大的笑柄乃是天大的笑話,十四歲擊敗懸空山少年天才玄燁,卓越已然稱得上真正的天才。
有種人生來便註定不凡,給他一個契機,必將名動天下,恍若天際曜日般,奪目璀璨。
區區十四歲,卓越還稱不上大器晚成,衆人凝視着卓越清傲的背影,有着一種預感,自此之後,此人必將越走越遠,身形也將會愈加的高大偉岸。
一騎絕塵!
恍惚間,時光好似扭曲了,世人望穿了千古,漫漫虛空中,卓越揹負長劍,一劍出,萬劍折,天地皆顫。
“貴氣天生,劍骨天成,小友不愧卓越之名!”
兩人走了半晌,行至僻靜處,突然一道蒼老聲音突兀響起,蘊着濃郁的滄桑味道,卓越微怔,轉過頭來,瞥見身前有一座攤位,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撫須輕笑,頗有幾分超凡脫俗的味道。
白鬚老者右側有一塊破布,上書“仙人指路,千金一卦”,卓越微微眯起眼睛,挑了挑眉,轉身就要離去。
千金一卦?
卓越不屑冷笑,江湖騙子而已,當他卓越初出茅廬的愣頭青不成?
“大凶之命,少年遭劫,命途多舛,若非貴人相助,當十死無生!”
卓越腳步微微一頓,轉過身來,凝視着老者,道:“老人家,命運何解?”
老者撫須輕笑,“命者,運也,信則有,不信則無!”
卓越在老者面前坐下,伸手指了指那塊破布,“仙人指路老人家,這世間從來都沒有仙,所謂的仙,不過虛幻的人物,終究一場夢幻!”
“心中有仙,世間便有仙,心中無仙,世間便無仙!”老者充滿智慧的眸光緊盯着卓越,淡然道:“你雖有沖天志,但命運無法更改,你的一生已然註定!”
“我不信命!”
卓越搖頭,“我命由我不由天,此生,誰也無法主宰我的人生!”
老者輕笑不語,好似早已明瞭卓越的想法,他瞥了眼卓越身側似若沉思的朧月,嘴角的笑意愈加神秘莫測起來。
“老人家既然號稱仙人指路,千金一卦,定然乃不世高人,有真本事的!”卓越灑然笑道:“能否爲小子算上一卦?”
“你不是不信命嗎?”
“因爲不信,所以纔要算!”卓越挑眉,似笑非笑道。
“哦?”老者雪白的眉毛微微動了動,“有幾分意思,小友果然是妙人,那老夫就破例爲你卜上一卦!”
白髮老者取出一塊龜殼,凝視着卓越許久,眼神逐漸變的凝重起來,良久之後,嘆道:“你的命,我的算不了!”
卓越挑眉,“你剛纔不是說我的命運已然註定了,你爲何算不了?”
“因爲註定,所以算不了!”老者輕嘆,而這句話與卓越適才的答覆頗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
“但說無妨!”卓越反而有了幾分興致,適才他以爲老者是江湖騙子,隨意胡侃幾句,此刻才鄭重起來,隱隱間覺得,這白髮老者說不定還真是遊戲紅塵的奇人隱士。
“彈指十四年,雲波詭譎,千鈞一髮,死門中蘊一線生機!”老者神色凝重,“你半生坎坷,幼年遭遇不公,流亡在外,辛苦掙扎十多年,最後面對也許將會是更加悽慘的結局與畫面!”
“你的後方被混亂的時空籠罩,有莫大力量阻撓,無法探測,前方一片混沌,模糊不清,隱隱間只有血海滔天,屍骨成山!”老者吐出的每一句話都堪稱驚世駭俗,讓朧月秀眉緊蹙,有些擔憂。
“老人家你所說未免前後矛盾了!”卓越哂笑道。“你先說我前半生坎坷,倒也相差無幾,爲何又說我的後方被混亂的時空籠罩,無法探究,這豈非自相矛盾?”
“我說的後方是指……十四年前!”
“十四年前?”卓越愕然大笑,“那時我還尚未出生,哪裡有你說的這般玄乎?”
老者微笑不語,蒼老的眸中有一種神秘的意味流露。
“老人家,我可否向你打聽幾個人的下落?”卓越有些遲疑。
“你說!”
“我的父母是否尚在人間?”
老者點頭。
“我姐姐呢?”卓越臉泛喜色,深吸了口氣,又急聲問道。
“姐姐?”老者一怔,認真打量了卓越片刻,臉色古怪道:“你哪裡有姐姐?你是獨生子!”
“獨生子?”卓越怔然,旋即否決道:“不可能,我有一個大我五歲的姐姐,在我幼年時因故走失!”
“我沒有算錯,你沒有姐姐!”老者斬釘截鐵,讓卓越怔怔許久,自語道:“難道姐姐並非父母親生,乃是領養的?”
“領養?”老者老眼微眯,意味深長道:“卓越,你的家不在這裡——”說到這裡,他微微一頓,伸出中指,指了指天,道:“在那裡!”
卓越愣住,不解其意。
“你天生遭劫,身負大凶咒,每走一步,必定血水流淌,伏屍百萬,於險境中求生,但好在每每都能逢凶化吉!”老者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小友此生必當沐浴衆生鮮血,衝向永恆之深淵,還望能上體天心,少造殺孽!”
卓越挑了挑眉,隱含不屑。
“北星河,七天界,九曜現,蒼天喋血,萬靈哀慟……”老者自語,“恍惚間,我好似聽到無數生靈在悽慘哀嚎……”
卓越身形劇震,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