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來何洶涌須揮劍 去尚纏綿可付簫

蓬萊魔女氣往上衝,喝道:“好呀,又是你!”上次給他救了金主完顏亮,這次又給他救了玉面妖狐連清波,兩次都是功敗垂成,壞在武林天驕的手裡,蓬萊魔女自是氣恨之極,一認出是武林天驕,立即痛下殺手。

蓬萊魔女深知武林天驕的本領高強,這一招幾乎是使出渾身的本領,與他相拼。只見她塵劍兼施,拂塵散開,萬縷千絲,宛如在武林天驕的頭頂撤下一張大網;青鋼劍也同時刺出,其直如矢,逕取武林天驕胸口的“璇璣穴”。這兩招同時並用,乃是“天罡塵式”與“柔雲劍法”的精華所在,端的是奧妙之極,威力無窮!

武林天驕竟是依然神色自如,笑道:“上次我一曲未終,殊屬遺憾;今日有幸重逢,你再聽我吹一支曲子如何?”洞簫湊到口邊,一聲清越的蕭聲飛了出來,氣流激盪,把蓬萊魔女的拂塵吹了開去,隨即聽得“當”的一聲,蓬萊魔女的青鋼劍砍中他的玉蕭,也給他的玉簫彈開了。

武林天驕的玉簫沒有離開他的口邊,但蓬萊魔女狂風暴雨般的劍招,竟給他隨意揮灑,一一化開,每一劍都恰恰給他的玉簫擋住,他的玉簫家數雖是與玉面妖狐的古笛家數同源,差異不大,但他運用的神妙,功力的深厚,卻不知比玉面妖狐高出多少倍,蓬萊魔女可以制伏玉面妖狐,對武林天驕卻是一籌莫展!武林天驕不但揮簫拒劍,舉重若輕,而且簫聲也從未間斷,蓬萊魔女的拂塵被他吹得塵尾飄飄,縷縷散開,“天罡拂塵三十六式”施展開來,已是不成招式!

武林天驕吹的乃是唐詩人陳子昂的“登幽州臺歌”,這首歌很短,總共只有四句,“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悽愴激越,當真是響遏行雲,令人不知不覺之中受了簫聲的感動,蓬萊魔女大吃一驚:“想不到他的簫聲還有這許多妙用!”連忙強攝心神,正擬再施展生平所學,與他一決雌雄,武林天驕已吹到最後一個高音,忽然拔了一個尖兒,似一根鋼絲拋人天際,蓬萊魔女不覺心頭一震,說時遲,那時快,武林天驕已突然反守爲攻,玉簫揮舞,忽地在一招之間,遍襲蓬萊魔女的奇經八脈,蓬萊魔女迫得使出“登雲縱”的絕頂輕功,平空撥起,一個倒翻,向後方縱出了三丈開外,雖然是避開了武林天驕這一擊,但高手過招,給敵人迫得一退三丈,已經可以說得是落敗了。

蓬萊魔女一片茫然,但那武林天驕卻沒有乘勝追擊,反而後退,他也像蓬萊魔女那樣,就在那瞬息之間,也突然使出了“登雲縱”的絕頂輕功,一個倒翻,向左斜方倒縱出三丈開外,恰恰落在公孫奇面前,玉簫一個盤旋,竟似閃電般的手法,突換向公孫奇點到!

公孫奇家學淵源,他的父親公孫隱乃是武學奇才,只有桑白虹的父親桑見田在時,能與他抗手,雖說公孫奇因與桑白虹私奔,未曾盡得他父親的衣鉢真傳,但所具的一身上乘武功,已是非同小可。與桑白虹成親之後,桑家的武功秘奧,他也略有所窺,尤其是最近又學了桑家的“大衍八式”,融合了兩家之長,武功更是大大地精進了。

“武林天驕”閃電般地攻來,卻也未能將公孫奇立即點倒,就在武林天驕的玉簫堪堪點到他胸口的時候,只見他身形一仰,腰向後彎,腳跟一旋,王簫幾乎是貼着他的面門掃過,陡然間一縷青光飛起,只聽得“當”的一聲,他已拔劍出鞘,格開了武林天驕的玉簫。他閃招、拔劍、長身、還擊,四個動作,一氣呵成,武林天驕也不禁暗暗讚了一個“好”字,心想:“他的武功雖還比不上他的師妹,但在武林中能勝過他的恐怕也只是有限的幾個人了。”

說時遲,那時快,武林天驕揮舞玉簫,已把公孫奇前後左右的退路全都封閉,公孫奇雖不至於在數招之內見敗,但全身穴道,都已在武林天驕捲起的千重簫影籠罩之下。

公孫奇又驚又急,連忙叫道:“你弄錯了!連姑娘是,是……”他心想這“武林天驕”在他師妹劍下救了連清波的性命,當然是連清波這一邊的人,他正想向武林天驕說明連清波是他的朋友,話猶未了,武林天驕已是“哼”了一聲,冷笑說道。

“你才弄錯了,在你一身武功,卻不學好!”他口中說話,手底絲毫不緩,只聽得一片斷金碎玉之聲,就在這說話的時間,他的玉簫已插進了公孫奇劍光封鎖的圈子,直指到了他胸前的璇璣穴,公孫奇哪裡還能分神說話,連忙橫劍護胸,瞬息之間,玉蕭金劍,已碰擊了十七八下!公孫奇虎口痠麻,眼看就要遮攔不住。

蓬萊魔女正想上去幫她師兄,忽聽得一聲驚呼,在花樹叢中,突然現出一個人影,不是別人,正是公孫奇的妻子桑白虹。

武林天驕搖了搖頭,說道:“嫂子,公孫奇如此對你,你還憐惜他麼?”桑白虹指着公孫奇罵道:“怪不得我的病遲遲不好,原來是你存心害我,竟然在我的湯藥中放下了閩南桃花溪的百年茉莉根!好在我命不該死,倒要看看你這副黑心腸是怎麼生的!公孫奇叫道:“娘子,念在——”底下那“夫妻之情”四字來曾出口,又已被武林天驕的攻勢迫住,只能全神招架了。桑白虹冷笑道:“我若不是念在夫婦之情,早已任憑恩公將你殺了!”蓬萊魔女聽得桑白虹對武林天驕稱作“恩公”,頗爲詫異,她這時也已看得出來,武林天驕的攻勢雖然凌厲,卻仍是手下留情,並無取公孫奇性命之意。

蓬萊魔女怔了一怔,隨即恍然大悟:“是了,我在孤鸞山上所見的那個影子,以及剛纔用暗器打碎藥碗的那個人,原來就是這武林天驕!他本來就不是想取我師兄性命,而只是爲了救我師嫂來的。但他卻怎麼會知道我師兄蓄意謀害師嫂呢?是偶然撞上的呢還是有心來的?”

武林天驕道:“好,他是你的丈夫,我不便越俎代庖,隨你怎樣處置他吧!”桑白虹恨聲說道:“我不要這樣的丈夫,從今之後,我只當是他死了!”走上前去,“呸”的啐了公孫奇一口。恨恨說道:“公孫奇,你好,你好!”接着噼噼啪啪,連打了公孫奇四記耳光!公孫奇被武林天驕的攻勢迫住,那一口唾涎和四記耳光,全都不能閃開。

蓬萊魔女心道:“以師兄的所作所爲,受這四記耳光,責罰還是輕了。”本來以她的本領,若與師兄聯手,儘可勝得武林天驕,也儘可攔得住桑白虹,免使他的師兄受辱,只因她也不齒師兄所爲,故而袖手旁觀。

桑白虹打了丈夫四記耳光,回過頭來,忽地對蓬萊魔女冷笑:“丈夫我不要了,這桑家堡我也不要了。你要是歡喜你的師兄,我就都送了給你吧!”長袖一揮,扭頭便走。蓬萊魔女又羞又氣,追上前去,叫道:“師嫂,慢走!我不是你所想的這樣的人,你聽我說。”話猶未了,桑白虹已在罵道:“誰是你的師嫂!”雙袖一揚,一團彩色的煙霧從袖管中飛出,蓬萊魔女知她是個使毒的大行家,雖然不懼,卻也不能不立即避開。星光黯淡,煙霧瀰漫,桑白虹的影子已在煙霧中消失。

遠處忽有笛聲傳來,音細而清,如怨如慕,如位如訴,武林天驕道:“好,咱們一同走吧!”將洞簫湊到口邊,也吹了起來,與那笛聲相和。

蓬萊魔女心道:“看來這武林天驕並不全是壞人,但他卻是玉面妖狐的同黨,是金主完顏亮的保鏢。這就是我的敵人了!”

這時武林天驕已放開了公孫奇,向着桑白虹所走的方向追去。蓬萊魔女飛步趕上,挺劍喝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武林天驕簫聲不斷,卻加快了腳步,蓬萊魔女起步在後,追不上他,距離越來越遠,只聽得他洞蕭吹奏的乃是當代詞人陸游的一道“沁園春”詞,詞道:“孤鶴歸來,再過遼天,換盡舊人。念累累枯冢,茫茫夢境,王侯螻蟻,畢竟成塵。戴酒園林,尋花巷陌,當日何曾輕負春。流年改,嘆圍腰帶剩,點鬢霜新。

交親散落如雲,又豈料而今餘此身。……”一曲未終,人影已是杳然,餘音嫋嫋,細若遊絲,也幾乎聽不見了。蓬萊魔女一片茫然,心道:“這是他藉此詞而自訴身世心事嗎?”

公孫奇神情沮喪,在月光下更顯得臉色發育,蓬萊魔女對他是又氣又惱又有幾分可憐,回頭說道:“師兄,你知道錯了麼?”公孫奇舉起袖子,抹掉了臉上的唾涎,恨聲說道:“我早已知道錯了,我錯在不該娶這妖婦。哼,此仇不報,何以爲人!”蓬萊魔女氣往上涌,雙眼一瞪,說道:“你這是什麼話,你還要報仇!

你要報什麼仇?你下藥害你妻子,若說報仇,應該是師嫂向你報仇!”

公孫奇吃了一驚,心道:“槽糕,我只道這小師妹心裡是喜歡我的,不料她也幫起那賤人來了。卻不知她這話是否出自真心?”偷偷望過去,只見蓬萊魔女那兩道目光,有如寒冰利剪,冷峻非常,公孫奇只感到一股涼意直透心頭,從蓬萊魔女這充滿責備的目光,不需她再說半句,公孫奇已知道師妹是極之不齒他的所爲了。

公孫奇驀地想起一事,說道:“師妹,你只道我對不起她,卻不知她也對不起我!”蓬萊魔女道:“她有什麼對不起你?要不是她阻住武林天驕,你今晚已有性命之憂!她打的四記耳光,你自己想想,是該打不該?”公孫奇又羞又憤,但爲了要獲得師妹的同情,只好強忍怒氣,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苦笑說道:“師妹,夫妻之間打打罵罵,本來也屬尋常。但她打我耳光,卻是打給別人看的,哼,我明白她的用心。”蓬萊魔女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公孫奇忽地移轉話題,說道:“你可知道那武林天驕是什麼人?”蓬萊魔女本不滿意他移轉話題,但這武林天驕的來歷,卻是她長久以來渴欲知道的,不禁問道:“你這麼說,敢情你知道他是誰了?”公孫奇雙眉一豎,咬牙說道:“從前我不知道,現在我知道了,這武林天驕就是那賤人舊日的情郎!”

蓬萊魔女吃了一驚,連忙峭聲斥道:“住口,你怎可如此含血噴人?師嫂對你是情深義重……”公孫奇談淡說道:“師妹,你的武學造詣在我之上,難道你看不出那武林天驕的家數麼?”

蓬萊魔女又是一怔,問道:“怎麼?”公孫奇道:“武林天驕的家數脫胎自桑家的上乘武功,其中有幾招就是從大衍八式變化來的。”蓬萊魔女見過桑白虹的武功,也見過耿照所用的大衍八式,剛纔已略有所疑,此時聽師兄這麼一說,不由得心裡想道:“確是不錯。但經過武林天驕的變化運用,卻是比桑家的原來武功高明多了。倘若這武林天驕當真是大魔頭桑見田的弟子,那麼得這大魔頭衣鉢真傳的,就不是師嫂而是這武林天驕了。”當下間道,“他們的家數相同,這又怎麼樣了?你怎可據此就推斷他們之間有什麼私情?”

公孫奇冷笑道:“師妹,你瞧這武林天驕的相貌,是不是像個胡兒?”當時在中國的北方,漢胡雜處,彼此通婚,漢人胡人,本不容易分別,但蓬萊魔女從北宮黝的口中,早已知道武林天驕是金國武士引以爲榮,最最崇拜的人物,而且他又曾經暗中保護過金主完顏亮,當然是金人無疑。當下說道:“不錯,他本來是個胡兒,還用說麼?”公孫奇道:“看呀,如此說來,他怎會是我岳父的門下?我民父雖然是個無惡不作的大魔頭,但他一生卻是痛恨金人的,他生前曾定下戒條,嚴禁部屬作金人的官,這想必你也聽說過的了?”蓬萊魔女想起桑白虹在密室中告誡她師兄的說話,心道:“是呀,師嫂不准她丈夫與玉面妖狐來往,爲的就是稟承她父親的遺訓。如此說來,桑見田確是不會收一個胡人作爲弟子,尤其這武林天驕更多半是金國的皇族中人。”

公孫奇接着說道:“還有一層,我爹爹與桑家乃是世仇,他心目中最大的強敵也就是我那死鬼岳父,這也是你知道的了。強仇大敵,必須知己知彼,我爹爹對桑見田的一切情形,當然瞭如指掌,桑見田倘若有這麼一個武功高強的徒弟,我爹爹還會不知道麼?但我爹爹可從來沒有提過桑見田有這麼一個傳人!”

他說到後來,已是直呼岳父之名,越說也越得意了。

蓬菜魔女心想:“不錯,我一向只知道桑家的武功只傳給兩個女兒,從沒聽說桑見田還有徒弟。我師父對桑家一切極爲留心,即使是桑見田秘密收徒,瞞得過別人,也未必瞞得過我師父的。我師父交遊廣闊,所交的又都是江湖上的奇人異土,武林天驕技成已非一日,倘若他當真與桑家有甚淵源,我師父豈能不得一點風聲?”蓬萊魔女最初未經深思,還有點懷疑“武林天驕”是桑見田的弟子,如今層層剖析,最初的想法,已是站不住了,因而心中也就更感到“武林天驕”的來歷神秘。

公孫奇得意洋洋,往下說道:“師妹,以你這樣聰明,難道還不能識破其中疑竇?武林天驕從何獲得桑家的武功?我岳父不會傳給他,傳給他的人,除了桑白虹這賤人還有哪個?老實說在那賤人與我成婚之前,我早已知道她有個情郎的了,但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是哪一個!不但如此,還有好些蛛絲馬跡,那賤人在婚後也與情郎暗中互通聲氣,我就是怕她與情郎暗中聯手,暗害於我,我才先下手爲強的!”其實只有“武林天驕”的家數與桑家的武功頗有相同之處,這一點乃是真的。其他一切,都是無中生有!公孫奇絕頂聰明,想爲自己的罪行開脫,同時也是爲了想騙取師妹的信任與同情,信口亂捏了一大段說辭,但說來頭頭是道,蓬萊魔女也不禁信了幾分。

蓬萊魔女心裡想道:“師嫂出身邪派,在婚前行爲不大正當,或許也會有的。婚後不知如何,但就我剛纔所見,她對師兄卻是深心相愛,並無虛假。”當下說道:“師兄,你不要胡亂猜疑,你們已經是相近十年的夫妻了!……”公孫奇打斷她的話道:“這不是猜疑,這是事實。”蓬萊魔女道:“有什麼真憑實據你已拿到了手中麼?”公孫奇冷笑道:“還用得着什麼證據?那武休天驕今晚到來,又和她一同走了,這就是證據!師妹,多謝你好言相勸,但請你設身處地替我想想,這樣的夫妻還能做下去麼?我與她已是恩斷義絕,師妹,你能原諒我過去做錯的事,仍像從前一樣對待我麼?你可知道,我是一向喜歡你的啊!”

蓬萊魔女勃然變色,厲聲說道:“師兄,不管如何,你對妻子下這毒手就是不該!我和你是師兄妹,我受你爹爹撫養之恩,一向也願意把你當作哥哥看待,但倘若你做出天理難容的事情,我認得你,我的寶劍卻不認得你:”公孫奇面色灰白,訥訥說道:“師妹,你,你,你就一點不念從前的情份?”蓬萊魔女正色說道:“我就是因爲念在師兄妹的情份,想你做個好人。你過去做錯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今後可要堂堂正正做一個人。”公孫奇道,”你要我怎麼樣做?”蓬萊魔女道:“回去見你爹爹,稟明一切,你爹爹會原諒你的。然後你要我回師嫂,向她認罪。依我看來,只要你真誠悔過,她也會饒恕你的。你不必擔心你爹爹不許她進門,我會替你們說好話的,師嫂對你一片真情,你若對她三心二意,甚或還想謀害她,那我就第一個先不饒你!”公孫奇顫聲道:“這個,這個——”蓬萊魔女道:“我言盡於此,聽與不聽,這就由得你自己了!師兄,我望你好自爲之!”說完便去,再不回頭。公孫奇呆若木雞,心裡想道:“這可真是兩頭不到岸,賠了夫人又折兵了!唉,我該不該聽她的話,回不回家呢?”

蓬萊魔女走出了桑家堡,也是心事重重,暗自思量:“師兄的話不知是真是假?但師嫂與那武林天驕同走,總是令人放心不下。她未必與武林天驕有什麼私情,最少在婚後不會。但只怕她不知道武林天驕的身份,那就可能象耿照從前一樣,糊里糊塗,給敵人利用了,自己也不知道。”再又想道:“好在我師兄倒並非叛國投敵,我卻可以放下一重心事。這裡的事情既了,我應該到江南走一趨了,不論於公於私,我都應該見見笑做乾坤。但在去江南之前,我可先得回山寨安排一下,好在金兵侵宋之時,冀魯的綠林好漢,也可與義軍呼應。”主意打定,蓬萊魔女就兼程趕路,向北而行。她爲了趕路,也爲了便於施展輕功,不定大路,專抄山間的小路行走,免得惹人注意。她腳程快速,不過幾天工夫,已到了冀魯交界的山道上。

山風吹來,蓬萊魔女吸了一口,不覺眉頭一皺,暗自沉吟:“奇怪,這風中怎的有一股腥味?”朝着那股風向走去,只覺前面黑壓壓一片危崖,崢嶸兀立,崖上大紅的山茶花正在盛開,而那股腥味也越來越濃了。到了此刻,蓬萊魔女已可以肯定這是血腥的氣味,心裡想道:“是誰在這裡殺了人?而且看來不只殺的一個!倒要上去看看。”

蓬菜魔女施展絕頂輕功,腳點危石,手攀藤蔓,轉眼之間,就上了那座危崖,途中還隨手摘了一朵茶花。

上面倒是一塊平地,蓬萊魔女定睛一瞧,這一驚端的非同小可,只見那塊草坪上,東南西北四方,備有一堆亂石,亂石上各有三顆人頭,正中間有塊形如鏡合的圓石,石上也有一顆人頭,共是一十三顆人頭!

蓬萊魔女身爲冀魯的綠林領袖,劍底也曾誅過不少奸邪,只是發現人頭,還不會令她吃驚,令她吃驚的是,這些人頭竟有許多是她認識的人,而且還有幾個是向她納貢、依附於她的山寨寨主!

蓬萊魔女可以看出,這些人頭,都是給人用藥水煉過的,面目完整,神情如生,只是比生前縮小了一半有多。蓬萊魔女一路看過去,心裡越來越是驚疑,“只就我所認識的這幾個人而論。

快馬韓的五虎斷門刀是武林一絕,鐵柺李的亂披風拐法也曾縱橫綠林,還有跳虎澗的柳麻子和飲馬川的楊大眼也都是一方之霸,這些人武功委實不弱,怎的都給人殺了?”再看到正中間圓石上的那顆人頭,更是吃驚,那是山東綠林大豪、新任一股義軍首領的褚大海,此人不但武藝高強,而且性情豪爽,任俠仗義,素爲綠林好漢推重。蓬萊魔女崛起之後,他起初不服,後來見蓬萊魔女力抗金兵,行事磊落,武功又是世所罕見,這才心悅誠服地與蓬萊魔女深相結納,自願作她的部屬,蓬萊魔女也很敬重他,不敢以部屬看待,而尊他以大哥之禮,因此這褚大海實際上就等如蓬萊魔女在山東的副手。此際,蓬萊魔女見褚大海也被殺害,不由得又是傷心,又是憤怒,心想:“兇手把這些人頭擺在此處,不知是何用意?可能會有人來,我且在此守候。求褚大哥在天之靈保佑,讓我捉着兇手,替你報這血海深仇。”當下將褚大海的人頭拿了下來,用一件衣裳包好,其他的入頭,她就無法一一收拾了。

樹林裡遠遠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與風颳茅草的聲響並無多大分別,但蓬萊魔女是個江湖上的大行家,一聽就知是有輕功高明之士來到,心想:“我且看看來的是誰,有何動作?”

她拾起人頭,跳上了一棵大樹,藉那繁枝密葉,掩蔽着身體,過了一會,果然看到有一個人從樹林裡走出來了。

來的是個面色焦黃的乾瘦老頭,腳登穴耳麻鞋,身披黃麻大褂,和他的面色配合,一片深黃,就似一段枯萎的樹枝,直挺挺地豎在四面山花之中,色澤顯得非常的不調和,令人看了一眼,就覺得心裡厭煩。

這枯瘦老頭步出樹林的時候,發出一聲獰笑,顯得十分得意的樣子,目光緩緩地從一堆堆的人頭上掃過,忽地“咦”了一聲,雙眉倒豎,這時他已發現失去了中間的一顆人頭。

蓬萊魔女心道:“這些人多半是他殺的了。”從樹葉縫中望下去,只見這怪老頭臉色黃裡泛紅,顯得氣怒不堪,兩個太陽穴高高墳起,蓬萊魔女心中一凜,想道:“此人內功深湛,倒不可輕敵了。”正待現出身形,卻見那怪老頭戟指罵道:“哼,居然還給他的黨羽漏網一人,到此搗亂,好呀,你把褚大海的首級拿去,我就要你的首級也不能保全。”飛起一腳,“轟隆”一聲,將那塊大圓石踢得四分五裂,聊泄心頭之恨。

蓬萊魔女本待下去,但聽了那怪老頭的自言自語、卻又不禁起了好奇之念,“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他以爲是誰的黨羽?好,我且再看一會。”

心念未已,忽聽得一聲長嘯,劍器錚鳴,有人朗聲吟道:“寶劍欲出鞘,將斷佞人頭。豈爲報小恩,夜半刺私雉。可使寸寸折,不能繞指柔。”彈劍悲嘯,宛若龍吟,走出樹林,是個英氣勃勃的中年漢子。蓬萊魔女心道:“壯哉此人,看來他是自知不是這老頭的對手,但卻下定決心:要決一死戰了。”

那怪老頭仰天大笑,說道:“西門先生果是信人,依時來了。請你先會會你的朋友,老朽不敢謾客,把他們先請來了。”那漢子虎目蘊淚,在每一堆人頭之前作了一個長揖,悲聲說道:“列位大哥,西門業拜謝你們高義,請稍待須臾,西門業拼了這顆頭顱,倘若振不了仇,就來陪你們了。”蓬萊魔女這才知道是四霸天中的西霸天一一西岐風。蓬萊魔女想起當日在濟南道上,東海龍曾和她提及此事,說是西岐風已約好日期,與一個極厲害的對頭決戰,想不到日期就是今天,地點就是此處,恰恰給她碰上了。

那怪老頭大笑道:“西門業,你也算得還有自知之明,老朽定然成全你的心願,讓你和你的朋友團聚。但你還有一個黨羽呢?何不叫他出來,成全你們的義氣,也省得老朽多費一番功夫。”言下之意,即是要將西門業與他的朋友一同收拾。西門業倒怔了一怔,隨即亢聲說道:“西門業並無約人助拳,這些朋友,義薄雲天,都是聞風來的。今日之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西門業死則死耳,豈能向你示弱?寧可死後讓朋友給我報仇,如今卻定要單打獨鬥,與你一決存亡!來,來,來!你有本領就把我的首級取去吧!”

蓬萊魔女心道:“人言四霸天中,西岐鳳最有俠氣,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他面臨大敵,視死如歸,確是高傲得緊!今日他與仇家在此約會,他是正主,我若此時下去,搶在他的前頭,反而顯得是我輕視他了。好,我且讓他先打一場,泄泄他胸中的怒氣。有我在此,諒這老怪也要不了他的性命,到了緊要關頭,我再出來,挑明瞭是結褚大哥報仇,將這樑子接了過去,就不至於壞了江湖規矩了。”蓬萊魔女主意打定,仍然隱伏不動,靜觀其變。

那怪老頭陰惻惻的皮笑肉不笑他說道:“好,西門業真有你的,看在你這點義氣份上,我可以饒你同黨一命,但我勸你還是把他先請出來的好,你不要準備交代交代後事麼?你當然知道,我金某縱橫半世,從來沒有人能在我手底逃得性命!”西門業怒極氣極,反而仰天長笑,亢聲說道:“金超嶽,休得猖狂,我西門業本來就不打算活着回去,但你也休想毫無損傷,我勸你也早作萬一準備,立下遺囑的好。”那老頭大笑道:“哈,原來你是立心與我拼命了,只怕你雖有此心,卻難如所願。好,你要拼命,那就動手吧!”他口裡雖然出言調佩,心中卻也頗有幾分忌憚,要知西歧鳳在四霸天中雖然排名第三,武功卻不在老大東海龍之下,尤其一手西歧劍法,更是出色當行,這老頭心想:“西門業口出此言,莫非他已練成了什麼兩敗俱亡的武功,這倒不能不小心在意了。”

蓬萊魔女這才知道怪老頭的名字,饒她武功絕世,也不禁微吃一驚,心道:“原來是祁連老怪金超嶽,他居然還活在人間。

怪不得西歧鳳抱了必死之心,褚大海等人也喪在他的手下了。”

三十年前,在金國還是四太子兀朮掌兵,與南宋名將岳飛對壘的時候,兀朮手下,有一名武士,本來的姓名已無人知道,他因金兵屢敗在岳飛手下,遂把自己的姓名改爲金超嶽,以國號爲處,以“超嶽”爲名,即是要超過岳飛的意思,這金超嶽的武功也的確高強,金兀朮好幾次死裡逃生,都是仗着他的力量。後來有一次他碰到岳飛手下的勇將楊再興,在“小商河”一場惡戰,給楊再興一槍戳破他的肚皮,楊再興也受他甩手箭所傷,殺不出重圍,在小商河橋下殉國。人們都以爲這金超嶽也必然死了,哪知他卻還沒有死,不過他醫好傷之後,兀朮已經失勢,他的武功也沒有恢復,遂遁入祁連山中,被人稱爲“祁連老怪”,最初十多年中,還曾經有過兩次下山,後來就生死不明瞭。他最後一次下山,有碰過他的人說:他的武功不但已經恢復,而且還勝過當年。當時蓬萊魔女的師父公孫隱曾動過念頭,想到祁連山將他除掉,只因祁連山在金國腹地,公孫隱單騎匹馬,一時不敢魯莽從事。……其對四霸天中的東海龍已經成名,其他三人則還是初初出道,公孫隱想約東海龍前往,正要起行,消息傳來,說是這金超嶽已經死了,公孫隱遂罷此行。此後,就果然沒有再聽到金超嶽的消息,中原的武林豪傑,都以爲這死訊是真。又過了幾年,公孫隱的另一個世仇桑見田亦已去世,公孫隱這才閉門封刀的。時光流轉,江湖上的後起人物,十九連金超嶽的名字,都不知道了,但蓬萊魔女因爲她師父當年有過這段往事,師父曾向她提過,因而得知這“祁連老怪”的來歷。心裡想道:“原來這老怪居然還沒死掉,今日陌路相逢,我可要爲恩師了他當年心願了。”

蓬萊魔女心念未已,只聽得西妓鳳已在朗聲說道:“你遠來是客,出招吧!”金超嶽大笑道:“好個西歧鳳,在我面前也這樣傲慢麼?也好,我就成全你吧!”

眼看雙方如箭在弦,就要動手,忽聽得又是一聲長嘯,宛若龍吟,震得樹時紛落,林鳥驚飛,金超嶽道:“好,你的同黨來了,那正是最好不過!”西歧鳳叫道:“大哥,這不關你的事!……”話猶未了,只見東海龍已到了場中,他揹着一個大麻袋,談淡說道:“三弟,你還認我是大哥不是?你若還當我是你大哥,你的事怎能與我無關!”

金超嶽冷笑道:“東園望,聽說你當年想約公孫隱那老兒到祁連山找我,如今你來得正好,也省得我到東海去回拜你了。你們別爭論了,一齊上吧。”

西歧鳳道:“大哥,別的事我聽你的,這次是我與這老怪有約在先,你可得成全做兄弟的聲名。大哥,你不是與笑傲乾坤有約嗎?我認爲你不宜在這裡多耽擱了,還是趕快前往江南吧!”

原來西坡鳳暗暗自忖,只怕兩兄弟聯手,也未必是金超嶽對手,與其連累東海龍陪同送命,不如自己獨自承當,故此出言暗示,他提及東海龍與笑傲乾坤之約,實即是點醒他的大哥,若然他有不測,便請大哥代求笑傲乾坤給他報仇。

東海龍當然聽得懂把弟話中之意,但他怎忍見把弟獨自送命,當下一笑說道:“你沒有聽見嗎?十七年前,我已經是準備與這老怪交手的了。可惜那次這老怪詐死,未如所願。但雖未成行,我與金老怪一決生死之約,是早已定下了,遠遠在你之前!”西歧鳳想不到他大哥也擡出江湖規矩,重提這段舊事,一時做聲不得,心裡暗暗叫苦。

金超嶽滿面通紅,原來那次誤傳他的死訊,的確是他自己故意散播出來的。爲的是他那時尚有兩門極厲害的武功未曾練成,恐怕不是公孫隱的對手,故而詐死避戰。當下他聽了東海龍的刺諷,惱羞成怒,一聲冷笑說道:“公孫隱這老兒死了沒有?”

東海龍道:“死了怎麼樣?沒死又怎麼樣?”金超嶽道:“死了我就挖他的墳;若還沒死,我寬限你們三個月,讓你們請那老兒來此,再一同領死。”東海龍哈哈大笑,金超嶽一瞪眼道:“你笑什麼?”西歧鳳搶着說道:“好笑啊好笑,你要見公孫前輩,那除非是來世了!”東海龍倒不覺怔了一怔,隨即明白他把弟的用意,西吱鳳故意閃爍其辭,那是有心讓金超嶽認爲公孫隱己死了的。但這幾句話也可以解釋爲金超嶽將在此戰喪生,焉能還留得性命與公孫隱相見?”東海龍也不禁大笑起來,暗暗佩服把弟回答的妙。

蓬萊魔女聽見金超嶽那些狂妄的說話,卻是怒氣勃發,倘若不是爲了顧全江湖規矩,顧全西妓鳳與東海龍的聲譽(他們與這老魔頭有約在前,倘若旁人攔在他們的前頭,縱是助拳,亦屬不敬),她早就想跳了下去,將那金超嶽刺個透明窟窿。但蓬萊鷹女在發怒之餘,卻也不禁想道:“西歧鳳故意讓這老魔頭誤會我恩師已死,這當然是不想拖累於他,難道這老魔頭當真就那麼厲害?西歧鳳竟然害怕連我的恩師都不是他的對手麼?”

金超嶽自大慣了,果然沒有想到西岐鳳話中的另一種含義,只當是公孫隱果然已經死了,當下冷笑說道:“好,你們如今只有一個辦法可以免死了,只要你們帶我去挖那老兒的墳墓。”東海龍掩鼻叫道:“是誰放屁?好臭,好臭!”金超嶽怒喝道:“東園望,你上來!我讓你三招!”西岐鳳叫道:“讓我先來!”金超嶽雙掌一錯,冷笑道:“先來後來,都是難免一死,你們不必爭了,要就一齊上吧!”

東海龍忽道:“且慢,我有一件禮物先要送你!”金超嶽怔了一怔,跟後說道:“哦,對了,你把褚大海的人頭拿到哪裡去了?快快拿出來吧,等會兒你好與他作伴。”他見東海龍正在解開麻袋,只道東海龍是要拿出褚大海的人頭。

東海龍將麻袋一抖,淡淡說道:“來而下往非禮也,你將我三弟的朋友請來,我也將你的兩位高足和七名幫手請來了!”只見倒在地上的是九對血跡殷紅的耳朵,不問可知,這是新割下來的了。原來金超兵雖然藝高膽大,無須約人助拳,但他卻不能不準備臨時有什麼事情發生,例如附近的綠林好漢聞風而來之類,是以他除了在路上把自動來給西歧鳳助拳的人盡都殺了之外,還派了兩個弟子會同七個金國軍官,在這座山的四周巡邏,以防意外變化,想不到這些人也被東海龍殺了。(這也就是蓬萊魔女踏進此山,一路無人攔阻的緣故。)金超嶽見了這九對耳朵,氣得七竊生煙,再也顧不得還端什麼武林前輩的身份,一聲大喝,猛的就向東海龍撲來。

東海龍笑道:“三弟,這你可該讓我了!”一聲喝道:“來而不在非禮也,還招!”疾的轉身,雙掌拍出。原來他正是要激怒金超嶽,引他先動手的。

西岐鳳叫道:“大哥,別碰他的手掌!”東海龍運足了勁,哪收得在,“蓬”的一聲,雙掌已是互相碰擊,東海龍只覺奇寒徹骨,對方的手掌簡直不似血肉之軀,比冰雪還要凍上數十百倍。

金超嶽也不禁晃了一晃,心裡好生駭異:“想不到這廝也練成了混元一氣功,果然不愧是四霸天之首,倒不可太輕敵了。”

說時遲,那時快,金超嶽左掌揚起,又己拍來,東海龍不敢硬接,退後三步,還了他一記劈空掌。金超嶽冷笑道:“你以爲不碰上我的手掌,就可以躲過了嗎?哼,我教你知道我這陰陽二氣的厲害!”

金超嶽掌力一吐,一股勁風撲面而來,登時把東海龍裹住。單是發掌成風,那還不足爲奇,內功有了幾分火候的都可以辦得到,最奇怪的是他這股掌風,竟是熱風呼呼的,觸體如熨,東海龍剛以劈空掌力盪開他這股熱氣,他右掌拍出,登時又是一團冷氣襲來,雖然沒有觸着他掌心所感到的那樣奇寒徹骨,也是十分難受!

原來金超嶽這一冷一熱的奇功,名爲“陰陽五行掌”,乃是將兩門最厲害的邪派功夫,合而爲一,苦練了三十年,這才練成功的。邪派中威力最強的陰煞掌力名爲“修羅陰煞功”,純陽掌力最厲害的則是“雷神掌”。“修羅陰煞功”練到最高境界,發掌則可令對方血脈凝結;“雷禪掌”練到最高境界,掌風一觸,則可令對方如受炮烙之刑。但這兩門功大,單練一種,要練到最高境界,也得花三十年以上的功力,練功途中,還有走火入魔的危險。金超嶽以偶燃的機遇,獲得了這兩種練功的秘決,他取捨爲難,魚與熊掌,意欲兼得,而人生有限,又哪有六十年的壽命,可以讓他練成兩樣奇功?因此他就貪圖速成,兼收井練,每一樣都只練到第七重境界,(最高的境界是第九重,到了第七重之後,每進一重,練功的困難就要增加一倍。)這樣雖未能登峰造極,但卻可以免去走火入魔的危險。把這兩佯奇功,練到了第七重境界的,普天之下,僅他一人,因而他雖然未能達到最高境界,自信已是天下無故,也正由於他有了這樣的自信,他才重踏江湖,再助金主,妄圖殺盡所有的抗金豪傑。

也幸而他兩樣功夫都未練到最高境界,東海龍還可勉強抵擋,東海龍的混元一氣功也有三十年以上的功力,雖然及不上這兩門邪派奇功的歹毒,卻是正宗內功,掌力雄渾純厚,金超嶽在一時之間,竟還無親他何。

但時間一長,強弱就漸漸分了出來。一來金超嶽的本身功力確是比東海龍勝過一籌,二來他這“陰陽五行掌”乃是邪門之極的絕世奇功,東海龍第一次遇到,根本就不知該如何應付:三來東海龍初上場時,曾硬接對方一掌,身上中了寒毒,過後又受一冷一熱,冷則極冷,熱則極熱的陰陽二氣所包圍,饒是他內功深厚,過了三十招之後,已是覺得體內寒冷難禁,而體外的皮膚卻又是如受火然炙,牙關打戰,而同時又是大汗淋漓,混元一氣功的功力,也就越來越弱了。

東海龍苦苦支撐,激戰中被金超嶽迫得他又硬對了一掌,這一掌是與金超嶽的左掌相碰,登時半邊身子,似放在蒸籠之中,火氣攻心,舌焦脣燥!東海龍眼前金星亂冒,連忙叫道:“三弟,快走!你代我去見笑傲乾坤吧!”

剛纔他們兄弟二人爭着與金超嶽對敵,這倒還不單單是爲了顧全江湖規矩,不願以二敵一的緣故,而是預防下惻,好歹也有一個人逃生。但如今西岐鳳眼見他的大哥已是危在須臾,他又焉能捨之而去。當下亢盧說道:“這老魔頭是應金國狗皇帝之請,來剪除咱們大宋豪傑的。他不單單是我的仇家,也是大宋男兒的公敵,何須與他講什麼江湖規矩?大哥,咱們一場兄弟,生則同生,死則同死!”拔劍出鞘,銀虹疾繞,攔腰便斬!

金超嶽冷笑道:“對啦,我早就叫你們一齊上的,你本該早早聽我的話纔是。何必還要找什麼藉口?”雙掌一分,左劈西岐風,右劈東海龍。

西岐鳳朗聲吟道:“少年十五二十時,步行奪得胡馬騎。射殺山中白額虎,肯數鄴下黃鬚兒,一身轉戰三千里,一劍曾當十萬師……”金超嶽大笑道:“你擋我雙掌還擋不了,還說什麼曾當十萬師?這兒又不是比詩詞歌賦,你念什麼烏詩?沒的惹人討厭!”話猶未了,忽覺一片清風吹拂,一絲絲暖氣相繼侵來,風雖不勁,氣雖溫和,但卻有令人軟綿綿、懶洋洋的感覺。金超嶽這才大吃一驚,喝道:“你搗什麼鬼?”連忙振起精神,凝神對付,加強了陰陽二氣,使得那清風暖氣根本吹不進來。

原來西岐鳳也練有一門正宗內功,名爲“太清氣功”,與東海龍的“混元一氣功”異曲同工,“混元一氣功”力量威猛,而“太清氣功”則是一片柔和,更容易侵襲敵人。他借朗吟而使出太清氣功,倒不單單是爲了擾亂敵人注意而已。金超嶽不知他的“太清神功”奇妙之處,幾乎着了道兒。西岐鳳趁此時機,唰唰唰,連環發劍,氣流激盪,嗤嗤有聲,竟突破了金超嶽陰陽二氣的包圍,取得了先手攻勢,把金超嶽迫得退後了幾步。東海龍所受的壓力減輕,得有餘暇默運玄功,將體內的火毒寒毒,驅出了不少。

蓬萊魔女見西岐鳳一出,便扭轉了形勢,心中快慰,想道:“這西岐鳳果然名不虛傳,看來還似在他大哥東海龍之上。要是他們二人能夠取勝,那我就不出手去分他們的功勞了。”蓬萊魔女眼力本來甚高,但這次卻是看得有點差錯。在“四霸天”之中,西岐鳳是唯一正派俠士,東海龍則在邪正之間,西岐鳳行爲俠義,涵養又好,因而所練的內功的確是比東悔龍更爲純正,但論到功力的威猛,卻是所有不如東海龍了。他們兩兄弟的本領,們能說是各有擅長,難分高下。西岐鳳之所以一出場便能扭轉形勢,一來是他的“太清氣功”出其不意,懾住了敵人,取得了先手:二來則因爲先有東海龍的一場猛戰,多少消耗了金超嶽的幾分功力。

東海龍得到了喘息的機會,混元一氣功的威力漸漸又見增強,與西崎鳳聯手,雙方已有攻有守,成了均衡相持的局面。西歧鳳劍招催緊,以大清氣功配合他獨創的西岐劍法,將金超嶽的攻勢消解了十之六七。東海龍則從側翼助攻,牽制金超嶽的掌力。

但金超嶽的功力畢竟還是勝過他們一籌,這時他對太清氣功己有防備,西岐鳳攻不進去,過了三十招之後,西岐鳳也遭到了東海龍先前所遇的危險,在金超嶽陰陽二氣不斷侵襲之下,身受一冷一熱的煎熬,迫得要運功同時禦寒抗熱,大清氣功也就相應而減弱了。不過,因爲西岐風的內功較爲純正,比東海龍也較能支持,同時他所學的武功,又較爲廣博,不但內功深湛,劍法也極精妙,他的太清氣功雖然逐漸減弱,仍可勉強支持,而劍招則絲毫未緩。因此他雖然已遭危機,表面上卻還看不出來。

旁人看下出來,西岐鳳自己卻是心中明白。忽地一咬舌頭,叫道:“大哥,你快走!”一口鮮血噴了出去。說也奇怪,他這一口鮮血一噴,功力竟似陡然加強,一聲長嘯,劍招有如暴風驟雨,殺得金超嶽連連後退。金超嶽雙掌所發的熱風冷氣,也被他這一聲長嘯,蕩得向兩邊散開!蓬萊魔女這時方始大吃一驚,心道:“難道是我走了眼?西歧鳳未見輸招,怎的便甘冒性命之危,使用這種邪派的天魔解體大法?”原來西岐鳳這咬破舌頭,乃是將全身的精力凝聚起來,作最後的一擲,這麼一來,功力可以突增一倍,但本身的元氣,也大受損傷、要是不能即時殺了敵人。終必被敵人所殺!又即使能殺了人,過後自己也要大病一場!蓬萊魔女想不到西岐鳳所練的是正派內功,竟然也懂得這種邪派大法?尤其想不到的是他竟然未露敗象之時,忽然施展出來!要知蓬萊魔女早已隨時準備下去相助,只因看得差錯,以爲他們二人聯手,多半可以取勝,故而不想分功。要是他們早露敗象的話,蓬萊魔女也早已下去了。如今眼睜睜地看着西岐鳳自損元氣,使用“大魔解體大法”,要阻止己來不及!

正是:

與敵偕亡拼一死,不辭碧血染黃砂。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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