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東方墨軒手一招,原本插在玄天宮外泰石金匾之上的軒轅劍,錚的一聲飛旋而歸。
所有人的目光都鎖定在了東方墨軒的身上。
龍嘯之聲撕裂蒼穹,石階圖騰正中央忽得睜開了一隻玄黑色的大眼睛,一點黑芒自玄瞳深處漸漸亮起,一點點拉近,最後放大放大再放大。
東方墨軒騰身而起,一把接過飛空而至的軒轅劍,身體在空中逆向一擺,整個人立時頭朝下,腳朝上,劍尖指玄瞳正中央直刺而下。
璀璨的金光,與漆黑的玄芒一同亮起,一條背生雙翼的遠古應龍,脫離了玄瞳光圈,擺動着巨大的龍尾就欲飛天而上。
大地在震顫,天空之上一團團的火焰雲從四方匯聚而來。這些火焰皆是由紅蓮業火匯聚而成,非滅世之劫不會輕出。
業火紅芒照亮了方圓億萬海里,海雲聖城周圍巨浪濤天,似是要將這座海上孤城給吞噬。
“天要亡我東方一族啊!”東方梧桐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朝着天際無盡的火燒雲重重得磕下頭去。
這一頭磕下,原本一頭黑髮瞬間化作蒼白,也就是這一頭磕下,東方梧桐再也沒能將頭擡起。軒轅王朝的末代君王就此隕命。
此刻東方墨軒的劍已經刺下,正逢應龍張開大口,氣勢洶洶而來。
東方墨軒舉着劍一頭就扎入了遠古應龍的口中,玄光之中,一點金光順體而下,長驅直入。
龐大的龍體立時潰散,支離破碎。待到他重新站回地上,那玄瞳圖騰已經再次重新合上,緩緩消失了。
東方譽一臉震撼得望着眼前的這一幕,神聖的遠古應龍竟是連真身都沒有現完,便被東方墨軒給一劍斬殺了,這豈止是可怕!
“你~!你,你別過來!”看着走上來的東方墨軒,東方譽徹底崩潰了。
原本他還想着在最後關頭曝出洛清竹的臥底身份,卻不想洛清竹的一切早就已經被東方墨軒和酈妃知曉了。
他手裡還有什麼底牌?還有什麼?東方譽不斷得在腦海中盤算。
“母親。”東方墨軒眼中的赤色一點點的退散,一雙清明的雙瞳重新出現在了他的臉上“墨軒終究還是成了魔,您會怪墨軒嗎?”
酈妃虛弱的靠在洛清竹的懷裡,眼睛中卻是說不出的溫柔和慈祥:“我怪你什麼?你做的明明很好。去做你想做的吧!母親永遠都會站在你的身後。”
東方墨軒點了點頭,目光看向了洛清竹:“很抱歉,沒能真正迎娶你,我欠你一世的姻緣。”
洛清竹流着淚,不住得搖着頭:“沒有,你什麼也不欠我。在我心裡,我早就已經是你的妻子了,我很滿足。”
“一切都到此爲止吧,我已染下這一身的罪孽,便叫這漫天的業火紅蓮徹底得清洗我們東方家犯下的過錯!”
“東方墨軒,你不能殺我!你別忘了,軒轅劍是不能夠殺東方一族血脈的!”東方譽腳一軟跌倒在了地上,顫顫巍巍得說着。
東方墨軒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殺你還要動用軒轅劍?”說罷虛手一掌轟出,一根巨大的石柱在東方譽身旁轟然坍塌,將他半邊身子給壓在了下面。
東方譽慘叫連連,而東方墨軒此刻已經站到了他的身前。
“你說你是東方一族的後裔,恐怕你已經連軒轅劍都插不起來了吧。”說話間,東方墨軒將泛着金光的軒轅劍插在了東方譽的身旁。
東方譽的半邊身子已經被砸的稀爛,死亡對他而言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然而強烈的求生**依舊令他不斷得掙扎着想從巨石廢墟中爬出來。
“想活着是好事。”東方墨軒緩緩得擡起頭望向天際的火燒雲,紫紅色的火焰已經從雲端升騰起來“但是很可惜,我們都不配活着。”
罪孽是紅蓮業火最好的助燃劑,東方墨軒一路殺伐,從蚩尤一族,殺到東方一族,從兵甲軍士,殺的黎民百姓,此刻的他早已經是業障加身,難以自拔。這些紅蓮業火都是衝着他來的“仙佛難渡我,而我去要渡蒼生!哈哈哈!”東方墨軒突然仰天大笑起來。
“東方墨軒!東方墨軒!”東方譽口中一遍遍得唸叨着東方墨軒的名字,但在劇痛下,他的意識已經漸漸模糊了。
忽然一縷黑氣從東方譽的百匯穴處滲透了出來,狠狠得纏到了東方墨軒的身體上。這種黑氣常人根本無法察覺,這是東方譽的怨毒,執念,憎惡,仇恨匯聚起來的毒!是可以粘附在別人靈魂上,無法剔除的惡毒。
東方墨軒緩緩伸出手來,全身兇光閃過,一息之間竟直接將那股毒,逼到了掌中:“還是不死心嗎?你覺得這樣便是對我的報復?”
黑氣在東方墨軒的掌間不斷得衝撞着,咆哮着!就像是要將東方墨軒撕成碎片。
“這魂毒,確實無藥可解,無術可醫。但對於我來說,卻是絲毫沒有意義!”說到這裡,東方墨軒拔起了手上的軒轅劍,緩緩得走到玄天宮石臺的最高處,舉劍遙指映染了整片天際的紅蓮火燒雲,“因爲今日,我東方墨軒將在此處,形!神!俱!滅!”他低下頭來看向那團黑氣“原本你還有機會入輪迴,我殺了那麼多人,可卻沒有毀掉任何一人的魂魄。蒼生有道,自可再入輪迴,重回人間。可你卻自己絕了自己的退路,你看看,父親多麼的睿智。”
東方梧桐早在東方墨軒擊殺應龍之時,便一頭磕死了。他的魂魄此刻早已歸於冥冥,等待重新輪迴。
而東方譽恐怕是再沒有這個機會了,他將伴隨着東方墨軒一同接受紅蓮業火的炙烤,直到焚盡那一身的業障。
“母親!”突然洛清竹在一旁高喊起來,原來倒在她懷中的酈妃娘娘此刻也已經逝去了。
東方墨軒緩緩得轉過身子,朝着酈妃所在的方向伏下身去:“母親,走好!恕孩兒不能送您了!”
“墨軒,你放心,母親那兒,我會替你照顧好她的,無論是生是死,我都是你的妻子。”說話的功夫,洛清竹掌中已是多出了一柄一尺長的晶花彩棠短劍,她的面上掛着笑,眼中卻是含着淚,她捨不得,她真的捨不得!
手掌高高揚起,東方墨軒閉上了眼睛,兩行血淚落下,滴在了灰暗的石臺之上。
此刻就連他落下的血淚中都是飽含着罪業孽障,他是紅蓮業火滅世的火種,若是沒有這些業障,如何能夠使這團火焰燒的旺起來。
撲哧!晶花彩棠短劍利落得刺入了洛清竹的胸膛,她的臉上沒痛苦,神情中飽含着的依舊是那深深的依戀與不捨。
“啊~,啊~!啊~~!”三聲長吼,一聲高過一聲,一聲長過一聲。
魔神泣血,天地動容,東方墨軒的身邊好似有億萬魔魂在伴隨着他一同長嘯哭泣,嘶聲吶喊。
九天之上紅蓮火燒雲已經徹底將整座海雲城籠罩在了其中。
“結束吧,讓這一切都結束吧!”東方軒轅一揚手,將黃金軒轅劍狠狠得朝着東方天際擲去,一道金光化作一點流星呼嘯間便消失無影,與此同時化身血色琥珀的劍魂落到了東方墨軒的手中。
只見他雙手握劍,朝天一指,眼角還在不斷得飄灑着血淚,“死生無命,歸爲塵土!結束了,都結束了!”
喝!一聲吼,劍鋒瞬間反轉,劍刃噗得穿透了他的身體。
漫天業火紛紛墜落,天災降臨,一顆顆燃燒着熊熊烈焰的隕石砸擊在玄天宮的周圍,整個海雲城都在狂顫,四周的海浪已經卷起了萬丈高,但就是不往下拍擊。
很快,紅蓮業火就燃遍了海雲城的每一個角落。
東方軒轅已經七孔流血,他緩緩得擡起頭來望向天際,真正的焚世之焰是留給他的,他的臉上沒有恐懼,只有解脫。
一切,真的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