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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說什麼?”蘇文又氣又急,銀色十字紋面具下傳來壓抑不住的喘息聲,她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刻薄直接的話語,無可反駁但是直接扎傷了她的羞恥心,就像是在大庭廣衆之下揭露某人的短處,這種行爲本身就是極爲不道德的,用這樣的方法詬病一位女性,就更加不道德了,她忽然明白過來這一點,頓時怒從心起。

“你現在憤怒的想要殺死我?不過是說了一些實話而已,因爲自身的錯誤被人詬病,這樣還要惱羞成怒,是什麼行爲呢?難道你就沒有絲毫的憐憫和羞恥之心?”李毅侃侃而談,一點也沒有顧及方的顏面,本來就是敵人,這樣已經很客氣了,以前還做過用言語直接擊垮別人內心的事情,不費手腳就讓對方自殺了。

蘇文忽然鎮靜下來,她恢復了原來從容平靜,冷冷的開口道:“你是在無所畏懼的激怒我呢!是不是羞辱一個強者讓你有種莫名其妙的成就感?”

“我只是在用言語攻擊我的追殺者罷了,難道允許你追殺我,就不能反抗?言語也是一種武器,用來攻擊心靈。暴力固然可以摧毀**,但是言語對內心的傷害和改變更深,我們是敵人,你還要如何?”

“確實,你說的對,我不應該爲虎作倀,不過現在我要出於個人喜怒來追殺你,你竟然敢對我說那種話,真刺耳啊,怪不得老師常說男人的言語最會傷人的心了。”蘇文揮揮手,三隻靈在她身邊現出了形體,一隻是全身閃爍雷光的電靈,通體透明,都是由藍色閃電構成,左手託着一團烏雲,右手是一枚小巧的藍色水晶錘,上面鑲嵌着一枚鴿蛋大小的金屬眼球,這枚眼球和阿克琉斯洞察之瞳式樣相仿,不時爆發出一道電光在錘上游走,最後沒入瞳孔中。

“這...朱庇特雷霆之瞳?”李毅大驚,沒想到在這裡又見到一枚世界之樹的果實。過去只知道這東西是神靈使用的神奇武器,矮人之行結束後,明白其實是世界之樹的果實,重要性一下子上升到頂點。

“哦,你居然認識它,不過這只是一個仿製品,對付你卻是足夠了。”蘇文略有些驚訝,她一步步走向李毅。

一股潔淨的清香撲面而來,女性的體香混合潔淨衣服的氣味,乾淨而且好聞。

“你一點也不害怕呢,是認定我不會殺你,還是有方法逃跑?別告訴我,你能戰勝我。”

蘇文的第二隻靈是通體瀰漫風雪的冰靈,奇怪的是,這隻冰靈也是一團看不清的雪霧凝聚成人形,和電靈的外形一模一樣。

第三隻靈是巖靈,身體是簡單的量塊石碑組成的方塊,腦袋更是簡易的石球,上面戴着岩石冠冕,伸出八隻石塊組成的大手,不斷揮舞,石皮呈黃褐色,上面有古老的狩獵浮雕,簡易的人形和那些驚天動地的巨獸圖案,一股荒古的氣息從古畫中氤氳而出。

她的三隻靈全是紅級中階。

直覺告訴李毅,這個女人強大的可怕,就算是艾倫也無法戰勝,這三隻靈起碼有紅級高階的實力,現在女人還想看看眼前這個弱小的獵物能玩出什麼花樣,帶着好奇的心裡,卻像是母蜘蛛一般,對陷入網中的獵物有種好奇式的喜悅。

抓住這種心理,李毅就把話說的很滿,其實心裡虛的很,不過一旦表現出來,那一定會死的很難看。

“我老師說過,自然界有種弱小的蛾子,爲了防止被鳥吃掉,在樹枝上休息的時候會張開翅膀,露出上面貓頭鷹眼睛的圖案,以此嚇唬敵人,你就像這種蛾子,真可憐啊,就要被吃掉了呢!”蘇文的話讓李毅的心一下子提起來,他乾巴巴的笑了幾聲,忽然從空間戒指裡取出改造過的虎鯊級浮艇,鑽了進去,全速發動!

蘇文面具底下不知道是怎樣一副表情,她並沒有阻止,只是看着,剛纔語氣的惋惜還縈繞在李毅的心裡,他有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這個女人,太強了,當實力差距過於巨大,反抗就是一句空話。

浮艇一下子加速到最大,李毅急忙給自己套上安全帶,驟然加速讓他一陣噁心,飆射而出的浮艇像一道流星一樣劃過原野,一層層氣浪排開,將周圍的樹木連根拔起。

蘇文忽然反應過來,這種速度,已經超過尤彌爾給她的信息,說是紅級初階的速度,難道這個人上次故意沒有加速到最大?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的三隻靈追了上去。

銀色面具隱約反射着光芒,晨曦初顯,薄霧就要散去,天邊一線紅色的朝陽漸漸泛出地面線,就像烤箱裡逐漸膨脹的麪包一樣,將新鮮的甜味和熱量釋放出來。

“頭兒,怎麼會有這麼強的女人?她是什麼來歷?好像很神秘的樣子。”費爾德有些擔心的問。

“誰知道呢,反正只要逃走就行了,以後有足夠實力再和她計較。”李毅揉了揉眉頭,尤彌爾是從什麼地方搞到這個傢伙的?居然爲了什麼什麼文書的古老契約追殺他。

蘇文站在冰靈的背上,冰雪凝成王座,將她保護起來,雖然不知道面容如何,但是光是看身材就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地面自動變成泥漿,巖靈在其中飛速潛行,拉出一條長長的溝壑,電靈衝在最前面,想弧光一樣跳躍着,竟然趕上了虎鯊級浮艇。

李毅大駭,

“哼,雕蟲小技!”隨着一聲嬌喝,紅級中階的電靈忽然爆發出強大的靈力,一道電弧破空彈射,四周頓時產生了一個磁場,將虎鯊級浮艇硬生生的倒吸回來。

李毅直接放棄了反抗,下了浮艇,垂着手,一副任君處置的摸樣。

“擁有紅級中階靈速度的浮艇,這就是你的底牌?很不錯,不過呢,你看,現在你沒能跑掉。”蘇文得勝似的說。

“我試圖逃跑,但是失敗了,你準備怎樣處置我?”李毅乾脆的說,反抗不了,掙扎也無濟於事,先看看這個女人想幹些什麼。

“好不容易捉到你,這麼能跑,把你殺了的話,不是太可惜了?奇怪,你好像一點不害怕,你不畏懼死亡嗎?”

“生與死對我來說是等價的,活着未必比死亡更好,畢竟活着就要承受痛苦,而死亡則是永恆的安眠,你是不是覺得用死亡就能威脅我?很可惜,這是行不通的。”李毅很是大義凜然的說,彷彿是一個智者。

“哼,那你活着幹什麼,爲什麼不去自殺?爲了減輕活着的痛苦,得到永恆的安眠?”蘇文嘲諷道。

“因爲我還有未完成的使命,啊,對了,我願意用東西來交換我的性命,你看怎麼樣?”李毅話題一轉。

“你巧言令色,不就是想要逃跑?我捉到你,你成了我的獵物,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了,包括生命,我想怎麼使用就怎麼使用,先把你的空間戒指交出來。”蘇文身材高挑,又穿着高幫鞋,比李毅足足高出一頭,居高臨下的俯瞰他。

“是嗎?”李毅乖乖的取下手指上的戒指,然後一口吞了下去。

“你!”蘇文又氣又可笑,眼前的男孩死皮賴臉,渾然不懼她,又很是自我爲是的耍小聰明,卻和記憶裡的一個人影重合在一起,她眼睛有些酸澀,強忍住背過身去,即便帶着面具,可是她總感覺李毅的眼睛太明亮了,明亮的刺眼,能看穿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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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你要麼放了我,要麼殺了我,把我留在身邊,沒有任何好處,我還會處心積慮算計你,這樣危險的事情你難道不理解?你不害怕嗎?俘虜一個陌生的男人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啊!”李毅耐心的勸導,這個奇怪的女人,對自己已經沒有殺意,卻不想就此放掉自己,她到底要做什麼?所以說女人都是睚眥必報的生物,一旦惹怒了,非要整得你死去活來。

“我要把你帶到老師面前,讓他處置你,老師說過,有什麼懸而未決的事情就去問他。”蘇文忽然下了決心,一定不能輕易的放過李毅,至少讓他吃點苦頭。

“這樣啊,不過在此之前,我可不可以把一件東西送到阿爾伯塔城邦,是我大哥託付給我的任務,很重要。”李毅猶豫了一下,開口道。

“原來你也有求我的時候?你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是我的獵物,獵物還有提要求的權利?”蘇文忽然覺得可以藉此機會打擊一下對方的囂張氣焰,這個傢伙,一點也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呢,一副好像很瞭解自己的樣子,其實只是在利用她的同情心而已,太可恨了!

“哦,”李毅有些遺憾的點點頭,“如果不交過去,會很麻煩的,嗯,會有一些不乾淨的東西追殺我,當然也會波及你。”他學着埃德蒙的語氣說道。

“麻煩?”

“是的,你若是不怕麻煩的話,此事作罷,快些把我帶到你老師那裡去吧,早點處置我也好,別浪費時間,聽你一直說老師,老師的,莫非你是學院的學生?”李毅聳聳肩,問了一句。

“不,我們是個隱世組織。”

“隱世組織?是指那種躲在世界陰影裡消耗世界的資源卻不爲這個世界做出貢獻的自私小人集合體?”李毅毫不客氣的說,語氣自然是極盡刻薄之所能。

“我不准你這麼說!”蘇文顯然有些怒意。

“是嗎?那麼你如何不准我這麼說?從卑鄙小人的集合體裡出來的人?”李毅愈發囂張,簡直要把全身的毛抖一抖,搖頭擺尾。

“電他,給他點教訓。”蘇文大口喘着氣,胸口起伏不平。

電靈立刻彈出一道雷電打在李毅身上,他就像被開水燙着的貓一樣慘叫一聲,渾身哆嗦起來,怨恨的看了蘇文一眼,躲在角落裡抱住膝蓋,一動不動。

剛纔的慘叫聲讓她的心都揪起來,沒想到小小的一道電流會對人類造成這麼大的傷害,“你,你沒事吧?”她忍不住問道。

李毅依舊一動不動,也不理睬她,只是把身體縮的更小,還在瑟瑟發抖,就像被暴風雨淋遍全身的小麻雀,他臉色蒼白,看起來狀態很不好。

“我,我不該電擊你的,哎呀,你沒事吧?要不要去看醫生?還是腦子電壞了?”蘇文走過去,蹲下來問道。

她身上的香味就像清晨的第一絲涼意,新鮮又讓人振奮,這種穩重中帶着少女冒冒失失的味道和她的個性一樣,忽然想到這隻個十四歲的男孩,心裡越發難受起來,自己十四歲尚且少不更事,這個資料上顯示自小就是孤兒的男孩眼睛裡那種掩飾不住的寂寞和恐懼讓她某種激素在身體裡分泌,忽然好想安慰他。

“你,你是誰?”李毅茫然的問道。

“我是蘇文,你不記得了?剛纔還在追殺你。”她大驚失色,難道真的失去了記憶?

“我好像記得,有人追殺我,然後我觸電了,就像是做夢一樣,我剛纔是睡覺了嗎?今天是什麼日子?對了,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啊,都想不起來了,我這是怎麼了。”李毅抽泣起來。

蘇文立刻手足無措,她有些遲疑的伸出手,想摸一摸李毅的腦袋,似乎這樣笨拙的舉動能讓眼前的男孩心安。

可是,事與願違,雖然她有一雙世所罕見的白皙漂亮的手,但是李毅尖叫一聲躲開了,“不,不要過來!”他無力的喊着,像一個被侵犯了的小姑娘。

“頭兒這是怎麼了?我開始還以爲他在演戲,畢竟裡面穿着金級的防護皮衣,但是想想,那件猞猁皮只對物理性攻擊有一定的減免,電流這種四處流動的玩意兒當然防不住。”費爾德摸了摸腦袋,疑惑的說。

伊莎貝拉卻沒心沒肺的大笑起來:“這樣的頭兒,比從前那樣可愛多了,精神上完全沒有防備了呢!想怎麼玩弄就怎麼玩弄。”

“這樣會死的很快,就像在嚴冬中不穿衣服,很快就會被凍死,也就是說,頭兒現在的社會適應爲零。”阿爾傑給出一箇中肯的結論。

衆人都沉默了,沒想到會是這個結局。

折騰了一會兒,李毅似乎是累了,蜷縮在角落裡睡熟了。

蘇文猶豫了一下,還是親手抱起李毅,感覺他好輕,就像是一片樹葉,將他安置在旅店的牀上,又不放心,在他身邊趴着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