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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爺爺一扯扯了一天,在用過晚膳後,李毅便向老人家告辭,出了宮門——他沒有坐馬車來,美其名曰鍛鍊身體,可就連傻子都知道,他只是想欣賞沿途的美女來着……

真是無趣的一天啊!走在皇宮邊商業區的中心大道上,李毅有些感慨,看着街上熙攘的人羣,以及人們的衣着,再看向自己身上那套華貴無匹的“皇孫裝”,李毅只有苦笑——我的人在這,可我的心……

這裡有我的親人,而那裡……沒有!

可是,那裡卻是我從出生就一直在的地方啊!不知道鄰班的班花怎麼樣了,現在肯定在一所不錯的大學裡享受生活吧?享受着學習、友情、愛情的過程……

我們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真希望能夠回去看看啊!管家老張找不到我肯定也會很着急的吧?

李毅再次苦笑着,搖搖頭。回去?這個世界的結界還沒有完全衰敗,怎麼出去?

他停步不前,悵然的看向西方,日落的方向,那裡的雲彩將夕陽的光芒變成了血紅色,異常悽美,看的李毅心中一陣悲涼。

正着呆,卻聽前面傳來一陣喧譁,他好奇的看去,卻不禁失笑。

一羣黑衣人正揮刀亂舞,含糊不清的聲音從蒙面的口罩中傳出:“都別動!打劫!”

至少,這個世界的劫匪跟那裡一樣,很沒有品味。

胖子笑了,很乾脆的,扭頭就跑,邊跑邊大聲喊着:“救命啊!搶錢啦!死人啦!要命啦!”一點兒也沒有皇族的風度。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李毅也不會這樣很沒面子的跑掉,他一定會衝上前去,大喝一聲“小賊敢爾”,然後跟這羣沒品位的劫匪大戰個三百回合,打得他們稀里嘩啦,落花流水,抱頭鼠竄,接着接受世人敬仰的眼光。但很不幸的是,他今天根本就沒有帶他的契約裝備,憑念術想幹翻這羣劫匪也顯得有些天方夜譚,刀劍向來無眼,在沒有保障的情況下,李毅可不想上去觸黴頭,掛了彩回去。

李毅前段時間的集訓還是很有效果的,很快的跑出了商業區——這種打劫的勾當,還是讓城裡的警備隊來解決吧,小爺我還是跑路的好!

他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回頭想看看自己到底跑出了多遠,卻現一把冰冷的大刀不知道什麼時候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嘿嘿,小胖子跑得挺快的嘛,”大刀往他的脖子靠了靠,這時候李毅才現一個黑衣人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他的身邊,“再快有風快嗎?走吧,小綿羊!”

胖子只能垂頭喪氣的跟着黑衣劫匪往回走去。

回到商業區的中心大道,路人與商家都沒趕到了路中央,圍成一圈,十來個劫匪在這個圈子邊上走動着,宣揚着所謂的“打劫政策”。

“我們劫虎幫是一個有着嚴肅紀律和優良傳統的幫派,每位成員都精通坑蒙拐騙偷五大絕技,當然,我們的主打業務是打劫,我們的宗旨是沒有搶不到,只有不敢搶,人質就是上帝。下面我來宣讀下打劫規定:一、老幼婦孺是我們的搶目標。二、衣着華麗的能搶就搶……”一個大漢滔滔不絕的在一個臨時搭起的臺子上讀着手中的卷宗,可是他說的內容嘛,就有點無厘頭的意思了……

所以,李毅再次的笑出了聲。

“給我滾進去!”待他來的黑衣人往他背上推了一把,把他推進了人堆。

李毅只有抱着頭蹲下,作良民狀。

反正我有錢,你們搶吧……胖子如是想道。

卻不想,李毅剛蹲下就又被人給拽了起來。

“比如說,衣着華麗的……”臺子上的大漢用手中的卷宗指着胖子,“就像這種的,我們就應該這麼搶……”

李毅茫然中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被樹立成了“衣着華麗”的典型,被人這麼一推一拽,緊接着又是一推,還沒反應過來前,一把刀又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持刀的黑衣人厲聲的衝他嚷着:“死胖子,想活命的話,把身上的錢都交出來!”

胖子也是有脾氣的,於是,李毅很容易的就詮釋了這一點。

本來李毅只是抱着看好戲的態度參加這個“被打劫”的遊戲的,但是,千不該萬不該,某位幹不明白的同志說出了胖子最討厭的稱呼……結果很簡單,李毅暴走了。

李毅的身上撒這藍黑色的光芒,將脖子上的刀擋住,接着,很有烈士情節的李毅一步步向持刀威脅他的黑衣人走去。

“護體光甲”在胖子的憤怒下迅展開,手指上的儲王戒同時也閃着同樣藍黑色的光芒。李毅努力動用着自己的精神力,在念術的作用下,右掌中迅凝結出了一灘液體,左手也開始變得炙熱,他面無表情的將兩隻手靠在一起,頓時,他的右手開始熊熊燃燒。

胖子獰笑着用右手抓住了脖子上的刀,在高溫的作用下,整個刀身迅融化,熱量利用金屬的良好傳導性迅傳遞到持刀者手上,他驚叫一聲,丟掉了手中僅剩的刀柄,拼命的吹着手,試圖降低手上滾燙的溫度。

李毅趁着匪徒愣神驚慌的時候,狠狠的一拳揍在他的下巴上,撿起一片火花,匪徒的下巴頓時鼓起一大片水泡。

在匪徒的尖叫聲中,李毅很陰險的使出一招“猴子偷桃”,從這個可憐的匪徒的表情上看,他下半輩子似乎失去了作爲男人的本錢。

胖子很瀟灑的吹滅了手上殘留的火焰,露出的肥手乾乾淨淨,閃爍着奪目的光芒……“還有誰!來吃小爺一抓!”李毅雙手高舉,大聲一喝,頗有英雄的氣概,聯想到剛剛那個可憐的兄弟,衆匪徒並住了雙腿,齊齊打了個冷戰。

李毅得意的笑了,不過轉眼間,隨着一聲悶哼,胖子那高達兩百斤的身軀便轟然倒下,塵土亂飛。

胖子身後的匪徒正是剛剛激情演講的那個,只見他用左手上的卷宗敲敲自己的腦門,右手上的木棍在手上華麗麗的轉了幾個圈,小心翼翼的說道:“兄弟,哥們搶錢而已,你至於拼命嗎?”

他轉過身來,指着面前這一羣抱頭抖的俘虜們,中氣十足的說道:“弟兄們!搶錢搶糧搶娘們!”

“姓名?”

“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劫虎幫大當家龐虎!”

“年齡?”

“26!”

“籍貫?”

“不知道!”

“給我老實交代!”

一聲悶哼……

“大爺!我錯了!可是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我從小就沒爹沒孃……”

新城的地下牢房裡,戒虎幫的頭子很是悽慘的坐在一個造型奇特的椅子上,這種椅子的奇特之處就在於任何人無論在椅子上怎麼坐都不會很舒適,從而給被審訊的人一中奇特的壓迫感,以及無論多累都不會在椅子上睡着的折磨。

很顯然,這種椅子的效果還是很明顯的。

剛進來就很囂張的劫匪頭子在這種椅子和審訊人員的專業技術下很快就把事情招了,其實就算他不說什麼,光是襲擊平民和皇室的罪名就夠他喝一壺了。

現在的龐虎已經沒有了打劫時的風光,只見他衣衫襤褸,幾縷髒兮兮的頭從額頭上垂下,隨着他不時的掙扎,一道道血痕從衣服的破損處時不時的探出頭來,顯然是被人按在地上狠狠的揍了一頓,原先明亮犀利的雙眼現在佈滿血絲,黯淡無光。

他已經有十多天沒有睡覺了,每次在迷迷糊糊的時候,身下的椅子就像是精通人體構造的刑訊師一樣提醒着自己,這樣根本就睡不着!他想起身離開這個折磨人的玩意兒,但是手腳都被綁在了椅子上,任憑他如何掙扎,都無法離開椅子的懷抱,他想要昏過去,可是……每當他在椅子靠背上將自己的後腦勺撞得頭破血流,昏倒在椅子上時,都會有一大盆冰水從他頭上澆下,讓他清醒過來。

龐虎在剛到這裡的時候就明白了自己敲暈過去的那個人是皇親國戚,這可是很大的罪名啊!就算那個皇孫不找自己的麻煩,單是在皇城裡打劫平民就是一個很大的罪了。

現在的龐虎只有祈禱自己死的不是很難看。

就在他忍受着心理和生理上的折磨,準備想個辦法自盡的時候,牢門被獄卒推開了,身後跟着一個衣着華麗的胖子。

龐虎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個胖子,就是自己敲暈過去的那個——皇孫!

罪過啊罪過啊,沒想到這麼快就……

龐虎將雙眼緩緩的閉上了,等待着他的審判的到來。

“你被釋放了。”獄卒幾乎沒有感情的聲音傳來。

龐虎緊閉的眼皮動了一動,但是卻沒有睜開,擔心一旦睜開眼就會看到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從自己面前劃過,然後就是獄卒那病態的笑臉,然後……

據說很多監獄裡的獄卒都有這種變態的嗜好,在給予犯人希望的同時剝奪他們的生命。

所以,他不敢睜開。

“要殺要剮隨便你們,不要跟我玩這種遊戲好不好!”龐虎仍然閉着眼睛,緊閉的雙脣顯得他整個人都堅毅起來。

“睜開你的眼睛!你現在被釋放了!難道我還用跟你玩遊戲嗎?”

這個聲音……

龐虎終於睜開了眼睛,果然,是那個胖子!

同時,一聲“死胖子,是你!”也脫口而出。

看着李毅額頭上爆出的青筋,龐虎暗叫一聲不好,還沒來得及反應就連人帶椅一起往後飛了出去。

“狗改不了吃屎!”李毅揉着手腕恨恨的說道,一臉鄙視的衝龐虎比了一箇中指。

雖然他們都不明白這個手勢的具體含義。

當龐虎跟着李毅走出牢門的時候,他才相信自己身上生的事情是真的。

跟着胖子在街上走了好一陣後,龐虎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你爲什麼救我?”

李毅猛地停了下來,慢慢的轉過了身:“我還以爲你不會問呢,奶奶的,害我裝深沉裝這麼久!”

劫虎幫大當家嘴角不由得一抽,嘲諷的話語從嘴裡生生嚥了下去,他選擇了再次沉默。

“好吧,那我就告訴你吧,我需要一個護衛,看你長得五大三粗的挺合適的,所以說,你出來了。”李毅攤開手,聳了聳肩。

就因爲這個?“你難道不怕我傷害你?”龐虎眯起了眼睛,看着面前的這個少年,有點不相信他的邏輯性,什麼叫長得五大三粗就可以做護衛?他難道忘記了是誰把他打暈了,還當街扒光了他的衣服?——雖然是在李毅被敲暈後。

“就這麼定了。”李毅點點頭,轉身就走,“還不快跟上,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龐虎,可是……”龐虎趕緊跟上。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李毅一副很瞭解你的摸樣,拍了拍龐虎的肩膀,“在足夠的利益下,人可是什麼都能做的。”

這下子劫虎幫的大當家徹底明白了,兩眼放光的看着他,聽這個少爺的意思,應該是想聘用自己了——這年頭,要是有個正當的活計與不錯的收入,誰還會去跑來跑去做些違法的勾當?畢竟都是這個社會的現狀逼迫的呀。

其實在亞蒂蘭提斯,社會事業率也是挺高的,沒有在城裡找到工作的人基本上都會回自己的鄉下老家,隨着父母在祖輩留下的一畝三分地上辛勤耕耘,期望着來年的大豐收。而那些被父母從小就送過去學手藝的,運氣好了還能得到師傅的真傳,在城裡或者鄉下開個手藝店,也能養活自己——當然,也僅僅是養活而已。

而學習些戰鬥的技巧——很少有父母會送自己的孩子去學這些東西,用他們的話來說,就是“我們就一個孩子,打打殺殺的可是很容易送命的!”

而我們可憐的龐虎,從小就是孤兒,長這麼大唯一學到的東西就是打家劫舍,可是正常人誰會喜歡做這勾當啊,所以當他聽見李毅有讓他做護衛的意思,自然是高興的要命。

“這樣的話,我每個月就有穩定的收入了,並且有一個正當的活幹,看這個少爺的身份應該不低吧,憑我的能力,好好幹應該能混到一個不錯的位子,然後攢下的錢可以再城裡買間便宜的小宅院,然後娶妻,然後生子……”

不錯,這就是平民們最基本的想法,安穩的日子,幸福的家庭,這些,足夠拴住一個男人的一切了。

李毅也正是瞭解這一點才把他要了出來,他看過了這些劫匪的資料,只有他是個身世可憐的孤兒,而按照新秦的律法,攻擊皇室者的人基本上不是死了就是活不久的。

一時心軟,把龐虎給要了出來。